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赵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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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钱家有男

    “草民拜见公主殿下。”

    来人正欲躬身,赵雨虚扶,“朝堂之外,吴公子免礼。”

    那人方直身,面朝王智,“小兄弟,咱们又见面了。”

    如今这是非之地,来此之人只得三种,一是砸场子的,二是罩场子的,三是和事佬。自己是一,公主是三,看来这吴公子就是二。

    王智心道打脸充胖子非智者所为,拱手道:“今日在下孟浪,多有得罪,还请吴公子海涵。”这四味斋果然也不寻常,随便一个滋事就能引京城吴公子亲来,道一句背景深似海,也不嫌夸张。

    吴公子摆摆手,“在下就是个管家,替人打理打理,得罪之语严重了。再者,若吴某知晓小兄弟来此,就是歇业以迎,又有何妨?”

    赵雨都听呆了,本还怕王智不懂京城水深,自己先行赶来,还特意知会了孙山;不想这孙子手眼通天,与吴公子大论兄长弟短,一双美目瞪得溜圆,满是不信地看着王智。

    此刻不止赵雨懵,王智也懵。当日京华楼事后,王智只以为这吴公子许是八面玲珑,客套一番,未把对方话语当真。今日再见,吴公子依然如此,由不得王智不琢磨:若是师姐在京城有此外援,没道理不知会自己;唐三若不是认自己做兄弟,怕是蜀中都不出;至于王家,怕是都不记得还有自己这么一个孤儿漂流在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和这吴公子有何干系。

    吴公子见一时冷场,嘿嘿一声,“相请不如偶遇,若是不嫌此地简陋,不妨入此一叙,喝上一杯。”

    赵雨王智二人心思各异,不由点了点头。

    “请。”吴公子一摆手。

    三人入了四味斋后院。院中一张石桌,四个石凳,有藤蔓缠绕木棚之上,以作遮阴。

    吴公子作请之手势,待赵雨王智落座方坐下;有小厮端上酒杯酒壶,清爽小菜;酒是葡萄酒,杯是琉璃杯。吴公子倒完三杯酒,“草民先敬二位一杯。”

    三人共饮,赵雨放下酒杯,轻叹道:“葡萄美酒夜光杯,吴公子果然雅人。”

    王智心道还好没背诗。吴公子淡淡一笑,“安华公主谬赞了,草民是个粗人。”

    言罢又倒满三杯,“草民再敬二位一杯。”

    三人一齐端起酒杯欲饮,不想吴公子突然发问:“不知小兄弟可有婚约?”

    咳咳咳咳,王智赵雨同时呛到,杯中酒洒了大半。难不成大燕蜀中对月老有国家津贴?否则何以人人热衷此事?

    王智想了想,缓口气道:“不曾有婚约。”

    赵雨心中一动。

    吴公子听后一愣,“敢问小兄弟何地长大?”

    王智笑笑,“在下去年病了一场,儿时之事都忆不起来了。”

    说的吴公子和赵雨一呆;赵雨想此人可怜,让人不由为之心疼;吴公子则是心下踌躇,只是盯着王智,盯得王智心中发毛:堂堂吴公子,八室娇妻,当不至有断袖之癖吧;自己与其容貌大相径庭,也不该有何血缘干系;家妹急着嫁人?哪怕容比无艳、珠胎暗结,凭其家世,也有大把人乐意,何必寻自己强买强卖?

    三人各有所思,一时寂静无声。赵雨今日事急偷偷出宫,见此间事了,虽不情愿也只得起身告辞,三人就此分别。

    “老王,大哥罩你来了!”孙山张牙舞爪横行螃蟹状冲到四味斋,只见店内宾客满棚、品酒赏菜一如既往,不由一愣。

    店小二笑着上前,“敢问孙少可曾订位?今日实在是客满,怠慢了。”

    孙山伸头探脑,“今日可曾有人于此生事?”

    小二笑道:“孙少多虑了,小店一向诚信经营明码标价童叟无欺,怎会有人生事?”

    孙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嘟嘟囔囔转身离开。

    王智回得客栈,却见萧无伤与东方雯正在大堂等他,笑着招手,“老萧,怎么回来了?可是忘带了荷包开不了房?”

    萧无伤还未答话,倒是东方雯轻轻一笑,落落大方,“王公子,是民女求无伤回来的,民女有一事相求。”

    王智不敢怠慢,“不敢当,嫂子请讲。”

    东方雯面不改色,随手掐了一旁偷笑的萧无伤一把,“民女想在贵客栈找份差事。”

    王智眼珠一转,肥水不流外人田,哪怕隔音真的差,也不能让无伤夫妇住在别家。“不知嫂子在四味斋月钱几何?”

    东方雯笑道:“月钱八两,管吃管住。”

    王智大义凛然,一挥手,“月钱四两,吃住另算。”

    “成交。”东方雯再笑。

    倒是萧无伤瞪了王智一眼,“奸商。”

    王智理都不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货,四味斋主厨之名号是好听,辛苦也是真;在这儿,管咱三四人饱就行,大把时间供你二人谈情说爱生儿育女。

    回了房,王智叫来张凉,询问其武举后续事宜。

    “钱泽?”王智眉头一皱,“钱家人?”

    张凉道:“没错。数年前钱府走水,死伤众多,只余钱相、钱泽等数人。钱泽更是钱家仅剩之男性继承人,奈何天生患病,智力宛如六七岁孩童,偏偏武学之道大有天分,传言有七品之力。”

    王智眉头皱得更深:这事难办了,想此人无缘朝堂,武举怕是只凭兴趣;智力又如儿童,交流也是麻烦;偏偏又家世显赫,若真如传言有七品之力,自己要想过关,可谓难上加难。“比试应在何日?”

    张凉掏出怀中册子看了看,“若是一切顺利,你二人在月底必有一战。”

    翌日,王智不顾萧无伤反对,拉着其上了校场。见萧无伤顶着黑眼圈,王智笑道:“老萧,来日方长啊。”

    萧无伤打了个哈欠,“许久未见,聊得太晚。”

    王智跟着点头,“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三更半夜畅谈人生至理。”

    萧无伤瞥了一眼,“比不得少爷公主林中破庙衣衫不整执手相偎相依。”

    王智低头抬手投子认负,“打住,此事事关公主清誉,休得再提。”

    萧无伤见王智认真,自然不再言语,心道安华公主眼中之情谊瞎眼可见,也不知王智装作不知还是真的不知。

    二人立于四号台前,听得唱号:“丙字一百二十一号钱泽,丙字九十六号章剑。”

    萧无伤见一人约二十五六年岁,一身绸缎,面容憨厚,蹦蹦跳跳地上了台,眼神一凝:“他?”

    王智点点头,“钱泽。”

    台上二人交了手,萧无伤只看了几眼,面露凝重,“怕是只逊无伤毫厘。钱家人?”

    王智又点点头,“恩。”

    萧无伤拍了拍王智肩膀,“着实有点麻烦。”

    王智目光瞟向主判席上一人,满头华发,目光颇有深意,既涵红尘看破之沧桑,又有乱世飘零之神伤,此乃何人?大燕左相钱泱,竟有如此矛盾之相?

    王智失神之时,心中一动,“阁下何人?”

    萧无伤同时转身,见一人身背足有尺宽大剑,立在王智背后十丈开外。

    “汝不用白费心机了,吾会代汝与钱泽一决高低。”

    王智转身,见此人头戴怪异面具,嗓音沙哑,拱手微微一笑,“在下在此谢过。”

    那人转身即走,“记住吾之名,吾名于欢水。”

    赵雨夹起一条焖肉咬了一大口,“嗯嗯嗯,好吃,嫂子做菜真香,比御厨都好。”

    王智看不下去,筷子一点桌面,“谁家公主吃相如此狼狈。”

    赵雨斜了王智一眼,“我爹都不管我,你管我?”

    噎得王智不要不要的,人家老子管天管地也没管她吃,自己操得哪门子心?

    萧无伤和东方雯对视一眼,满是笑意;张凉更是闷头一顿吃。

    “张凉,就知道吃,拿壶酒去。”王智见张凉使劲往碗里扒拉肉就生气,饿死鬼投胎啊你。

    张凉咽下口中饭菜,又夹了个狮子头才起身。

    “昨日被禁足,不知你比试如何。”赵雨看向王智。

    王智嘴角一斜,“当然赢了。那人叫什么来着?”

    看向萧无伤。萧无伤挠了挠头,“吕什么来着?对,吕得水。

    ”咳咳咳咳,张凉呛到了嗓子。

    王智幸灾乐祸,“让你吃那么快,呛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