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路有明手撑着身子起身。

    肚子饿了。

    下床穿鞋，感觉到哪里不一样。

    回头。

    床上空空如也。

    盯着床许久，空荡荡的大脑开机：孩子不见了！

    “卧槽！”路有明骂人，不会被那孙子偷了吧。

    穿着拖鞋跑出去，跑到院子处想起来，转身，跑到隔壁确认一遍。

    隔壁的大屋，路有明之前来过。拿过柴米油盐，拿过白菜萝卜腌肉和做好的红烧肉。

    但已经半年没来过了。

    路有明走进屋。

    大爷的屋有装修过，最起码墙刷了一层腻子粉，看着比他的屋子不知白净多少。

    进屋往左就是老两口的卧室。

    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浮尘。

    盖着小被子。

    上面有个风扇吹着。

    小浮尘在上面睡得十分香甜。

    路有明抱起孩子，往回走。

    “嘿，平时怎么不见你待见孩子？”大爷从后厨走出来，调侃一句。

    “那是。一万呢。”一万交易的孩子。路有明抱着孩子离开。

    大爷愣了愣，嘀咕道，“一万？这么金贵？”点了点头，“那确实是个宝。”

    路有明将孩子扔到了床上，从垃圾堆里找出两个风扇。

    一大一小。

    之前热恋时，路有明哄着姜美丽与自己住一起时买的。

    大的风扇两人一块吹。

    小的是姜美丽专属。

    后来，冬天过后。

    姜美丽走了。

    风扇也不需要，被扔到后面小仓库放着。

    路有明将风扇拿出来，大风扇对着自己，小风扇对着浮尘。

    下午五点半，村里干工的人都下班回来了。

    都知道路有明养孩子的事。

    好事的便拐到院前喊一声，“路有明！真养孩子啊！”

    路有明坐在院子前的小板凳上，低头吃饭。

    喊话的胖大姐丝毫不知道什么叫客气，扇着蒲扇直接进屋，看到屋子里吹风扇的小浮尘，“哟，吹上风扇了。”

    电可贵了。

    一度电要两分钱。

    肉也才五分钱一斤。

    路有明置若罔闻，依旧吃着早上剩得小炒肉。

    胖大姐盯着碗里的肉，眼神笑着，嘴角撅着。进屋瞧见观音前的供奉，笑笑不说话。

    蒲扇悠悠扇着。

    看到浮尘吹着小风扇的沉睡面容，打量了屋里的摆设，又悄悄走出来。

    “姑娘叫什么名？”胖大姐蹲门口小声问。

    “浮尘。路浮尘。”路有明说了一句，继续吃饭。

    胖大姐拿蒲扇拍了一下手臂，说着，“张桂花也生了孩子，大家喜欢去那边抱着孩子聊聊天。你也去呗。”

    张桂花家在村中，前面有个大池塘。女人们洗衣喜欢去池边洗，顺便唠唠家常。

    池塘旁边有个打谷地，不需要农忙时就成了广场。

    大家吃完饭就喜欢过去找村里人打牌喝酒聊天。

    甚至直接端着饭过去吃。

    张桂花家自然成了一个小型聚集会。

    这是天然的地理优势。

    路有明置若罔闻，进屋再给自己添一碗饭。

    胖女人在后面喊，“你需要学学怎么带孩子。孩子也需要同龄人玩。”脸上的笑容从未停过。

    一边跟着过来的女人们喊她，“走啦走啦。还要回家吃饭呢。”

    胖女人跟着走啦，不忘再喊一句，“要去啊！”

    当然不去。

    但是六点时，胖女人端着碗就过来，二话不说拉着路有明起来，“去去去，抱着孩子去一趟。这带孩子是门学问。”

    胖女人的劲挺大。不注意能被带一趔趄。

    张翠花也跟了过来。

    “去吧。”

    村里所有女人里，他唯一要给面子的就是张翠花。毕竟户口问题是她跑的。有些问题也是她张罗解决的。

    他风评不好。不用自己出面处理事情，省了很多不体面的场合。

    路有明面无表情，抱着浮尘跟着去了桂花家。

    一过去，全是女人。

    七八个人，胖胖瘦瘦。共同点：都长了嘴。

    见到他和浮尘，立即就围了过来，七嘴八舌说起来。

    路有明头大。

    “哟，这闺女长得挺好看的。像你！”手上又挨了一巴掌。

    哈哈。

    路有明抱着孩子，成了哑巴。局促地站着。

    “诶，你这也不小了。有没有想过找一个过日子？”胖女人不知何时吃完了饭，碗一搁，抓着一把瓜子直接就问，眼神特别认真，“我这认识好几个姑娘，都不错。不会亏了你和你姑娘。”

    路有明：“……”

    他应付不来了。

    胖女人转头就对旁边女人说，“我看路有明还是不错的。你看，他对那个姜美丽好吧。这丢过来的孩子，说养就养了！房子也不含糊，啪，两百块就交上去了。”

    两百块不是小数目。

    “有钱，愿意照顾孩子，照顾女人，这不挺好吗？”

    “女人要的是什么？不就找一个顾家，能养家的男人。”

    “我看路有明不错。”

    “真的。”

    看着路有明，胖姐拍着肩膀保证，“你要乐意，明儿姐姐给你张罗。那姜美丽什么玩意？姐这里有更好的！”

    路有明：应付不来了。

    他将浮尘送给胖女人，“我去上个厕所。你带一下。”

    这个厕所直接就是两个小时。

    在村后方的麦地上，悠哉悠哉听着收音机里的音乐。直到天完全黑了，路有明才走去张桂花家。

    张桂花抱着孩子哄孩子，开口埋怨道，“你人不知道哪儿去了。去你家也没人。”

    “你的娃叫声真大。我忙着给你带娃，自己的孩子没人注意，摔了一跤。”

    她尖嘴猴腮，眼神似淬了火。

    气得要死。

    路有明面无表情，抱起茶水桌上沉睡的浮尘。茶水桌有大人胸口高。旁边放满了茶杯与热水壶。

    浮尘就挤在这上面。

    屋子里的张桂花抱怨，“连句谢谢都不会说。什么人啊。呸。”

    路有明抱着浮尘走在黑路上，感觉好像重了。

    掀开衣服，肚皮鼓的。

    这帮女人没少给吃的。

    张桂花，他是不信自己乐意给的。跟着给几颗瓜子都嫌。

    带小孩很烦，也很无聊。

    定时喂吃喂喝。小孩就得在自己身边。

    所以第二天，到了下午的点，路有明又去了。

    走过去，正好张桂花与附近的女人一块给孩子洗澡。

    路有明直接把睡着的浮尘丢进去。

    他没丢进张桂花盆里，而是旁边女人的盆里。

    妇联主任是张翠花。泼辣虎子妈是张桂花。农村土名多，容易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