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野仔细品了品，道：“人都有七情六欲，并不是所有都是好的，若有恶意呢？若有恶性呢？若世间全然没有规范和法度约束，没有道德的尺寸去衡量，那也会失了平衡。国之所以为国，它给了你安居乐业的庇佑，自然也要约束你成为心里想着安居乐业的人。”

    苏野站起身，走到冯宝棠跟前，淡淡道：“徐将军保家卫国不需要理由，本殿犒赏三军不需要理由，人生来吃饭穿衣亦不需要理由，只因，世间万物皆有法则，你可以不认同，但它的存在一定是合理且被需要的，冯宝棠，你觉得开心且不扰乱他人就好！”

    冯宝棠怔在原地，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人们笑他疯癫，不耻他做为，就连将军府里的下人也有背后嚼它舌根，说他无名无份，是个野室。

    他从不在意，嗤之以鼻，也从没希望有人能理解，可是，太女殿下今日却说，只要你不打扰他人，你觉得开心就好！

    是啊，他跟将军在一起，碍着什么人了？他没碍着谁，可就是有不相干的人来说他下作。

    “哈哈哈哈。。。”冯宝棠大声笑起来。

    “难怪你是太女殿下，你真的跟那些凡夫俗子不一样！”冯宝棠笑到眼泪都出来了。

    “放肆！”云八上前。

    苏野摆摆手：“他这样随心随性的人，并非是恶，是这个世间苛待了他，他并没有错，只是不为世间所容而已。”

    说罢便示意云八跟她出门，留冯宝棠一人在此。

    好半天，冯宝棠才转身，脸上是两行清泪。

    那是一种被认同被理解的痛快，痛快到，只能流出泪来。

    冯宝棠抹了抹眼泪，跑了出去。

    夜晚，繁星满天，偌大的湖面上飘着一艘艘精致的画舫，画舫里灯红酒绿欢声笑语。

    这些都是溯洲最大的乐坊，百花坊的画舫。

    欢声笑语的画舫里，是纸醉金迷才能买到的快乐。

    有一艘画舫里却安静的出奇，只有船头立着一个和夜色融为一体的人，不言不语，也不撑船，就这样任画舫随波逐流。

    船舱里只一盏灯，灯光下，少年骨节分明的玉手抚摸着一把小小的短剑，拿起棉布，细细擦拭，像是无比珍重。

    剑柄处刻了一个星字，少年摸着那个星字，摩挲着纹路，脸上漠然无表情…

    忽然，立于船头的人拔剑警惕：“公子，有船靠近！”

    少年抬眸，眼神从漠然立刻变犀利，将短剑收起，放入手臂腋下特制的软套里，将衣服一拉，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阿乐，是我！你主子可在？”

    夜色里，阿乐没有回答，直到听到一声不易察觉的敲击声，阿乐才将剑收起，道：“主子在船上休息。”

    来人撇撇嘴，“阿乐，你真是忠贞不二！”

    阿乐不回答，像木头一样站着。

    冯宝棠觉得无趣，待船靠近，他跳上来，瞪了阿乐一眼，就进了船舱。

    “你不在金水城男欢女爱，跑我这儿做什么？”少年自顾自的饮茶，淡淡道。

    “渴死我了！给我倒一杯！”冯宝棠一屁股坐下，“晌午我还在金水城，连着跑了几个时辰，我快累死了！”

    少年倒了茶，冷哼：“终于贱够了？舍得离开你的将军了？还是她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