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不会怪罪，还会赏赐。

    解决万糠的难题，断了“杀父杀母”的预言。

    浮尘与齐妃对视一眼，立即明白：齐妃是替她出手。

    万糠作为人子，不能杀母。

    浮尘作为巫族，不便参与王族事务。

    齐妃看出浮尘脱去外衣是要解决王后，先一步出手。

    万糠点头，“发落梨园，终其一生，不得外出。”

    “谢大王饶命。”

    梨园靠近冷宫，却也是齐妃之前的院落。

    房间里，不断抬出妃嫔尸首。

    院子里，小孩承受着杖刑，有细枝嫩肉的、身体娇弱的、年龄幼小的，直接被杖打。

    浮尘不忍，前世阿莽爸爸教诲记忆犹新。

    浮尘吩咐士兵将尸首聚集宽阔的院落里，为她们念诵咒语，送她们往生。

    万糠叮嘱，“浮尘，妇人之仁不可取。他们成年，我还是会杀了他们。你给他们的希望，于他们是折磨。若是他们哪个得了机缘，与我们作对，与我们而言便是痛苦。”

    三年不见，万糠耐着情绪教育浮尘。

    浮尘闭目，深呼吸，转头对万糠说，“如果他们成为巫师，由我看守，可否绕他们一命？”

    不待万糠开口，浮尘承诺，“若发现他们违背巫族立场，参与王族事务，勾结朝臣，我以巫术杀之。”

    万糠：“依你。”

    王宫外，活着的大臣预感到什么，修书联系万宸。

    万宸手上有军队，能够对付万糠。

    万糠的血洗政策，令百官们人人自危。都希望推翻万糠。

    更何况，万糠的预言“灭君覆国、杀父杀母”，万国无人不知。后者似乎已经应验，前者，也是睁眼可预见的事。

    书信：万糠谋反篡位，有兵上千或上万，派重兵斩杀逆臣万糠。

    书信被万糠拦截，万糠看着上面的文字，什么没说，挥手，让马使依样送去。

    万晖就在附近的城池办事，万糠称王当天听到消息，没有什么反应。第二天却启程回来，一身布衣，撤去冠带、环佩扳指，临到门前，素净下马。

    “臣万晖有要事找浮尘巫师！”万晖铿锵出声。

    浮尘在宫里，帮忙处理先王宾天一事。

    人人可以找巫师，但一般不能特找大巫师或大巫师继承人。

    大巫师及其继承人只为王室服务。

    “大人，二王子在城外求见您。现在被大王关押住。”巫女上前告知。

    浮尘疑惑，二王子万晖找她什么事？求情。

    他已婚配。万糠要杀他，浮尘不会阻止。

    因为万晖等位，一样会杀万糠。

    “去吧。这里我来处理。”贞人开口。

    浮尘低头领命，前往城外。

    巫女低声念诵着咒语。

    贞人看向四周，他使眼色。立即有巫女上前忙碌，挡住士兵的视线。

    贞人上前，查看先王万齐的仙身。他将一只虫子送往棺椁旁。

    棺椁还没有钉死，贞人推开一点小缝。虫子挤进去。

    完事后，贞人若无其事回到自己座位上等待着。

    浮尘赶往城外，一位华服妇女忽然跪在路边高喊，“求大人饶命！”

    浮尘回头，女人模样雍容贵气，即使身上的衣服只是布衣，白皙的皮肤暴露她是贵女的身份。

    还有肚子。

    浮尘看向女人扶着肚子的手，意识到这是孕妇。

    模样似乎有点熟悉。

    “你是……”浮尘疑惑。

    “臣是二王子王妃。”

    一瞬间，浮尘明白了她的来意。扫一眼周围，来往路人皆看向这边。

    “回去说。”浮尘立即请二王子妃上马车。

    马车上，二王子妃哭诉，“大人婚前预言，臣妇与殿下儿女双全。现下，臣妇头胎，尚未有儿有女。不知大人预言可准？”

    浮尘知道，这是逼她保住万晖。

    不出几年，她也要继位大巫师一位。若是预言不准，她要如何立住万民信仰？

    浮尘深呼吸，抚摸二王子妃的脉。不确定，再次细听，确认了。

    眼神对上二王子妃的目光，忍住了细问。

    “我现在去大牢，你等我消息。”浮尘说着。

    换马离开，马不停蹄赶去大牢。

    守卫的士兵对浮尘叩拜，“拜见公主。”

    浮尘快步进去，“二王子还在吗？”

    士兵回复，“大王有令，公主若要问起，可留时间叙旧。他问过大巫师了，二王子妃的肚子里是龙凤胎，公主的预言很准，不需要担心。”

    这是必须要他死了。

    浮尘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她很欣慰，万糠记得她的事，关乎她的事，他都记得。也难过，熟悉的人都将死去。

    浮尘慢慢走入二王子万晖面前。

    万晖跑到牢笼面前，看到浮尘的脸色，一瞬间明了，“不能活命吗？”

    浮尘不语。

    万晖跌坐在地，沮丧万分，晃着脑袋叙述，“我猜到了。早该猜到了。”

    “这么些年，我一直怕他。”

    “自从他幼时打过我一次，我便无法摆脱对他的恐惧。”

    “他那么高大，那么强健，我怎么比？”

    “我努力，努力，再努力。他学什么，我学什么，可还是比不过他。”

    “因为害怕，选择从政，不学武艺，避免与他接触。”

    “我一直希望，希望我当上王位后，能够不怕他。”

    “对手不是他，我还敢争一争。若是他，我都不敢动弹。”

    万晖捂着脑袋，嘟嘟囔囔哭诉着这些年的噩梦。

    五岁的万糠抓着同岁的万晖，压着他吃糕点，踢飞他的事情，一直在万晖的脑海里。

    无论什么时候，他在万糠面前都像一只小鸡仔。

    泪水从手指缝里流出，“我只想活着，不会与他争斗，不争！哼哼哼。”凄惨的哭腔在大牢里传荡。

    浮尘站在一边听着，心里不是滋味。

    “你的妻子，”浮尘呐呐开口，“怀得是龙凤胎。”

    这不算是个好消息。

    万晖缓缓偏头，哭泣的脸上缓缓露出一点笑容，两行泪水淌下。

    浮尘哀怜地看着万晖，“你想想如何确保自己无缘王权，不会威胁到大王？”

    万晖询问，“大人有办法？”

    浮尘低头沉思片刻，目光坚定，“我不会让人伤害到他。在此前提下，我可尽量保全你。”

    万晖思量片刻，看向自己的右手。

    王宫。

    浮尘捧着一只流血的断臂上前，目光直直看着万糠。

    万糠正在处理一堆公文。竹简放满了博物架。

    这架势，比幼时学习时还拼。

    注意到浮尘，万糠抬眼，注意到断手，没多停留，反问浮尘，“你又想保他？万宸挥兵北上，马上杀过来，你也想保他？”

    浮尘铿锵，“若危及哥哥王位与性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