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侠志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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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七章 痛哭

    张正后仰疾飞,瞬间急停,异常焦急地查看杨婉妡的情况。左右快速扫了两眼之后,没见到杨婉妡的踪影,连背她的那名年轻鸟人也不见了。

    这一下,大出张正的意料之外。按照他的预想,杨婉妡飞在队尾,自己疾飞急停,应该可以和她打个照面,到时候总有办法将她拦下,使她不致继续前飞,枉送了性命。

    哪料预想和现实有误,妡妹竟然消失不见,难道自己终究慢了一步,背她的那个鸟人和他的同伴一样,都飞蛾扑火般的冲进弹雨中去了?

    他心中大急,脑子里嗡嗡作响,忙双手加力,抓紧郭采莹和乔之华,以免自己心神恍惚之下,一个失手,将二人摔落下去。

    郭采莹忍痛“哼”了一声,乔之华大声道:“兄弟,你轻点儿,我们这胳膊腿都是肉做的,可禁不起你大力抓握啊!”

    此时,在后面跟随的七名剑仙赶至近前。这七人都没有跟小日本交过手,忽然见到漫天激射的弹雨,众鸟人中弹死伤的惨状,无不震惊。其中一人道:“这里不宜久留,咱们快走。”

    张正道:“请各位剑仙前辈带我师妹和兄弟先走,我随后就到。”说罢,不等对方回言,双手一抛,将郭、乔二人掷了过去。

    七名剑仙中有两人伸手将郭采莹和乔之华接住,先前说话的那人道:“你不走吗?前方敌人的火器打得如同道道火龙相似,林中不知潜伏着多少高手,一旦把鸟人打光,火龙扫将过来,再走可就晚了。”

    张正道:“多谢提醒,晚辈有位朋友失落在此,急需寻回。”他说完这句话,回转身形,便欲往枪弹打红的半边天冲去。身后乔之华和郭采莹的声音同时传来。

    乔之华道:“兄弟,别去,那边人都死光了,去了也没用。”

    郭采莹道:“师兄,你去了就不要回来!”

    张正心如刀绞,他知道这二人都是为自己好,尤其是郭采莹,话语虽然强硬,内中包含的却是无限深情。但妡妹生死不明,自己只要有半分迟疑,那便是阴阳两隔,抱恨终身了。当下强忍心痛,说了声:“你们保重,我去去就回。”身子向下一俯,头前脚后,做出了向前飞行的姿势。

    便在此时,一条黑线自下而上,快速飞到,张正伸手相接,握在掌中之后,一个女子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从张正的掌心上传出:“多谢正哥相送,来日方长,有缘再见。”

    张正的心里犹如一颗大石落地,顺黑线飞来的方向低头观看,苍茫翠绿之中,似乎见到黑色衣襟的一角,一闪即没,定然是发镖人无疑。

    身后乔之华的声音道:“都傻了吧?这叫做鹦舌镖,能把人说的话传递出很远的距离,普天之下只有我兄弟原先的门派会使,我兄弟当然能一眼识破,抓在掌心里了。”

    张正回过身来,脸色比方才轻松很多,说道:“乔兄,不能说是原先的门派,我现在仍是鬼手弟子,列在门墙之中。”

    郭采莹冷冷道:“鬼手门背叛武林,投降日本人,你不知道吗?”

    张正道:“知道,可是……”

    郭采莹道:“知道你还和鬼门女弟子不清不楚,情意不断,再这样下去,可危险得很,你好自为之吧,我们走!”

    他说“我们走”,背他的那名剑仙并未有任何表示。她虽也是药公的弟子,毕竟武功太浅,说出话来自然没什么分量。

    张正已知杨婉妡无恙,鸟人中的伤者也都落于密林之中,难以施救,确实也到了该走的时候,向乔之华道:“乔兄,咱们走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乔之华道:“不错,此仇不报,本驸马爷誓不为人!”

    此时被张正等三人迎面撞飞的两名鸟人忍痛盘旋了半圈,飞至众人身前。张正只道这二人是鸟人中仅有的幸存者,向二人点头示意后,又有一名鸟人从下方密林中飞出,与大众会合,正是先前背负杨婉妡的那名年轻鸟人。

    一行人脱离战场,结伴往回返时,张正悄悄飞近年轻鸟人身边,低声道:“怎么掉下去的?你背的人呢?”

    年轻鸟人道:“就是她忽然点我穴道,我才掉下去的呀!后来她给我解穴,我又飞上来了。”

    张正道:“下面是什么情况?她人呢?”

    年轻鸟人道:“我掉在树上,也没看见什么,她、她应该是逃走了吧。”

    张正料想他懵懵懂懂,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说道:“好,知道了。”快速飞至郭采莹身边,和背负她的剑仙并肩向前飞行。

    该剑仙十分识趣,轻舒猿臂,将郭采莹送到张正面前。张正接过之后,并没有背她、抱她,而是很自然地拉着她的手往前疾飞。一个背负,一个拉手,难易不同,功力上的差别更是显而易见了。

    背过郭采莹的剑仙见此情景,心下只有佩服,并没感到特别丢脸。毕竟人家是药公的高足,武功天下第一,别说自己只是个寻常剑仙,就是三大剑仙领袖,与人家相比,那也差得远了。

    飞到张正和郭采莹曾经落水的小河时,地上盘膝坐着几名被张正震伤的剑仙。张正落下之后,赶紧给几人运气疗伤,并郑重道歉。

    几人见张正的态度还算谦恭,便都不好发作,也有人面上不说,心里想好了在首领面前告张正的刁状,一定要出了胸中的这口恶气。

    再次起程之后,没飞出多远,百余人的剑仙队伍和千余人的鸟人大军先后赶到。双方一照面,乔之华抢先将自己带人追赶钦犯,不幸中伏,损失惨重的事说了,并请剑仙和鸟人两方面合力进剿大山里潜伏的敌人。

    鸟人这方面自无话说,毕竟驸马爷是皇亲国戚,他说出来的话近于皇命。

    为首的几名剑仙互相嘀咕了几句之后,都感觉追都追了,不能轻易被敌人吓退,至少要赶过去瞧瞧,再做道理。

    两方面的人再次商议之后,最后决定,分出十名剑仙和百名鸟人护卫张正和乔之华等人回王城,其余人加速赶往中伏地点,剿灭该处之敌。

    短暂休整过后,继续往回飞时,张正变着法地和郭采莹说话,郭采莹紧绷着脸,总是不答。

    张正无奈,结伴飞行之下,不好过于低声下气地求恳,只得住口不说,尽量飞得平稳,随众人返回王城,旋即转飞上林苑。

    回到上林苑自己的居处,郭采莹一进门趴在床上就哭。张正一开始还不慌,坐在床边,先认错,再道歉,然后是各种赌咒发誓,保证没有下一次。但不论他怎么说,郭采莹总是哭个不停,张正这才慌了。偏偏许多别院弟子听到哭声,前来探望,期间有人好言解劝,有人询问缘由,有人胡乱猜测,搞得张正头都大了,最后一生气,把这些人全都赶了出去。

    别院弟子终是晚辈,还好对付,许多大鹏国王公大臣的女眷、成名的女剑仙不知如何听到消息,也来探望。

    郭采莹一视同仁,也不和大家说话,见谁都哭,没人时也哭,哭了两天两夜,来探望的少说也有四五百人。到后来公主来了,王后来了,还来了一个鸟人妇女代表组织的慰问团,全都没一点儿作用,倒把张正忙了个晕头转向,疲惫不堪。

    第三天上,药公亲自到了,张正飞奔出去迎接,药公笑呵呵地进屋,来至郭采莹床前,说道:“乖徒弟,别哭了,我这就做主,让你们成亲,怎么样?”

    果然不愧是千年修行的活神仙,妙术仁心的老药公,一句话药到病除,郭采莹果然不哭了,坐起身来,低声道:“我做他师妹,他就这样欺负我,要是成了亲,可怎么得了啊!”

    药公笑道:“那你愿意不愿意呢?”

    郭采莹跳下床,扑到药公怀里,说道:“我们做弟子的,全凭药公做主,他欺负我时,您也要为我做主,狠狠地罚他,他下次就不敢了。”

    药公轻抚郭采莹的肩膀,笑道:“好,我为你做主,平日里就教训好他,让他不敢欺负你,也就没有下次,不用狠狠地罚他了。”

    郭采莹眼角仍带着泪花,却已是容光焕发,光彩照人,娇声道:“这样最好了,多谢药公!”

    药公哈哈一笑,转过脸来,向张正道:“你愿意不愿意?要是不愿意,我扭头就走,你师妹再哭起来,我就不管了。”

    到此地步,张正哪还能说不愿意,当即道:“愿意。”稍停顿了一下,又道:“可是,我师父那里……”

    药公道:“你师父的事很不简单,你和他划清些界限也好。”

    张正的心里渐感沉重,随即想到青梅竹马的杨婉妡,心头又是一沉,说道:“我师父和我杨师妹,杨师兄他们,真的迷途难返,无可挽回了吗?”

    药公道:“也不是说一定不行,不过这是人家小日本处心积虑做成的事,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