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苏醒之后
慕容悦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发觉自己的右肩没有那么疼了,而且她的衣服让人换过了,这是一套崭新的,鹅黄色的襦裙衫子。
她想到了昨日的事,再看看自己的衣衫,衣服里的东西都被放在了桌面上,这时,段念风已经进来,慕容悦拿起匕首,看着他道“你,你要做什么”
段念风看着她道“你在害怕我”
慕容悦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衣裳,只觉一阵羞赧,再没了理智,正要将匕首刺向他,刀刃却被他一手抓住,他的手正冒着血,看着慕容悦道“你真想要我死”
慕容悦一看到他那条被自己的牙齿咬下一大块牙印的手臂和此刻正汩汩留着血的手就丢下了匕首,恰此时,文竹进来看见段念风道“主人,您的手……”
“无妨”段念风看了看自己的手,转过身道“好生照顾悦姑娘”
文竹看着慕容悦道“悦姑娘无碍了吧,昨日我给姑娘上过一次药,我想只要再上几次药姑娘就可以下床了”
慕容悦看着她道“所以,这衣服也是你替我换下的”
文竹点点头道“这是自然,随即将一瓶药膏拿到她面前道“主人说姑娘怕痛,所以昨日在为姑娘取针之后特地去找白神医寻了这瓶药膏,听说涂抹之后疗效奇佳,而且不会像寻常药膏那么疼,看昨日姑娘睡得那么沉,想来这药膏的疗效真是不错”
慕容悦回想起昨日,若不是他自己现在也许真没命了,而且他似乎也受伤了,方才自己竟还不分青红皂白就拿匕首刺伤了他,心里不免起了歉疚之心。于是边让她涂药边看着她道“他昨日也受伤了吗,他可是痊愈了”
文竹道“主人他会照顾好自己的,姑娘不必担心”
慕容悦看看这里,道“你称呼他主人,那这宅子可是他的”
文竹道“这是自然”
慕容悦道“此处怎么就你一人”
文竹道“主人甚少居住在此,而且都是独来独往,不喜欢人多跟着,至于我,也是昨日主人命我前来照顾姑娘的”
慕容悦正要起身,文竹道“姑娘还是再躺会儿吧,主人说姑娘的身体不宜四处走动的”
慕容悦道“我已经躺了一整日了,如今也没有那么疼了,我现在就想起来走一走,你替我梳洗吧”
文竹拗不过,只好扶她起来,她坐在梳妆台前,看见满桌的珠钗翠环,再看看自己身上的新衣,道“你家主人是不是经常带女子回来”
文竹道“我甚少来此,不过据我所知,主人从未带女子来过”
慕容悦笑道“你方才还说你甚少来此,又怎会知道他从未带女子来这儿呢”接着拿起桌上的首饰道“若不是经常有女子来这儿,这里怎么会有女人的东西”
文竹笑道“这些首饰,还有您身上穿的衣服以及柜中的衣物,是我家主人前几日命我购置的,他说过几日会有一个女子来这儿居住,叫我去添置女子的东西”
慕容悦听罢心中不禁一阵窃喜,看着文竹道“可以带我出去走走,参观一下这儿吗”
文竹道“可是主人吩咐,姑娘现在的身体最好不要四处走动,免得伤口又恶化”
慕容悦道“我现在已经无碍了,你家主人若是责怪起来你就说是我逼你的”说话间,文竹已经为她梳好头发,看了看镜子,她心满意足地起身,拉着文竹道“走吧”
可刚出门,就遇见了段念风,他的手已经包扎过了,看见了慕容悦便转眼看向文竹道“不是说了,这几日别让她再走动吗”
文竹俯首道“是文竹的错”
慕容悦将她护在身后道“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一直闷在里头太无聊了”
段念风缓缓走近道“你可知昨日你刚刚拔了气根飞针出来,飞针入骨,伤筋动骨一百天不知道吗”
慕容悦嘟囔道“哪有那么严重,何况你昨日不也受伤了,也没有见你回去躺着啊”
段念风看着她道“看来真是好的差不多了,都可以顶嘴了”
慕容悦抬起头道“那是自然,我是谁啊”说着便要抬起右臂,可一抬起那伤口又是生生裂开了般的疼,她不禁蹙眉大叫了声,段念风随即将她抱在怀中,顺势将她整个人抱进她的房中,慕容悦正要挣脱,段念风道“你要是再乱动,这伤口再裂开了,可是要我再为你解一次衣裳,输一次内力”可这话一说出口,连自己都觉得不免有些下流。
不过不得不说,这话虽然是不雅了些,可到底是有效,一说出来她立即变得安静。
文竹在一旁只觉有些多余,便道“主人,我想我还是先去看看悦姑娘的药煎得如何了”说罢,便先行退去。
段念风将她抱到了房间的床上,看着她的伤口道“伤口可还会疼”
慕容悦还沉浸在方才轻飘飘的感觉里,脸上一阵滚烫,她摇了摇头,段念风道“方才你为何要挡在我身前替我受那飞针,你知不知道那飞针如果有毒,你现在已经死了”
慕容悦脱口道“当时那种情况哪里来得及想那么多”
段念风道“下一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不准你再替我挡了,这次是运气,就受了一些伤,下次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放心,我可是小福星,运气一直很好的,宫里的算命师说我是长命相”她想了想,道“那花睿怎么样了”
“死了”段念风随即看着她道“怎么”
慕容悦懊恼道“你不是说他是唯一的知情人吗,你就这么把他给杀了”
段念道“这种人阴险毒辣,他的话究竟有几分真谁能知道”其实他心里是知道应该留着此人的,可是当时看见慕容悦受伤的时候自己竟那般愤怒,只恨不能立刻把他活剐了,哪里还有心思想其他。
“也是”慕容悦随即起身坐在床边看着他道“对了,花睿说的那毒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段念风道“还要感谢封老前辈,那日你们出去之后,封老前辈观看我与吴道元长老的比试便看出我已身中奇毒,而后便损耗内力替我排除”
慕容悦看着他道“方才听文竹说你昨日为我取出飞针后便已去为我取药,那你的伤如何了”
段念风道“只是损耗了些内力罢了,算不得受伤”他随即看着她道“看来文竹倒是对你说了不少事情”
慕容悦道“你好像在怕被我知道什么”
段念风道“应该是你俩都聊了些什么”
慕容悦看了看这房间道“聊了你用这金屋藏了多少美娇娘”
段念风看着她笑道“那可有结果了”
慕容悦低头浅笑道“你的丫鬟嘴巴可是牢得很,套不出来”
段念风道“哦,你这么牙尖嘴利都问不出来吗”
慕容悦道“要不你来交代交代”
段念风道“等你伤好了自己来这每间宅子搜寻一番,凭你的聪慧,一定会有所发现的”
慕容悦看着他道“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是要把我一人扔在这儿”
段念风道“你现在受伤了,不宜妄动”
慕容悦道“可我皇兄现在还在四处找我呢,若是被他找到了这里,我又受着伤,到时候可真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段念风道“文竹会在这里”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段念风朝外头看了一下,这里是偏殿,故而外头的人一览之下是注意不到这里的。
原来是一伙官兵正在寻人,那官兵道“这宅子这么大,要藏个人可是很容易的”
文竹提高嗓门道“官爷,您要寻的这位姑娘这么美,就像是天上的明月一样耀眼,若是见到我一定会有印象的”
那官爷道“有没有我们可要搜上一搜才能知道”
段念风听罢,慢慢合上了门,看着慕容悦道“看来,还真是抛不下了”
待搜了好几间,正要去慕容悦那间时,文竹阻止道“不可,这可是我家主人的房间,主人说外人不可擅入”
那官兵道“你不是说这里就你一个人吗”
文竹提高声音道“我家主人在里头,他……”
那官兵推开她道“奇奇怪怪,我倒要看看你家主人在里头耍什么花样”
一推门,但见床上一男子衣衫不整,在行朝云暮雨之事,被人推开了房门,他显然面露怒色,很自然的放下帘子,看着文竹道“不是跟你说了,今日本公子要与牡丹姑娘洞房花烛,谁来都不见的吗”
说到牡丹姑娘,这里的人可是无人不知的,她是‘瑶台居’的花魁,平日里只接见达官显贵,想这官兵头儿,也不过匆匆看见她一面,不过就连他家主子也是不曾拉过她的手的,如今看这公子的模样,再提到牡丹姑娘,他自然是猜测到这公子的身份,于是放低了姿态朝他笑道“公子,我也是奉命办事”
段念风瞪了他一眼,道“本公子的兴致都被你破坏了,赶紧滚”
那官兵道“可是那姑娘我还不曾……”
段念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敲得他不寒而栗,段念风看着他道“我的女人也是你想看就看的吗,去找你主子过来,问问他头上的乌纱还想不想要了”随即看着文竹道“你不是会功夫吗,本公子不是跟你说了,就是天王老子闯来了也给我将他脑子留下再让他进来”
文竹道“主人,可是他们人太多了”
段念风道“去查查是哪的官兵,跟他们主子说,凡是见过本公子今日在此的,格杀勿论,我可不想这事传到京城去”
那官兵看着他一脸尊贵的模样,吓得赶紧跪地道“公子饶命啊,今日之事是小的的错,小的马上滚,今日什么都没有看见”
段念风扫了她们一眼,道“那还不赶紧给我滚”
那些官兵赶紧收拾刀剑往外退去。
帘内,慕容悦听见段念风关门的声音便探出头来,探出脑袋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来抓我的”
段念风想到方才的事,再看见她时自己的心便不听使唤地跳跃着,好在她心里头没想那么多,便也消了心头的尴尬,拉起她的帘子道“方才文竹在外头提醒的”
慕容悦道“你看,我没有欺骗你吧,我皇兄现在四处抓我呢,你若是放我一个人在这儿,他们又来了怎么办,你要注意,那官兵用的是抓捕,我皇兄是有多生气才会用到‘抓捕’这个词啊,而且还是叫苏岩那个老顽固来抓我,我要是被抓回去他们严刑拷打,叫我供出你,到时候你不是腹背受敌了吗”
这时候,文竹也已敲门进来了,她端着药道“主人,您吩咐的药已经熬好了”
段念风接手道“给我就好了,你先下去把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
段念风将药递给她道“有点苦,要想快些好就把它喝了”
慕容悦喝了一口便捂着舌头道“好苦”
“良药苦口”段念风说着就端过药,拿起一汤匙要喂她。
慕容悦摆摆手拒绝道“我不喝了,太苦了”
段念风将药置于一旁道“随便你,你若是不喝,这病好不了,你就一个人呆在这儿等着你皇兄接你回去好好医治”
慕容悦看向他道“我觉得我快好了,不需要喝这么苦的药了”
“那是你觉得”说罢便端着药在她面前道“是选择喝药还是选择回去”
慕容悦伸手接过那一碗药道“还是我自己来吧”说着便捂着鼻子咕噜咕噜喝下了大半碗,苦着吐出舌头道“本公主从小到大都没有喝过这么难喝的药”
那药的颜色浓郁,她猛喝过后唇角周围便衍出了褐色的药汁印记,段念风见她完全不知情地继续神采飞扬,滔滔不绝,不禁伸出手来替她擦拭,可瞧见她愣住的神色,才想到了一个词“非礼勿动”气氛不禁有些尴尬,她唇角的药渍已消了,可是两人都呆呆坐着,不知该说什么。
许久的沉默是被文竹打破的,她并没有发觉这两人的异样,径直走进来道“主人,您要的东西都已经备下了,您可是要现在离去”
段念风道“不必了,改乘水路轮渡”
文竹看着慕容悦,一下子便也明白了,道“悦姑娘的伤确实也受不了车马的颠簸,那奴婢就重新去准备要回去的东西了”
慕容悦看着文竹走后,道“从这里去京城走陆路只需要一日,走水路起码得三日,我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段念风看向她道“你若是再妄动我就让你一人待在这儿了”
慕容悦噘着嘴道“人家还不是为了你着想”
段念风凑近道“我既然等了这么多年,便也不在乎这一时三刻,而且,我相信在等待的他比我更心急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