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毛直立，他本能地想再回过头去看，又有一个意志阻止他那样去做，害怕他一转身，身后的空间就会开始扭曲，然后一双双手惨白的手从那些墙缝里伸出来。

    哒哒哒！钟瓷立刻对着电梯三连按，电梯按钮亮了，他微微宽了心。几秒钟后，他又抬起头去看，电梯还在一楼根本没有下来，有东西把它卡住了。

    钟瓷便看向了旁边的楼梯，带着小跑步沿着楼梯往上去，快到一楼门口的时候听到门后传来一阵向急促的脚步声，钟瓷屏住呼吸。

    然后防火门发出咯吱的声音，防火门对向地被推开了，那里缓缓地探出一个头来。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到东西的时候，心里还是咯了一下。

    是两个人都咯了一下，另一张惊慌失措的脸是猛男苏德邦的。

    “钟，钟瓷？你怎么也在这啊？这到底是哪啊？”惶恐在苏德邦脸上显露无遗，但他显然是松了口气：“要老命了！我的妈，谢天谢地。”

    苏德邦有点惶恐得语无伦次了，他的谢天谢地后面接的应该是好在碰到了你啊！但是钟瓷全然不这么想，脸色反而铁青：“真是见鬼了。”

    钟瓷刚刚只是迷茫，毕竟自己出现在这里他还能自我安慰地有两种解释，一种是真的断篇了逛岔了，另一种是自己酒后发生了意外，医院误诊了。虽然这两种解释都很牵强，但也好过现在，还有人跟他遭遇相同，他只觉得有鬼。

    看着钟瓷的眼睛，苏德邦惨白着脸色，他轻点了头同意地说道，是有鬼。

    苏德邦比他早醒了不到半个小时，最开始黑漆一片动弹不得，后来在虚无的黑暗中才渐渐浮现些东西，等到一切清晰可见才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护区里。他立刻惊恐地在一楼寻找活人，却一个都没找到，手机也是完全没有信号。

    不过也因此他摸透了整个医院一楼，一楼左半区是胸腔呼吸道的内科，右半区是急诊室，以及病护区，再往里走是洗漱卫生间，通过卫生间是一条长廊，连接着另外一栋附属楼，是口腔科的部分，大厅则是收费窗和取药窗以及有一大片空椅子的等候区。

    “这鬼地方真是恐怖，一个人都没有。”

    “那你怎么不走啊，留在这医院里干嘛？”

    “你以为我不想走吗？”苏德邦几乎是绝望地说：“有鬼啊。。”

    他领着钟瓷走到大厅门口，钟瓷才理解苏德邦口中的有鬼是什么意思。

    朝着医院楼大门外看去，那里是一片黑暗，就像一块黑色空间罩住了整栋医院的楼。苏德邦说是鬼打墙的原因，黑色把这个地方锁死了，外面就是一片虚空。再然后他就想着不如到其他楼层去看看，正靠近楼梯口就听到有脚步声，这才发现的钟瓷。

    “但这又不太像传统的鬼打墙，感觉更像是这栋医院楼外的景色没有准备好，跟电影《鬼妈妈》最后那个三奇一样，也许是鬼的能力有限。”

    钟瓷话说到一半两人倒吸一口寒气，黑色的虚空消失了，大门的出口处仿佛是突然立起了一面镜子般，大门外是另一个医院大楼与之相连，层层叠叠一直延伸到尽头。

    “哥！你能别他妈刺激它？”

    苏德邦有些歇斯底里了，钟瓷也连忙闭嘴。但他好像找到了点与怪异有关的联系，那是他刚从楼道走上来碰到苏德邦的时候发现的。一楼的电梯之所以下不去，是因为有个箱子卡在了电梯门口，门口合不上，来回地碰撞。仔细看了看里边的东西，装着羽毛球具，有球拍，羽毛球筒，两套运动服和球鞋，球拍一共9支。

    那时候钟瓷还不在意，现在想来，昨晚他们打球的人正好是9个。

    钟瓷神情严肃地问：“这个医院有没有你很熟悉的东西？”

    “没有，完全没有，我这个人最讨厌医院了。”

    “那除了医院本身以外的呢？你再仔细想想。”

    苏德邦拧着眉头边思索边摇头，好一会儿他慢慢抬起眼睛瞅钟瓷：“你。”

    “我你老妈的，真没跟你开玩笑！”

    这回换钟瓷歇斯底里了。

    “我也是认真的！实在想不出什么了。”苏德邦一脸愁苦地摇头：“我们不会是在做梦吧。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钟瓷没有回应他，当一个人意识到自己会不会是在做梦，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就应该自己有答案了，苏德邦只是在害怕，猛男也会怕鬼。

    “发生这事之前，我记得我是在宿舍睡觉呢。”苏德邦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我们俩是同一个宿舍的啊，那阿敏和赵志杰呢，他们会不会也在这啊？”

    听苏德邦这么一提，钟瓷立刻觉得有这样的可能性。如果他们也在这的话，还能去哪呢？两人不由得看向了楼上，现在只有上面的地方没有去过了。

    两人悄摸摸地往楼上去探，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悄摸摸，如果那个鬼把自己掳到这里来，他们肯定一直都在它的监视之下，那这轻手轻脚就没有意义了。

    就像这些闪烁的灯泡，全是它的眼睛也毫不奇怪。

    二楼的走道墙壁上，像被放火烧过一般，熏得黑焦腐坏，没有烧焦的地方也画满了奇怪的涂鸦。这个房间的样子让钟瓷想到了先前看的那本《超自然基础理论》的书，书里就举过一个类似的案例。

    有一间大宅子里住进了一家七口，后来那家人只剩一个最小的妹妹活了下来，还跟当地的警方报了警。据小女孩的口述，是屋子里有鬼，把家里的人都变成了影子。然后，警方确实在墙壁上找到了七个人的影子，而且对应着原主人的形貌。

    警方始终无法破案，附近的住户向政府提议强烈要求拆除了这个鬼屋。但是鬼这个说法放在任何国家都是不被认可的，而且从法律程序上，这个不动产拥有合法的继承者，私人财产是受保护的，屋子便一直留在那里。

    然后，大概就是那些投诉的居民吧，在夜黑风高之时偷偷地往那间屋子里放了一把火，消防部队赶到的时候大火已经将屋子烧得残破不堪。但唯有那些影子所附着的墙壁未受丝毫的影响，而且影子变成了七个。但是并不是那家小妹妹的，她当时还好好的活着，至今也不知道那个影子到底是谁的。

    《超自然基础理论》书册对此未做出明确的分析，只提了几个方向，地球本身孕育的自然能量，或者鬼怪乱神和外星生物。书本确实很基础，没有往一些不切实际地假设上去深入剖析，只是丢个引子，让读者自己去思考，更像是为了吸引他们的兴趣。

    《超自然基础理论》里边的例子大都有点像灵异恐怖故事，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钟瓷后来特意去查了这些故事，收录在它里边的故事许多是有迹可循的，就像那个宅子的遗迹现在已经被保护起来，成为了研究文物。

    钟瓷在那些涂鸦前仔细揣摩，然后右手向后伸。

    “德邦，打火机有带吗，借我一下。”

    钟瓷知道苏德邦是抽烟的，所以他应该是有火机，但是睡着以后就不一定会带在身上了。

    “有。”苏德邦递了火机，但他不明白钟瓷想要干嘛，只见他点燃了打火机，然后去烤墙面上的一个黑色的涂鸦。

    “你在干什么？”

    “我看了市面上一本书，书上有个接近的故事，说的是一个烧不坏的墙面上，蕴藏着超自然的力量，我猜现在那个鬼就躲在这里面睡觉。”

    10秒，30秒，火已经在墙壁上烤了许久。苏德邦突然猛地冲上去，一把抢过火机，两个人双双扑倒在地上。

    “你找死是吧！你知道它里面睡觉，还要把它弄醒？”

    “哎呀，我就是随口一说。”钟瓷一把将他推开，重新站起身来：“真有恶鬼把我们带到这来的，早出来把我们宰了，还睡什么觉？我就是想试一试这个墙有没有书上的那个效果。我们出现在这里必有原因，不调查清楚怎么离开？”

    他们的视线重新回到那个涂鸦，光线有点暗，他们凑得更近一些，黑色涂鸦没有发生变化。他们俩愣了一下，苏德邦缓缓说：“刚才烤的时间不够吧，再试一次？”

    突然，他们两个人的影子都被照在了墙面上，那时拐角处亮起了一道强光，他们吓得一颤，迎着光源看去，隐约看见两个人影。

    “是钟瓷和苏德邦。”

    “啊！阿瓷！”

    是宿舍的另外两个人，莫梳敏和赵志杰，几个人立刻激动地跳了起来。

    “我就知道阿瓷你这个超自然研究社的肯定在，哎哟，是你搞的鬼吧，你是想要吓死我才甘心？”

    前不久莫梳敏和赵志杰两个人也发现自己莫名来到了这所医院，他们最初出现在第三层的精神科，脑科区，惶恐地在那一层附近游荡。莫梳敏是吓得双腿发软，连厕所都不敢去上，大气不敢喘，直到听到二楼传来动静，两人才鼓着勇气探过来。

    结果刚一见着面，莫梳敏就放宽了心说得噼里啪啦，他这时候还以为这一切都只是钟瓷精心安排的恶作剧。

    “这么说来，三楼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钟瓷又想了想：“那四楼以上呢，你们没有上去过吗？”

    赵志杰立刻答道：“哪有什么四楼，三楼的就是顶层了，没有往上的楼梯。”

    “没有楼梯，怎么可能呢？就算三楼真的是顶楼，医院屋顶在设计上也该是能上人，怎么会没有通上去的楼梯。”钟瓷皱起了眉头：“而且，我刚才在B2的时候看见电梯写着是有8层楼的。”

    赵志杰有点发懵地看向莫梳敏：“莫梳敏，你看到楼梯了吗？”

    莫梳敏脸色有些难看：“我印象里是没有。要上去看一下吗？”

    所有人的身体是立刻起了鸡皮疙瘩，他们沉默了半晌，看向了二楼的楼梯间的方向，哪里还有什么电梯房。

    钟瓷想起了什么，昨天被万芷琳老师和涉谷雨的暧昧气氛逼走时，他火气本来还没那么大。但在搭电梯的时候碰到了一个道德败坏的家伙，当时电梯里只有那家伙一个人，但他看到钟瓷急急忙忙地赶过来时，还是疯狂地按着关门键。

    这电梯最好直接送他下地狱！钟瓷满心不悦，就当这个电梯没有吧，他看了一下楼梯，想着反正是下楼，文科楼的顶层也只有8层。

    莫梳敏知道这不是钟瓷搞的恶作剧后，又变成了个鹌鹑，在走道里和钟瓷并排走，碍手碍脚的。

    他们还是决定重新回到一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