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我们终将要分别
顾槐舟转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后把车钥匙丢了过来。他并没有问钟言要做什么,只是在钟言要走出去的时候,他出声叮嘱了一声:“注意安全。”
钟言轻轻地应了一声,来到地下车库驾车离去。
她要去找陆轻丞,起码得问个清楚。
等她根据小道消息,在餐厅面前停下车的时候,陆轻丞正好走了出来,他身边还跟着一名女伴,钟言呼吸一滞,朝陆轻丞投去打量的目光。
陆轻丞神色轻松,为了倾听女伴说话甚至微微低头。
钟言不想再看,她高声喊了出来:“陆轻丞!”
陆轻丞看到了她,他呆了一下,和旁边的女伴说了声后,和她告别朝钟言走来。
“你怎么来了?”
钟言紧紧皱起眉,难以置信地看向他:“陆轻丞你这是在做什么?”
陆轻丞微微动了动嘴唇,轻声说:“如你所见,我和她来这边吃饭,你怎么也在这?”
面对这样的陆轻丞,钟言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说什么也不是。
这里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钟言先转身上了车,然后又示意陆轻丞坐上来。
两人坐在车里后,钟言幽幽出声:“陆轻丞,我们还是男女朋友,对不对?”
陆轻丞这次却难得地没说话,隔了好久后他才说道:“我也不清楚了,钟言。”
钟言听得转头直愣愣地盯着他:“你为什么不清楚?你应该知道我喜欢你,那你喜欢我吗?”
陆轻丞没给出回答,他只是转头看她,目光一寸寸地在钟言脸上扫荡,似乎想要把她这个人都扒皮抽筋般看一遍。
钟言却看不出他眼里有什么,她试着伸出手去摸摸他的眉眼,却没陆轻丞伸手给阻止了。
钟言一愣,神情恹恹地转过头,无声地张口说道:“原来你不喜欢我了,这样啊……”
在钟言偏头看向窗外的时候,陆轻丞也转头看向窗外,他们什么都没说,就这么安静地度过了将近二十分钟。
钟言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们明明不该这样的,本来也不会这样的,她喜欢了他那么久,他明明也喜欢她,可人的心怎么会说变就变。
在不知道是谁的一声叹气之后,陆轻丞忽然开口,轻声说:“钟言,今天就到这吧,等找时间我们好好聊聊。”
钟言今天也不想说话,她无声地点头,等陆轻丞下车后,她毫不犹豫地驱车离去。
两天后,钟言接到了陆轻丞发来的消息。他说:钟言,老地方见,下午六点,我们把一切都说清楚。
钟言回了声好,提早到达了陆轻丞口中的老地方,她找了个长椅坐下,这一坐就是等了两个小时,她还没等到陆轻丞的身影。
钟言自嘲地笑了,接着拿出手机来打电话给陆轻丞:“你在哪,难道现在还不想说清楚吗?无论如何,我在这里等你。”
在挂电话后,钟言又等了半个小时,她终于再次见到了陆轻丞风尘仆仆的脸。
钟言挪了挪,让出一个位置,让陆轻丞坐过来。陆轻丞也不犹豫,坐下来才问:“钟言,你怎么不问我老地方在哪里?”
钟言冷漠地看向他,轻声说:“我们去得最多的地方,难道不就是这里吗?”
陆轻丞听完却看着她轻轻摇头笑了,继而出声解释:“钟言,你说的这个游乐场,我们一共来过两次,就连水族馆,我们也去了两次。”
听完这话,钟言表现出微微的讶异,她忘了他们也去了两次水族馆,那她怎么会下意识地认为是这个地方?
钟言没想出来,她只是看向陆轻丞问道:“那你所说的老地方是哪里,还是说你是从什么地方赶过来的?”
陆轻丞轻轻地嗯了一声,接着伸手摸了摸钟言的脑袋,轻声笑道:“你真聪明。”
钟言心里有气,听到这话,忍不住又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刚才你去哪了?”
陆轻丞的笑容依旧散漫,他似乎在诉说着一件毫无关联的事情,钟言听在耳朵里,却觉得这件事情无比荒谬。
他说:“我去了之前我们一起看烟花的地方,在那里我们拍了一张合照,而那天看过的烟花,还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
在陆轻丞说起老地方三个字的时候,钟言从来没想起放烟花的河边,这让她感到挫败的同时,又觉得后怕,他们之间,终究还是有什么东西慢慢发生了变化。
而此时陆轻丞双手撑在长椅上,云淡风轻地问:“钟言,那你呢,你怎么会选择这个地方?”
钟言想到的理由已经被陆轻丞给否认了,是她的记忆出了差错,这并不是他们来得唯一一个次数最多的地方。
而她下意识选择这里的理由……想到这,钟言忽然口干舌燥起来,她连面对事实都做不到,更不要说要亲口说出来了。
但陆轻丞似乎洞察了一切,他笑着捏了捏钟言的脸颊,轻声说道:“钟言,别愁眉苦脸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他才这么一说,钟言就已经开始掉眼泪了,陆轻丞显然也慌张了一下,接着掏出手帕轻轻给钟言拭泪。
此时他也不忘说道:“钟言,我知道你为什么选择这里,因为这里是我们谈恋爱时最后到的地方,这里承载了我们的欢笑……但我想你选这里的原因是你觉得这里毁了我们的生活,对吗?”
那些曾经被钟言埋在心里的,不愿面对到被她忽略的事实,就这么被陆轻丞给说了出来。
钟言觉得更难过了,如果不是这里,她和陆轻丞就不会浪费那么多的时光。
钟言泪意汹涌,陆轻丞也哄不住了,只好把钟言拥在怀里,轻声说道:“其实被那场大火困在这里的人是你不是我,我容貌改变,学业也被耽误,那又怎么样呢,我还是陆轻丞。”
钟言听到这话,一把抓住了陆轻丞的衣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还是陆轻丞。”
陆轻丞伸手轻轻地拍了拍钟言的背,赞许着说道:“这就对了嘛,不要再纠结过去,大胆走出来吧。”
“我答应你,我能走出来,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我们还会在一起的对不对?”
钟言抽泣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陆轻丞却没说话了,隔了一会,他一声轻笑,缓缓说道:“其实你也发觉了,我们已经悄悄改变了对不对?所以……”
“所以你要和我分手!”钟言听到这话,一把推开陆轻丞,尖叫地问出声。
陆轻丞愣了一下,无奈地笑着,还想过来安抚钟言,却被钟言一把给推开了。
陆轻丞随即起身给顾槐舟打了个电话,让人过来把钟言接走。
在等着顾槐舟过来的这段时间,钟言一直在质问陆轻丞,她情绪激动地说了又说,奈何陆轻丞软硬不吃,不管钟言说什么,他都是微笑面对。
顾槐舟到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钟言歇斯底里的模样,他皱着眉上前把人给拉了起来,目光却看向陆轻丞说道:“早知道就不赞同你们谈恋爱了。”
钟言还在激烈地挣扎着,顾槐舟没给她这个机会,三两下把她塞到车里,给她系好安全带后,带着人一溜烟地离开。
钟言在车上没说话,却一直无声地流眼泪,在把一包纸都用完后,顾槐舟终于忍不住看过来,不耐烦地说:“差不多得了,水龙头关一下。”
钟言吸了吸鼻子,头一歪靠在了车窗上,缓缓说道:“顾槐舟,我想不通。”
顾槐舟神情冷峻,低声说:“你想不通的事情多了去了。”
到家后,钟言却又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她问顾槐舟:“你是不是说你是我哥哥?”
顾槐舟给她倒水,听着这话头也不抬地问:“怎么了?”
“既然你那么厉害,你能不能让陆轻丞不得不娶我啊,反正这对你来说应该是小事一桩吧?”
顾槐舟听得眉头紧皱,他把一杯水重重地放在桌上,朝钟言瞪眼看来:“钟言,你在说什么疯话?这种事情是可以勉强的吗,我办不到,即使我办到我也不会答应你,我丢不起那个人。”
钟言坐在沙发上扣着手指头,无声的眼泪哗啦啦地流:“喜欢这种事情,有什么好丢人的?”
顾槐舟不想和她多说,只冷漠地回应了一句:“我看你是疯了。”
钟言无奈地弯了弯嘴角,轻声说:“可我觉得他还喜欢我。”
顾槐舟想了想,无情地戳破了她的幻想:“那是你的错觉。”
钟言顿时觉得这人真是无比扫兴,她抬头狠狠地看了顾槐舟一眼,进屋睡觉。
闭上眼的时候,钟言不敢相信她和陆轻丞分手的事情,睁开眼的时候她还是没有实感。
陆轻丞一向脸皮厚,她幻想了无数种分手的理由,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是这么惨烈。
钟言有两天没去上课,她就整日整夜地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回任何消息,也不说一句话。
顾槐舟也正好有两天没回家,他是回了家才发现的这件事情,当时他就气得七窍生烟,不管不顾地上前敲钟言的房门。
钟言比他还倔强,一概不理会他在门外的发怒。
顾槐舟脾气也上来了,见钟言不想开门后,他找来了备用钥匙,直接开门进去把钟言从被子里拖了出来。
钟言其实也饿了两天,她一点力气都没有,此时也没力气挣扎,被顾槐舟拉起来后,却又像泥巴一样重新躺到了床上。
顾槐舟顿时青筋暴起,他忍了好几次,还是把钟言给拉了出来,直接拦腰抱起,走几步后把她丢在了浴缸里。
他看了一眼双眼无神的钟言,冷冷地出声道:“你在家腌咸菜呢?身上都什么样了,洗洗出来吃饭。”
在顾槐舟快要把饭做好的时候,钟言穿着脏衣服、头发湿漉漉地出来了。
顾槐舟看了一眼就觉得眼睛疼,他走过去扔了块毛巾在钟言头上,让她重新收拾好了再出来。
在把饭菜端上桌的时候,顾槐舟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对钟言太好了,好得就像是她爹一样,他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
可等顾槐舟把一切都准备好,准备坐下来吃饭的时候,钟言却还没出现。
顾槐舟又是一阵心梗,还是迈步朝钟言房间走去,钟言倒是有在认真地吹头发,只是她像一具行尸走肉,就连吹头发的时候都是魂不守舍的。
顾槐舟见不得她这样,他上前抢过钟言手里的吹风机和毛巾,一言不发地给她吹着头发。
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顾槐舟想着该如何安慰钟言,这个时候他说什么她应该都不会听,而思来想去,他也找不到可以威胁到钟言的东西。
钟言头发吹干之后,顾槐舟放好东西,却没立马出门,他转身在钟言面前站定,淡淡地说:“就谈个恋爱,至于这样吗?”
钟言这时候打起精神,轻声回了一句:“你又没有谈过恋爱,你不懂。”
顾槐舟顿了一下,还是耐心地说:“钟言,在你上中学时候,我替你解围,那时候我就想,希望你能过得好。但生活里并不是只有恋爱,你还有其他东西值得你去尝试。”
钟言又是一声冷笑:“还有什么?友情,亲情?我都没有,这样你满意了吗?”
顾槐舟真是拿出了平生最好的态度,他没发火,而走上前轻轻地给了钟言一个拥抱:“我是你朋友,还是你哥哥,这样够了吧。”
钟言呆坐在原地没说话,顾槐舟抬手轻轻地给她顺毛,看着她差不多平静下来后,他拽起她的手臂往外走:“走吧,出去吃饭。”
钟言坐在饭桌上的时候,精神倒是没那么萎靡了,只是吃饭依旧吃得很少,顾槐舟耐心地给她夹了两次菜后,放下了筷子说道:“你要是这么不乐意吃,以后家里就你来做饭了。”
钟言微微抿唇,她知道自己做饭的手艺怎么样,如果以后是她来做饭,那不止是顾槐舟受罪,她自己都会跟着吃苦。
于是钟言立马大大地扒了两口饭,猛地往嘴里塞饭菜。
在食物填饱空虚的胃后,回过神来的钟言端着碗,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不得不承认,陆轻丞确实和她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