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乐观的体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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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在正确的道路上

    清晨的第一缕风像吹散夜幕般带走疲惫,播放器里的《夜曲》也终了,切换到《YoungForYou》。

    透过前挡风玻璃看不见一辆车,空气里也没有复杂的尾气味,银色朗动肆无忌惮地奔驰着,像是在逃离身后的黑暗,往前去拥抱就算伸手也终触不可及的晨曦。

    副驾驶上的男孩儿蜷缩在座椅上,不时发出猪一般的哼哼;握着方向的男孩儿跟着播放器的节奏轻哼着,左手两指间夹着的烟沿着车窗边缘抖着灰,斜着的刘海似乎要遮住眼睛;后座的两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高胖的男孩儿盯着手上的“日本女人(SONY)”目不转睛;矮瘦的男孩儿,嘴里叼着的吸管被咬得扁平,右手伸出窗外,心满意足地小口喝着AD钙奶。

    “有B么?”开着车的男孩儿轻轻将烟掐灭,扔在隔离带上,没有声响。

    “这风怎么也有C吧!”矮瘦的男孩儿收回手,笑。

    “涛儿,前面马上到镇海了,要进服务区歇会么?”高胖的男孩儿伸一个大大的懒腰,捏得半紧的拳头离矮瘦男孩儿的鼻尖不过一张纸的距离。

    矮瘦的男孩儿转过头,看着他,微张着嘴巴,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看着,本就扁平的吸管在齿间来回滚动。

    “我已经很收敛拳风了。”高胖男孩儿傻笑着将展开的双臂收回,紧紧贴着身体两侧。

    “算了,老金还在舟山等着呢,你们又没驾照,一鼓作气开到再休息吧!”微卷发刘海男孩儿拨开眼前的几丝头发,像也把窗外薄薄的雾拨开,踩着的油门更使劲儿了些。

    “实习期还没到就上高速,和无证驾驶也没什么区别嘛!”矮瘦男孩儿手肘靠着高胖男孩儿的肩,右手指尖漏的风和时光匆匆流逝。

    “介绍信都准备好了么?”涛儿又点上支烟,太阳渐渐从海平面升起,光芒万丈。

    “包里。”高胖男孩儿跟着节拍拍拍座椅后背,播放器里的旋律唯一符合目前场景的大概是演唱者是太阳,还有这首歌的专辑名叫《Rise》。

    太阳照常升起,而填写报告似乎也成了从今日开始的日常。

    矮瘦的男孩儿随便掏出支黑色水笔,腿上铺开的一沓《生物防御作战报告》崭新如雪。

    “这么厚一本么?老金不是说一个星期就解决了吗?”高胖的男孩儿砸吧咂嘴。

    “谁知道呢?”矮瘦男孩儿耸耸肩,在记录员一栏随意写下自己的名字——慕容昕。是否携带武器一栏,想想后备箱里的十几张网和那几个大号叉,男孩儿毫不犹豫地画了个大大的叉。

    “对了,还有一张公务派车申请表,你填一下,到时候老金回学院补个章就行。”开着车的男孩儿像是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递到后座。

    “未经授权开公务车出来,回学院会不会受罚哇?”副驾驶的男孩儿像是突然惊醒,一一看过三人脸上的冷漠。

    “你现在下车还来得及。”慕容昕咬着笔尾,含糊着说,将涛儿递来的纸摊开,不知在口袋里放了多久,放之前又经历了多少风霜,若非见过《CJLU公务派车申请表》,慕容昕连表头上的四个字母都认不出。

    “学院生科、专业生物防御、组别415执行组、乘客四人、驾驶员涛狗、副驾驶成斌吾儿、后座本爸爸和龙儿。”慕容昕念叨着,在表上依次写上“四人行”中其他三人的姓名——朱文涛、周成斌和周宇龙。

    “那边过去就是镇海中学了,浙江蛮有名的中学。”朱文涛指指左手边,右手边的镇海服务区一晃而过。

    “车载设备怎么填?这个算么?”慕容昕摇摇手中的GPS。

    “这个一般是指车载武器吧,”朱文涛摇摇头,驾驶的疲惫不觉让他打了个哈欠,“你觉得我们这种刚从天目山生物防御实训中出来的菜鸟,老金会让我去骗一台有车载武器的车?”

    “兄台此言差矣,读书人的事,能叫骗么?借车,借车,借车不能算偷!”慕容昕玩着前两年书里的梗,乐此不疲。

    朱文涛笑着又将掐灭的烟头扔向隔离带,脚踩的油门又使劲儿了些。

    “同学,注意素质啊!”周宇龙在一阵欢声笑语中似乎也来了劲儿。

    “没事,我们是杭电的。”慕容昕收好各式表格,太阳还在上升,发出的光想要将人的眼闪瞎。

    “那我不要,我是浙大的。”周成斌蜷缩着的身子转过一边,嘟哝两句又闭上眼睛。

    慕容昕笑笑,从包里掏出个本子,黑白照风,封面上的布偶猫栩栩如生,似乎好久不写日记,手有些生了,他迟迟不下笔。

    2016年7月12日高速上晴

    《天目山生物防御实训报告》打印稿交上去的第一二三天,台风过境留下的昨晚的雨打湿的窗台我不得见,在杭甬高速上迎来台风走后的第一个晨曦。

    我、涛狗、成斌和龙儿迫于两个创新学分的淫威,跟着老金去做名叫《舟山群岛生物防御与岛屿生态学研究》的调研,美其名曰调研,实质只是去边缘地带采集点样本,毕竟“那些东西”太危险,而我们又太鶸。

    窗外阳光刺眼,如若硬着头皮顶着看,天边有彩虹,也有飞机尾气的轨迹,不知道包里带着的半瓶防晒霜还够不够用,想来只去一个星期的话,应该是足以支撑。

    上马克思的日子过去了许久,又像是在昨日,算起来马克思成绩也要出来了,机考成绩了然于心,不知道卷面成绩有多少,现在脑海里只有那个黑T热裤的影子,背着白色的布包走在小雨中,我撑着伞,看着她白色板鞋跳着舞一样,不染半点泥浆。

    现在路过海,应该是海吧,毕竟钱塘江早已被我们远远甩在后头,桥面上有层薄薄的雾,就像那日在马克思上睡醒,没带眼镜看着前面的黑色T恤,仿佛蒙了层薄薄的白纱,很微妙。

    这座桥叫朱家尖跨海大桥,隔着桥的海的那边,可以看到的是普陀,有机会要去看看,应该是要到了,我们的目的地好像就叫朱家尖来着。

    PS,涛儿虽然考完驾照是第一次开车,不影响他又快又稳,我在天蒙蒙亮时候忐忑的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