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欣和刘海江眼前一亮，齐问：“是谁？”

    那人道：“不就是昨天在路口边演练武艺，阻断交通，声震横店，一举成名的那位新晋大网红，绝顶大高手吗？你们看，像不像？”

    经他这么一提醒，许多认出了张正，有人道：“不错，不错，真正是他，喂，大侠朋友，能不能给我们现场来一段，让我们也开开眼啊！”

    旁边人道：“胡说，医院里怎么表演？空间这么小，伤着人怎么办？打坏东西怎么办？只能动口，不能动手，让大侠给我们讲一讲功夫的奥秘，以及他是怎样成为绝世高手的，大家欢迎啊！”

    一片热情的欢呼、鼓掌声中，王欣将右臂一举，定在空中，示意大家不要喧哗。他做警察多年，虽然不会武功，但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威势。众人一见，心头踹踹，均想医院里确实不该闹这么大动静，便都不再叫嚷，也有人悄悄退后，准备离开，以免影响了正常的医疗环境。

    待四周的喧哗声渐止，王欣道：“原来是你，我也刷到过你的视频，很精彩，很奇幻，真是失敬啊。”

    张正道：“承蒙谬赞，愧不敢当。”

    王欣道：“可是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来到这间医院？你和受伤的女子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查不到你们的信息？你的功夫太好，好到已经超出了常人的极限，你怎么解释？”

    一连串的问题，每一个都问在点子上，张正不由得眉头紧锁，沉思了片刻，说道：“查不到身份，你们就不给受伤的人医治了吗？”

    王欣道：“那当然不会，出于人道主义，我们也会先救人。不过，一个人如果查不出身份，这很不正常。他是非法入境？是潜逃的违法嫌疑人？还是另有其他原因？无论如何，都必须查问明白，按照相应的法律法规处理。”

    张正道：“什么叫非法入境？罪过很大吗？”

    王欣道：“不一定很大，但要分是谁，像你这样，身怀绝世武功，就不能让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来去自由。”

    张正道：“为什么我不能来去自由？”

    王欣道：“你武功太高了，只此一点，就值得各方面研究研究。”

    石宽曾说过，你若暴露了身份，会把你拉去做科学研究，受尽各种酷刑，苦不堪言。现在王欣说值得各方面研究研究，张正便以为指的是把他拉去做研究，心想：“你们这里稀奇古怪的东西不少，我从心眼里佩服。可是你们的武功如同儿戏，也可能是以前很好，如今荒废了，便想用卑鄙的手段从我这里索取，嘿嘿，倘若明说，一切还好商量，如此行事，把我张正当做何等样人了？”

    他言念至此，心中计议已定，说道：“我要是不让你们研究呢？”

    王欣微微一怔，道：“不让我们研究？好大的口气，就算你有两下子，难我们公安局、特警队，各强力部门，都是吃干饭的不成？”

    张正听他说公安局、特警队，虽不大明白是做什么的，但结合语境判断，似乎其中有些高手，说道：“很好，那就请他们来打来杀好了，张某随时恭候。”

    王欣和刘海江都感觉张正很不正常，说话咬文嚼字，酸不溜秋，有时彬彬有礼，忽而又狠戾异常，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二人对望了一眼，刘海江指了指自己随身带的录音设备，意思是咱们的任务和受枪伤的被害人谈话，虽然那女孩说的云山雾绕，乱七八糟，但总算完成了任务，现在这姓张的也如此棘手，不如先回局里汇报，让领导定夺，咱们两个就别作难了。

    王欣也有知难而退的意思，看到搭档的暗示后，说道：“好啊，那你就等着吧，我奉劝你一句话……”

    赵小梦抢着道：“多多保重，后会有期！”

    王欣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不再多言，和刘海江快步出医院而去。

    张正的心里一片纷乱，师妹就在眼前，我是见，还是不见？若与她相见，她多半要我留下来陪她，可很快会有高手来访，她重伤未愈，我陪在她身边，诸多不便。若是不见，我们分别日久，这一趟又是为什么来的？

    他站在走廊里眉头紧皱，怔怔的出神，赵小梦道：“哥，本来可以探视，不过那两个警察刚和你师妹说过话，医生不想让咱们探了，你看……”

    张正心想：“还有你在这里，万一师妹多心，产生误会，更加糟糕。”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咱们听医生的话，改日再来吧。”

    赵小梦道：“好啊，那咱们快走，我带你再去几个好玩儿的地方。”

    二人出了医院，张正大步流星，在前面快走，赵小梦有些追赶不上，在后面叫道：“哥，等等我，你走那么快，想去哪里啊！”

    张正不答，继续快步向前，耳听赵小梦呼唤自己的声音逐渐减小，心里面稍感清静，又随即感到一丝歉意和内疚，正在心里犹豫要不要停下来等她，赵小梦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哥，快上车，走路多累呀，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让师傅送咱们一程。”

    张正抬头向左边一看，赵小梦坐在一辆绿色小车里，正探出头跟自己说话。

    他知道这种车叫做出租车，是专门运送客人的车辆，既然和人家一起出来，自己一个人走回去也不大好，当下走向车边，车子缓缓停下后，车门自动打开，他坐上去之后，不等赵小梦开口，低沉的声音说了声：“回家。”

    赵小梦有些失望，说道：“回家啊，好吧，那以后有时间再玩儿吧。”向师傅报出地址后，身子靠向椅背，心里面胡思乱想：“他怎么忽然要回家，连师妹都不见了？嗯，一定是那两个警察烦人，让我哥没了做任何事的心情。不对，我哥跟他们面对面交流，语言和行动上都没吃亏，还弄坏了他们两部手机，他们也没提赔偿的事，估计是单位配的，坏了还能领，这算是很给我们面子了，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回到家后，石宽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鼾声如雷，从房间外都能闻到淡淡的酒气。赵小梦道：“我看他晚饭也不用吃了，哥，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张正看了看时间，说道：“一会儿我接星星，你做饭，清淡些就好，做什么都行。”

    赵小梦道：“要不我们去外面吃吧，我请客，带上星星。”

    张正道：“石兄醉成这样，咱们不能不管他，别出去了。”

    赵小梦道：“他跟个死猪似的，也不用管啊，要不你叫叫他，看他理不理你。”

    张正道：“现在叫不醒，一会儿他醒过来，要吃要喝，要呕要吐，谁来照顾他？”

    赵小梦皱眉道：“他怎么这么多事？谁让他喝这么多的？都别管他，下次他就长记性了。”

    张正道：“咱们在这里住人家的，吃人家的……”

    赵小梦道：“哥，咱们住他的不假，可没吃他的，这两天一直是我做饭，买菜的钱也是我出，是他吃咱们的才对呀！”

    张正无奈道：“好吧，就算是我住他的，吃你的，多谢你们了。”

    赵小梦笑道：“哎呦，哥，你说什么呢，咱们两个谁跟谁，还用分这么清吗？”

    张正心想：“就是怕分不清，才平添许多烦恼。”说道：“我该去接星星了，你随便弄点儿饭，我们还是在家吃。”

    赵小梦只得道：“知道了，你接了星星就回来，别乱拐弯啊。”

    张正“嗯”了一声，出门而去。

    此时离石星星放学还有一段时间，张正也不骑车，缓步往学校走，一路上想着心事。看来本地的高手很快就会赶来，不知是福是祸，我一人当然不惧，可是师妹尚未痊愈，总要以和为贵，以忍为高，不要撕破脸皮才好。又想到通往外境的出口隐秘难寻，已经记不清具体位置，心底里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来到学校后，校门口接孩子的家长渐渐增多，又过了一会儿，穿着统一校服的学生一队队走了出来，忽觉有人拉自己的衣襟，低头一看，石星星已经依偎在自己身边，轻“啊”了一声，说道：“你出来了，咱们回家吧。”

    石星星道：“师父，你想什么呢？习武之人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吗？怎么我都走到你跟前了，你还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张正道：“你懂什么？习武之人防的是敌人，是危险，不是你这样的小孩子。还有，说过多少遍了，有人的时候，不要叫我师父，”

    石星星见张正绷着脸，似乎心情不好，不敢多说，“哦”了一声，低头跟着张正往家走。

    回到家后，休息了一会，正准备坐下来吃饭，石宽醒了过了，摇摇晃晃的走到客厅，一见张正就笑，说道：“兄弟，天大的喜事，我这场酒没白喝，给你争取到一个好角色，你怎么谢我？”

    赵小梦道：“姓石的，我哥给你挣钱，还让我哥谢你，你还要不要脸了？”

    石宽也不生气，笑道：“怎么不要脸？我们是千里马和伯乐，互相成全，他感谢我，我感谢他，他便谢我一谢，又有何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