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回家
药公等三人在洞中居住里住了几日,张正身上的内伤已完全康复。
闲暇无事,药公让郭采莹把学过的剑法全部演练一遍,详加指点。张正在一旁认真的观看,虽不曾亲身试练,于剑法的领悟上又深了一层。
他们也曾言及眼前的形势,均感南宫玉败走之后,短时间内不会再来,但他一定会把消息散播开去,峨眉山从此多事,到最后能不能保住这一百多条性命,却也难说的紧。
眼下最好的办法是峨嵋派的人先找个地方藏起来,但李大鹏等人都说,最隐秘的地方都被仇人发现了,实在无处可藏,况且故土难离,一百多男女老幼到别处安家,谈何容易?
药公也觉得这么多人一齐走,既要找到隐秘的地方,又要掩人耳目,不大容易,只好由他们暂且仍住在此处,心想:“南宫玉暂时是不会来了,有我在此,仙侠会和仙侠堂的人,除非是尹纯心和吕忘年亲至,其他人来了也无用。若这二人到了,我跟他们讲讲道理,最好能把峨嵋派流放到飞天羽境,永世不得回归,也就是了。”
一连住了十七八天,别说是各路剑仙,寻常的武林人物也没有一个登门来访。大家都感到有些奇怪,难道是南宫玉没把消息传出去?不对,绝无此可能,当仙侠盟的大队剑仙赶奔峨眉山时,恐怕其他的剑仙组织已经暗中留意,侦探查访了。
药公等三人虽未开口,峨嵋派诸人却怕他们随时会走,这三个大救星若是一去,恐怕天下剑仙立时便会蜂拥而至,将峨眉山踏为平地。因此上对三人执礼甚恭,三人原没打算一走了之,如此一来,更不好提下山之事了。
住到了月余光景,仍是无一名武林人物上山,倒有个附近的山民,送上来一封书信。三人打开一看,原来是从太原寄来的一封家书。郭采莹从头到尾读了一遍,顿时花容失色,连信纸也跌落在地上。
原来那信中写道:我儿离家已久,你母亲旦夕挂念,现今乔先生也在府上,要你和之华尽快成婚。我儿回来得早,一家人可以团聚,若是耽搁,乔先生性急,已经烧了两间屋子,剩下的恐也不保。见字之后,不可迟疑,速归,速归。正是自己的父亲,郭天翼的亲笔。
张正捡起书信,和药公传看了一下,也感到事态严重,郭采莹是非回一趟太原不可了。
张正道:“师妹,本来我应该陪你回去,但乔先生那脾气,乔兄也在,嗯、这个……”说到此,实在不好措辞,只好停住。
郭采莹脸色苍白,冷冷道:“我们家的事,不用你去。”
张正见她虽是冷言冷语,脸上的神色却甚凄苦,想到师妹对自己的一片痴心,心肠登时软了,说道:“你的事,便是我的事,再怎么为难,我也要陪你走一趟。况且许久未见伯父、伯母,陪你回家看看二老,也是应该。”
郭采莹知道他和乔之华是过命的交情,自己和乔之华又曾有过婚姻之约,他能这样说,已经很不容易,含泪道:“这是你自己愿意的,到时候大家见了面,你可不要后悔。”
张正已经能够想象到见面时的尴尬,但事已至此,哪还有推脱回避的余地,低声道:“只要你平安喜乐,我自然是无怨无悔。”
药公道:“我是不能去的,我若是走了,这里的烂摊子谁来收拾?这样吧,我写一封书信,你们带给乔先生,他若是能给我三分薄面,事情就好解决了。”
张正和郭采莹大喜,齐声道:“多谢药公!”
大家听说张正和郭采莹要下山,着实惊慌了一阵儿,后听说药公不走,这才渐渐安心。
次日,张正和郭采莹向药公拜别之后,带好药公写给乔庭木的书信,由李大鹏和另一名峨嵋弟子携带,先上至金顶,准备从金顶下山,取路赶奔太原。
李大鹏道:“兄弟,这次你在山上居住的时间不短,可一直在养伤,我也不便打扰,你什么时候再回来,接着教我打燕尾镖啊!”
张正笑道:“李大哥多多保重,咱们有缘自会相见。”
与李大鹏告别之后,张正和郭采莹相携而行,经太子坪、雷洞坪、洗象池等处,来至了峨眉山下。
下山之后,二人在农家休息了一晚,第二天继续赶路。
张正的伤势虽然早已痊愈,但他体内的魔道内功常常作祟,因此在体力上反不及郭采莹。
二人走走停停,一天也行不了百十里路,张正心里有些抱歉,说道:“都怪我不中用,走得这么慢,咱们这般走法,不知几时才到太原。”
郭采莹道:“回去也没什么好事,咱们就这么慢点儿走,让他们等着吧。”
她话虽如此说,但那乔庭木性情古怪,不知道会不会虐待双亲,心里面又多了一层忧虑。
又走了两天,二人在集市上买了两匹好马,以马代步,既节省体力,速度上也加快了许多。
二人自四川峨眉山北上,一路上走的是官道大路,经过二十几天的晓行夜宿,风雨兼程,终于由四川至陕西,又自陕西进入了山西省境内。
刚入山西之后,距太原府尚远,张正感觉自己身体的其他地方渐渐强壮,唯独左臂没有变化,甚至因长久没有内力运行,气血不顺,筋骨肌肉还有萎缩的迹象。他怕说出来徒惹郭采莹担心,只每日默默的记下各种细微的变化,以备将来详细的说与药公知晓,请他设法调理医治。
他们这一路上,遇到过无数起江湖人物,大家都不与二人相见交谈,或擦肩而过,或远远的跟随一段路程,自行离去,偶尔碰上曾经相识的,也都低头掩面,假装没听见一般。
二人知道金顶上的仙魔大战已经传遍了江湖,这些江湖人物对自己已经有了敌意,但似乎没得到明确的指令,不便拼斗厮杀,至于那些相识过的,均是怕受牵连,已不愿和自己来往。
刚开始时,二人对身边的武林人物小心戒备,时间一久,这些人随处可见,习以为常,也就渐渐的放松警惕,听之任之了。
又行了几日,距离太原已近,酒楼茶肆间却探听不到乔庭木或太原郭家的消息。张正和郭采莹心里均有些七上八下,想到见面时的窘境,乔庭木的凶狠难缠,心头揣揣,行进的速度,不知不觉间慢了下来。
离城数十里,眼前的景物渐渐熟悉,郭采莹的眼中有些湿润,低声道:“师兄,咱们受了那么多的苦,经历了那么多的事,终于要到家了。”
张正的心下也有些感慨,想到上次来太原,与自己同行的是乔兄,这次却换作了乔兄从前的未婚妻子,她和我又是那般要好,难舍难离,这真是……哎,一会儿大家相见,乔氏叔侄发起怒来,我是打也打不过,讲也不占理,岂不是糟糕之极?
他满腔苦恼间,忽然心中一动,恼海中浮现出一个青春俏丽的少女的身影,不由得心跳加快,一股羞惭悔恨之意涌上心头,暗想:“该死,我怎么把妡妹忘了!当初我们来太原,乃是三人同行,刚才我只想到乔兄,全把妡妹抛在了脑后,我怎么这么糊涂!现在我又陪师妹回家,到家后还不知会发生些什么事,妡妹知道了定然更加生气,这、这、这……”
他心中懊悔,不知不觉间松开了缰绳,坐马也放缓了脚步,郭采莹回头一看,见他气色不佳,想是他一路奔波,有些困乏了,说道:“师兄,是不是累了?咱们到前面店里歇一歇吧。”
前面不远处有间路边的小店,只有两间屋子,因过往的客人较多,虽是初冬季节,也在外面搭起棚子,摆上桌凳,供客人吃饭休息。
二人在店前下马,有店小二接过缰绳,拴在路边的桩子上,招呼二人在店外的棚里坐下。
小二向郭采莹介绍店里的饭菜时,张正的眼光向四周一扫,目光在左侧靠外第一张桌子上定住。只见这张桌案前坐着一人,看侧脸约有四十多岁年纪,鬓角却已斑白,背背长剑,腰杆笔直,一只手将酒杯送到口边,沉吟不饮,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郭采莹点了饭菜,也向那客人看了一眼,低声道:“师兄,有什么不对吗?”
张正道:“没有。”
那人似乎耳力甚佳,闻声向这边看来,张正和他目光相接,见他左边脸颊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疤,心中一动,忙低下了头,不再和他对视。那人却是浑身一震,“啪”的一声,手中的酒杯跌落在案上。
张正再抬头时,那人已扶起了酒杯,抹去桌上的酒水,默默的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郭采莹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案上写道:“他是谁?”
张正也蘸着茶写道:“不认识。”
便在此时,大道上奔来十余匹快马,马上乘客跃下马来,推开迎接的店小二,径直闯入棚中,当先一人喝道:“华山派在此清理门户,闲人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