第468章 枭雄伪兄5
“啊哈哈!”刘慎激动,抱起浮尘绕了一个圈,扔了,又撒丫子跑出去了。
浮尘揉着自己的屁股和腰,暗骂一声,又听刘慎这个疯子狂跑过来,“哗”扔了一件貂皮大衣,劈头盖脸兜了浮尘一身。
“有病!”浮尘骂。
可惜人没听见,或者是太兴奋了根本听不见骂语,屁颠屁颠走了。
等待皇帝宣召任职的那半个月,刘慎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你不傻来我来傻。
傻得没脸看。
浮尘拒绝和他一块呆。
腊月十号宣召,刘慎认真地给自己穿戴,器宇轩昂地走进了宫门。
大殿之上,老皇帝宣召,“你,就是今年的文武双状元?”
“是。”刘慎回答地铿锵有力。
“抬起来,朕看看。也让——”
没说完,刘慎抬起头,一张鬼脸突兀而来!
老皇帝吓得跌出龙椅,好悬没晕过去,“你,你是什么东西?”
这是人是鬼啊?
刘慎懵,呐呐道,“臣是刘慎,文武双状元啊。”
“啊,啊。”老皇帝强作镇定坐回去,眼神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公公,公公立马打马虎,“皇上累了,状元先回去吧。任职圣旨一会就送过去。”
刘慎就这么刚入殿又出去了。
整个人非常懵,感觉自己身处另一个时空,难以接受。
什么意思?
刘慎迷迷糊糊走回的家,前脚刚进家门,后脚圣旨就到了。
浮尘被迫一块听宣。
“圣天承运,皇帝兆曰:授新科文武双状元刘慎为西北巡抚,钦此。”
刘慎懵懂接旨。
盯着圣旨发呆。
西北巡抚?
西北什么地方?鸟不拉屎的地方!
国土上标着有这块地,实际上朝廷根本无力看管,全是沙匪、打秋膘的北狄。
西北巡抚,名存实亡!
偏偏巡抚无诏不得入安城。
他等于是一脚踢出了官外。
拼死拼活备战考试最后得到的只有一道圣旨,什么也没有。
公公宣读完后,二话没说就走了,恨不得离远点才好。
即使浮尘看不到,大抵也猜到了。笑着说,“你不会吓到皇上了吧?”
没有回答。
刘慎抓着圣旨,懵态地看着浮尘。
“不是吧?还真是!”浮尘瞬间兴奋,喜笑颜开,“哈哈哈哈!我的嘛呀,怎么好笑?哈哈哈哈哈!”
“你太丑了!皇帝直接将你丢出权力圈!你一心求得权钱军政与你无缘!”
“你说你得多丑啊?活成一个笑话?”
“哈哈哈哈。”浮尘捂着肚子,笑疼了。
“闭嘴!”刘慎恼羞成怒,“那也比你这个瞎子好!”
“哈哈哈哈。”浮尘笑抽了。
不行了,笑疼了。这下不光肚子疼,手也疼,胸口也疼了。
刘慎转身走了。
第二天,新的圣旨出来了。
文科榜眼留在翰林院任职,探花长得美貌留在皇帝身边当常侍。
武进士全部发配出去了,多在中部或南方。
除此之外,这次的主考官全都出事了。文科主考官直接“解甲归田”了,武科主考官也扔去边疆,扔到南边边疆,与刘慎一样,看着是个官,其实就是流放!
刘慎听此,气得浑身打哆嗦。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因为这次提拔出来的状元是个怪物,冲撞了殿驾,所以考官也该死。
浮尘听闻,更是一番奚落。
“看来,皇上是被吓怕了啊。”
“听说,你天生鬼脸,是地狱恶鬼转世。”
浮尘笑起来。
皇上因为文武状元吓跌座的事,坊间早传开了。
自然,对这个文武状元的事更是传得神乎其神。
鬼怪转世是版本最强、流转最广的一说。
“你高兴什么?”刘慎咬牙切齿,没了“官道”,他也撕开伪装,在浮尘耳旁轻声细语,“你说,我将你卖于皇帝,可换几品官?”
浮尘全身僵住,随后轻笑,“只怕,你将我卖了,还是得流落边疆。皇帝爱色,可更胆小懦弱。怎么地,都会将你发配边疆!”
刘慎轻笑,手指划过浮尘的脸庞。
脆弱的皮肤接触到粗糙的手,感官更为刺激。
浮尘全身备战。
“同是边疆,作为巡抚去与作为大将军去,还是不同的。妹妹说是吧?你应该值这个价吧?”
浮尘张嘴欲言,沉默半刻,闭上了嘴。
听人描述过。她的容颜大抵能卖个好价格。
刘慎不放过人,继续说道,“那日公公可看清了你的样貌。这些天,皇上沉溺探花郎,等他玩够了旱道,你猜,公公会不会将你推出去。一个瞎子,玩起来也别有风味,是吧?”他拍打着浮尘的脸。
浮尘沉默,双颊通红,淌着血丝。
刘慎见人终于沉默,离开了。
院落里只有浮尘一人。
清凉的月色落在雪地中。
浮尘抑制不住咳出一口血。
血红侵犯了雪白。
她倒忘了:她还这么弱小。弱小到需要依靠此人活着。
刘慎死,她在这个世界也难以活下去。
浮尘深呼吸,压下心中的怨念。
那天晚上,刘慎连夜准备了马车,收拾了家伙什和金钱细软,第二天城门开便离开。
安城二十里外,刘慎回头看向安城,愤声道,“这样的昏君何以治天下?不如灭了!你既然怕我如斯,我就叫你永远闻风丧胆!”
“三年!三年,我定杀回安城!灭了你这狗皇帝!”
随行的五百人全部沉默。
浮尘沉默地听着。
这里忽然多出来的五百人全都训练有素,哪怕听见这等灭世之语也面不改色,叫人意外。
而这其中,还有她的侍女,静。
这刘慎瞒着她很多事。
刘慎带着五百队伍走了两天,最后借住在山上一家寺庙里,名“清山寺”。
山是荼山,连绵数百里。
真出什么事,刘慎遛进山里逃跑。
庙是大庙,韦陀的降魔杵指上,可免费住三天。
但因为连着三年大旱,周边几乎是荒无人烟。寺庙里的和尚也跑了。只留下一个“一禅法师”和一个小沙弥。
一禅法师是主持,不愿走。
小沙弥太小,走不了。干脆跟着一禅法师在山上艰难度日。
上千平方面积的房屋,刘慎丢了三袋粮食,自愿遵守寺庙规矩,不破坏,便全部占用了。
来的头一天,浮尘摸索着进了大雄宝殿,上了三炷香,捐了香油钱。但不跪拜,也不祈愿。只是呆呆站在那里,闻着檀香,听着和尚念经。
“施主可是有惑?”一禅法师放下木鱼,问道。
浮尘摇头。她只是不信而已。
“哟,求佛啊。”浮尘刚出来,站在殿外的刘慎便讽刺,“你这双眼睛是求佛能求来的吗?”
浮尘偏头,静默两秒,离开。
刚走两步,被刘慎扯住斗篷帽子。
“求佛不如求我。”他笑说,走到浮尘耳边说,“我是你这世上唯一能依靠的人,妹妹。”
浮尘一言不发。
不想说话。
刘慎率先离开。
浮尘盯着他的背影,无光的眸子停留半刻,移开了视线。走下楼梯,一步一步行走在脚印中。
之后,带出来的五百人每天都在广场上操练,捡柴、烧火做饭也有人包了。
刘慎有长期的打算。
除此之外,刘慎多方写信联系人。
他的任命诏书被一把火烧了,这意味着什么,浮尘很清楚。
刘父也都知道了刘慎要起兵造反、自立为王的事了,特别支持——浮尘对此完全见怪不怪——寄了二十万银票过来,并表示:儿子你好好干,爹爹支持你——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
刘慎每天都很忙碌,时不时要出去。
浮尘与静两个女眷就窝在一个安静的角落,听风听雪听外面比武的热闹声。
过年了。
这个年夜,浮尘与刘慎在清山寺庙里度过。
刘慎命人在院子里煮了五十口肉汤,每锅都是扎扎实实的一头大肥猪。
大旱饥饿的年月里,还能大口吃肉是件奢侈的事。
浮尘闻着肉香:知道不久他就要起兵祸乱。
“吃啊。”刘慎难得与浮尘同桌吃饭。
往日里都嫌她是个女流,不配与他同桌。
过年了,她一个瞎子倒是意外有了一个“亲人”的名号,也与刘慎坐起同吃一锅肉。
浮尘摸索着拿起筷子,扒拉着碗沿。
碗很大,碗里的肉更大。
浮尘还未张嘴,便被肉烫了一鼻子,哆嗦放筷。
对面刘慎“哈哈哈”。
浮尘也不理,继续摸索着吃肉。
今天过年,上下一同过年。静也被叫去吃肉,不用伺候她。所以,浮尘吃肉也成了技术活。
拨动着筷子,尝试着咬住一块,然后摸索着往下咬。但是咬不住,别人能轻易定位肉长哪里,浮尘不知道。拨弄之下,碗动汤撒,衣服上一股肉味。
“我来吧。”刘慎拿过碗,拿她的筷子将肉一块块扯下,让浮尘挨着碗沿一块块拨动着吃。他自己掰了骨头吸汁——这个时候,他也清楚食物的重要。
可以奢侈一把,但绝不可以浪费。
年夜匆匆而过,后面的日子刘慎更是忙得不见踪影。
山下山上也有了别的身影。来来往往,十分热闹,给寂静的冬日增添了许多嘈杂。
因为西北、东北大旱,无数百姓听闻造反,纷纷自相前往为兵。
刘慎的队伍从最初的五百激增到三万人数。
浮尘与静就躲在院子里不见人。院门紧闭。若是见人,也必将脸与身形遮挡着严严实实。
人多了,便什么类型的人都能见到。
浮尘长得符合这个世界的审美。静会点功夫,但就怕双手难敌四拳。
为了减少麻烦,浮尘都躲着不见人。
同样烦心的,还有寺院的老和尚和小和尚。
日日被人偷灯油,老和尚心疼又无奈。
但是老和尚不敢说。
他与刘慎说罢,固然能管束一二。可过个几日,刘慎便能忘了。下面的人却会死记着仇找他算账。
来投军的,什么下三滥都有。刘慎也不拒。平日里不见荤腥,见到庙里还点着灯油,便打了灯油的主意。
人多,如何管束是个问题。
老和尚也只能躲着,悄悄藏灯油,忍痛放弃几大缸灯油。
而位居上位的刘慎,对这事自然不知。一直忙碌着起兵的大事。
他找的几个伙伴也都是私盐贩子出身,一块凑钱,竟也凑了一百万银两。
贩卖私盐的人,基本都富可敌国,但却被朝廷压着,随便一个狗官地位都比他们高。辛苦打下的基业也能随便被官一口咬掉。
此时大旱,朝廷赋税不减反增,同时还加大了人民参军人数。几乎家家户户凡是有男丁,男丁必须参军。留下妇孺老幼承担过高的税务。
人民连吃饭都成问题,盐更是省了。私盐贩子大受困扰。刘慎一说,几个伙伴便集结了几支军队一同汇合。
汇合后,大家商议着,找个日子祭刀,正式造反!
而这个日子便是二月二,龙抬头之日。
一禅法师听闻,跑来祈求,“祭刀之日能否不在本寺内?”
刘慎思索着:祭刀要见血,寺庙里见血确实不好。这些天也耽搁人家不少时日,这点要求不好不答应。便应下了。
二月二这天,全体成员列队出动。浮尘也被静牵引着站在刘慎身边。
大“刘”军旗下,刘慎出刀。
面前绑着一个人,此人是个郡丞(相当于副市长),过年出城走个亲戚被刘慎捉来祭刀。也是倒霉催的。此时见那刀锋利,拿刀人更是凶悍,吓得尿了裤子。
刘慎上前,正想抬刀,眼角瞥见一身黑衣的浮尘。改了主意。
“将此人退下,今日祭刀我不杀人。要杀,也要在与王氏军官对战中杀。(皇氏“王”)”刘慎说。
大家一听,有理。
那么拿什么祭刀呢?
刘慎左右瞧着,瞄见一棵大树。
那树生得粗壮,通体全黑,虬枝龙爪,两股主干交缠而上,傲然挺立。
生得十分硬朗漂亮。
“就这棵了。”刘慎朗笑着挥刀将黑色大树拦腰斩断。却闻一厉声哀嚎嘶叫着,倒下的大树在地上扭动。
“成精了!树成精了!”大家尖叫、夹杂着一丝恐惧和更多的兴奋。
却见地上的树猛然跳起冲着浮尘而来!
浮尘本来被静拉扯着离开,却闻扑面的腐臭。满是人的后方,浮尘退无可退。
怔愣间,却听一声暴喝!
众人之间,刘慎跳起甩刀,拿刀“蹭”得一声刺入树头间。
后面看不见的问,怎么是树头啊?
前面人说,“你傻啊,因为有嘴啊。”
大家看见那大树迎着刘王妹妹分成了两股枝丫,那枝丫里还见泛白的牙,不是嘴是什么?
刘慎上前取刀,定睛一看,好家伙,那不是树!是蛇!
再仔细看,那头上的枝丫也挺怪的,那刀刺入,有点硬度。伸手探脑,摸出一个小小的疙瘩。
旁边的人将情况看得明明白白,有明白的,兴奋道,“是角!快成蛟的蛇!你杀了一条大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