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竹西县衙
初冬的天,从日沉海面到月亮掩映时间上本没有多少距离的,一路上,听着渔歌唱晚,叫人的心情也随之摆荡得昏昏沉沉。
在船行到中途的时候,慕容悦看向贾华盛道“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贾华盛笑道“我说过的,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秘密,每个人都有保持缄默的权利,没有人有资格去探求他人世界里的秘密”
“这一次,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她说着,看着海面的水,轻轻舀了一掌,再慢慢地倾泻,轻轻地笑道“你说,人的心事要是可以如同海水一般那该多好,只要换个角度便可潺潺倾倒,荡然无存,心若空了,人也就自在了,便不会再有这么多纷纷扰扰,曲曲折折了”
贾华盛道“也许寻对了容器就可以了,我这件容器自是自是可以千古沉寂的容器”
慕容悦一笑,看向他道“我爱的,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是值得世间最好的女子去爱的男子”
贾华盛只静静地听着,慕容悦看向他道“你可有喜欢过一个人”
贾华盛看着慕容悦,他的眼满满地装着她,可是她的瞳孔却空荡得很,好似在等待着一个可以配得上她这双漂亮的有着柔和线条的眼,贾华盛可以想象得到那一定是个非常完美的人,可一个人到底可以完美到什么程度他实在想不出来,等慕容悦看向了他他才想起慕容悦方才问他的问题,他赶紧将眼睛慌乱地望向其他地方,道“没有”
“真好”笑笑,她道“在这样的时代,情是最累赘的东西了”
船靠岸了,贾华盛看向了慕容悦,她慢慢地下了船,继而转身看向愣在原地的贾华盛道“你怎么还不走”
贾华盛的手停在船桨,朝她微微笑道“你先回去吧,帮我跟爹娘说一声,我今夜答应了二黑一块喝酒,会晚些回去”
慕容悦只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等一等”在慕容悦回头之际,贾华盛道“那玉佩是他赠与你的吗”
“是他的”慕容悦随即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好奇,因为见你对它珍爱至极,原以为是你亲人所赠”贾华盛说着便朝她笑笑,又道“好了,快些进去吧,我先去寻二黑了”
从渡口到贾家,左右不过几步的路程,慕容悦却是回头看了好几次,不知为何,方才见着他总是觉得他神色间有些异样,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等到了贾家门口,慕容悦正要去叩门,隔壁二婶恰好从另一小巷回来,看见了慕容悦笑道“慕姑娘今日怎的独自回来”
慕容悦道“贾华盛说要和二黑一块去喝酒去”
二婶道“怎么可能,我家老头子昨日害了些风寒,二黑这孩子孝顺,这二日便都是守在家里头照顾他爹,哪里还有时间出去喝酒”
正说话间,二婶家里的门便是被开启了,二黑笑道“娘,可是抓了药回来了”
二婶将手里提着的几袋药递于二黑道“抓回来了,你先去照顾你爹,这药我来煎就好”说罢便是径直走进了内堂。
慕容悦看向二黑道“你与贾华盛今日并无相约一起去喝酒”
二黑道“我这三日都没有见着华盛哥呢,怎么,他跟你说的”
慕容悦点点头,继而喃喃道“那他为何要说谎”这时,她便是想到了方才他询问玉佩一事,心下不由一沉,看向二黑道“可知竹西镇的县衙在何处”
二黑顺着右方那条道指去,道“沿着镇上的集市径直往前走去便是县衙了,不过你要去县衙作甚,游铭那官可是不管事的”
“来不及与你细细解释了”说罢,她便赶紧朝着方才二黑所指的那县衙方向跑去。
不多时,便是见到了门匾上挂着的‘竹西县衙’几个大字。
这贪官不作为,上梁不正下梁歪,底下的这些捕快捕头也同他一样的脾性,一到晚上这县衙竟无一人当值。
慕容悦轻易便跑到了县衙内堂,那内堂就是游铭的宅邸了。
单看那宅邸的长廊和建筑便可看得出这些年来定然是为官不正,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否则凭他一个七品芝麻官如何建得起如此华丽的宅邸。
这时,便是又看见了几个大汉扛着两三个大麻袋,先后进了一扇大门,这些人,慕容悦竟觉得有些熟悉,再一想,可不就是当日要将自己掳了去的那几个大汉吗,再一看那几个大麻袋,便是知晓了来龙去脉,原来这狗官不但为官不正,还与他的夫人温思瑶二人狼狈为奸,靠着在海上贩卖良家女子的往来生意中饱私囊,想到这儿,慕容悦心中不由愤然,然而自己现下孤身一人,一旦被这些人发现了他们的勾搭,只怕是难以保全自身,心念及此,又不知贾华盛的踪迹,正欲先行折身先行离去,却通过院内影影绰绰一黑影发觉了后头的人,才转过身去,便被那道黑影一棒子打晕了过去。
一桶凉如冰雪的水砸了下来的时候,慕容悦只觉全身上下从皮肉到骨头都冻得瑟瑟作响了,再一抬眼,眼前除却那几个大汉,便是温思瑶和她的恶奴毒婢了,总的来说,就是群魑魅魍魉。
温思瑶不甚惬意地坐在梨花木上,看向慕容悦道“方才抓了一个,现下又来一个,看来你们是要跟老娘玩躲猫猫的游戏啊”
慕容悦听着她这话,便是知晓自己所料当真不假,而且事情已经进到了最糟糕的一步了,便看向她道“你把他怎么样了”
温思瑶笑道“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老娘就要叫他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慕容悦起身道“你放了他”
温思瑶拿着那块玉笑道“怎么,想把它拿回去啊,你说说,你当日叫老娘在人前这般难堪,老娘就拿了你块玉佩是不是太便宜了”
“你想怎样”
温思瑶思量一番,坐在椅子上笑道“起码也得给我磕百来个响头求饶吧”
慕容悦睥睨了众人一眼,冷笑道“我只怕你受不起”
“哈哈哈”温思瑶听罢便掩着唇看向四方奴仆笑道“她说什么”
当日随她去布装的那名唤微儿的婢女笑道“我看哪,许是方才那水没有将她泼得清醒,还在说胡话呢”
温思瑶笑道“那便好生帮她清醒清醒”
“遵命”微儿话罢便朝着她的脸上扇了两耳光,慕容悦受了二掌,抚着脸看向她道“你敢打我”
微儿居高临下看着她道“你以为你是谁啊,我还打不得你不成了”
一旁的大汉见微儿竟是要取出利器前去,拦道“你要如何处置我不管,不过这脸可刮不得,若是花了这价钱可就要往下掉了”
微儿继而看向温思瑶,温思瑶示意她退下,继而看向慕容悦,她此刻虽是坐卧在地上,只是那张脸瞪着自己只叫她觉得莫名的不舒服,随即走在她面前道“你有什么资格这样瞪着我”
慕容悦道“我怕来日你知晓了我的身份百死莫赎”
温思瑶踩着她的手轻蔑嘲讽道“如此,那你倒说说你是谁,看看能否将我吓死”
慕容悦的手此刻在她脚下,不禁痛苦地喊出了声,门外的游铭听见了陌生女子的喊叫,遂即也推了门进来,一瞧见慕容悦,眼睛便是立即放了光,那原本眯缝着的绿豆眼因着色心已起的笑而眯得不见了眼珠,仅留一条缝隙。
慕容悦见他把手伸向自己,只觉恶心油腻之际,便是挣扎着松开了他,温思瑶哼了口气,轻轻咳嗽了声,游铭便是转过眼看向温思瑶笑道“夫人这是从何处新弄来的尤物啊”
温思瑶瞥了他一眼道“这女人啊,是个贼,原是要来我房里偷东西的,被我逮了个正着,老爷,说起来你这府内这些酒囊饭袋没有半分作用,来了贼人都是靠我手底下的人起着作用”
游铭笑道“所以我说,夫人才是咱们竹西镇第一女诸葛啊,不过若无我的空城计,哪来夫人这房中捉肥羊啊”
温思瑶见他毛手毛脚的模样便是瞥了一眼道“近日听闻海上来了个富商,这女人我可是留有他用的,所以你可动不得”
游铭素来是个俱内的,见着温思瑶冷着脸发话了,自然也是不敢再去动手动脚了,道“哦,如此说来咱们家又有一笔可观的收入了”
温思瑶笑道“今日这一趟下来,收入颇丰,只是这丫头却是朵带刺的,万一得罪了贵人可不好”
游铭笑道“那就把她身上的刺给拔了”
温思瑶看了眼游铭,道“你是说把她毒哑了”
游铭笑道“正是”
“只可惜了这牙尖嘴利的好口才和一口好听的嗓子了,不过,女人有时候太会说话也未必是好事,何况既是去卖身子的,也不会有人在意你的嗓子好坏了”温思瑶话罢了便看向微儿,微儿转身便从一小屉内取出了一瓶药丸,又从中取出了一粒。
慕容悦赶紧向后退去,温思瑶看向了那几个大汉,那些大汉一把将她抓住,继而便顺带捆了她的双手双脚,见她还在挣扎,便是扇了她一掌,将她的下巴抓住了,而温思瑶见此便是看向了微儿,微儿一点头,便是将那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未等她吐出来便又猛地给她灌了好些水。
等见着那药被灌进了肚子,几人方才停了手,这药一下肚,慕容悦刚要喊叫,却发觉自己此刻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了,只能张着嘴巴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猛然抬起眼瞪向温思瑶,温思瑶对于她的这副欲喊却无声的神色很是满意,便是大笑一阵坐回了椅子上,看向微儿道“先把她拖去和那些女人关在一块,给她换身好的衣裳,等会跟那些人一块押走”
不过须臾,慕容悦便是被微儿强行换过了衣裳,说是衣裳,却是香艳至极,慕容悦素日穿得都是中规中矩的,哪里穿得这般风尘之裳,奈何手脚都已被捆,只能如案上鱼肉,任人宰割了。
眼见着被扔进了麻袋中,继而一道推门声响起,她便是在袋中被人带走了,正愁想不出法子逃跑之际,一个人喊住了他们一行人。
微儿等人听罢,赶紧下跪道“大人”
不用想,此处的大人必定就是游铭,他听着这些人就要行礼,便赶紧将其扶起,同时示意几人噤声,又指着麻袋朝微儿小声道“那个女贼可在里头”
微儿道“回大人,在”
游铭搓搓手,将微儿牵到一旁,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百两银票道“你先把那小妞带到老爷房里去,过两日老爷再把人退还给你”
微儿看向游铭道“可是夫人她……”
游铭又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六百两的银票塞到她手里道“夫人那你就先替我瞒了下来,我知道夫人平素给你的零用钱也少了些,你若效忠于老爷,老爷定然不会亏待你的”
微儿看了眼游铭,侧身拘了个礼笑道“老爷是咱们这儿的县令,微儿哪敢不听您的”说着,便将那两张前后加起来一千二百两的银票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继而跟扛着慕容悦的那大汉私语一番,又看向其他大汉道“你们先把人拖走”
慕容悦在里头只听得那大汉径直推门进了间房,然后便出去了,片刻之后,便又来了一人,他一进来便把门给合上了,然后便一路小跑到了自己跟前。
麻袋展开,果然与她所料不差,那人正是游铭,他一见着慕容悦便笑逐颜开地搓搓手,就像是要进行一顿饕餮宴会一般,又上上下下看了她一遍,道“美人啊,别害怕,老爷不会害你的”
慕容悦现下手脚被捆住,自是动弹不得,只由着他将自己连人带麻袋抱到了床上,继而褪去了那麻袋子,她躺在床上,看着那游铭竟是开始解衣宽带,不多时,便一身赤裸地展现在自己的面前,满身肥肉便便,随即猛地朝她脸上亲了一口,笑道“当真是国色天香哪”
慕容悦现下嘴巴说不出话,只好楚楚可怜地看向他,游铭见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便凑上前看了看她道“美人,你是不是想说什么话”
慕容悦赶紧点了点头,又伸着不便的双手双脚,示意他替自己解了绳索,游铭趴上前看看绑着她的绳索笑道“这绳索绑得如此紧,想来你啊定是难受得紧吧”
慕容悦赶紧朝他点点头,只等他将自己解开了好趁机逃跑,可那游铭正要下手解开,又思索一番,摇摇头道“不行,我若是帮你解开了绳子,你再跑了这可如何是好”
慕容悦蹙着眉头,又急又怕,赶紧摇了摇头示意他自己不会跑的,想要用手比划双手却是被捆得紧紧的。
游铭扶住了她的肩膀笑道“好了好了,美人哪,你先别急,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啊,先把老爷我伺候好了,老爷我自会依你的”说着便去解开了她的衣裳。慕容悦越是挣扎,他就越是兴奋,须臾间便是解开了那原本就轻透的纱衣,露出了她雪白如藕的双肩。
他就要下去,门外猛然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游铭怒气一下子起了,喊道“什么事啊”
那捕快喊道“老爷,夫人说有贵客上门,让您马上出来会面”
游铭见着这香肩美人,一时间欲罢不能,可是外头那捕快又一直在催促,他一时心烦气躁,喊道“行了,跟夫人说,老爷稍后就过去了”
捕快道“可夫人说……”
“这竹西镇到底谁是县令啊”
慕容悦听着他这色心熏然的话语和喷薄而出的口水一颗心就要跳到嗓子眼,只祈求着那捕快切不可离去,可是那捕快却只怏怏回了句“是,奴才先行退下就是”
游铭见着他走了,便是一笑,看向慕容悦道“美人,现在可没有人打搅咱们俩了”可他才要下口,只听得门外又一阵声音传来,那声音娇媚无比,除却自家的婆娘还有谁敢在游府发着这等狐骚笑声。
这么一想他便是噌地一下起了身,迅速地将帘子放下,一面又赶紧将衣服扒拉起来穿戴,而后再看着慕容悦,终是不放心,便又寻了条绳子将她的双手绑在床头,就在他家夫人开门之际,他恰好跳了出来,顺手将桌子上的帽子扣在了头上,一见着与温思瑶同行而来的所谓贵客,一下子大惊失色,噌地便伏在地上“下官该死,不知秦国公突然造访,未能远迎”
这贵客看了游铭一眼,又看了那帘子便是了解了个大概,微微笑道“看来本国公今日来得当真不是时候”
慕容悦躺在里头侧耳一听,便是知晓来的是何人了,可她现在被五花大绑绑在里头,只有脚还可以动弹,便是努力地往前挪去,双脚再一用劲,便将床上的东西踢了下去,可是外头的众人听着这动静,却只是掩嘴一笑,秦桑羽又瞥向了游铭,游铭脸上更加羞惭,赶紧看向了自家的夫人求救。
温思瑶虽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可到底关起门来是游铭一家的,便看向秦桑羽道“秦国公,这让您看笑话了,是我家老爷新得的小妾,这不新婚燕尔,二人竟不知今夕是何夕了,倒是叫您笑话了”
“行了,本国公对你们的闺房之乐没有兴趣了解太多”秦桑羽不耐烦地瞥了游铭一眼道“穿好了衣服再来见我”
游铭一时不解其意,温思瑶掐了他的肚子低语道“衣服反了”
游铭一瞧,当真是自己方才心急竟然将外服穿反了去,好在温思瑶机敏,见着秦桑羽离去便是赶紧上前先去尽了地主之谊。
慕容悦听着里头衣物摩擦的声音须臾间散了后又听见了房门沉重合上的声音,不禁舒了口气,想来这游铭是没有空来教训自己方才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