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元年三月，青幽联军破灵济郡，郡守阎松出降；益宁联军下翼州，兵锋直指皇畿威显郡。

    中平帝在御苑中来回踱步，太子、五侯及几位内侍重臣皆侍立于一旁，气氛如同天上的浓云一般凝固。

    “那几个孽障节节取胜，灵济已经丢失了，再把威显丢了，朕的皇畿就没了一半了！你们说，朕应该怎么办？”惊恐与愤怒充分地展现在中平帝的脸上。

    见到众官不言不语，中平帝怒道：“朕决定了，御驾亲征，兵发广利。”

    “陛下！”宠臣大司徒吴庆连忙制止道：“这叛军穷凶极恶，万一伤了龙体，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是啊。”一众臣僚纷纷劝阻。

    “那是你去平叛？”中平帝直接就怼过去了，“还是你，你们去平叛！”

    “嗯？”中平帝的怒火已经压制不住了，恨不得抽出剑来，把这群平日摇唇鼓舌的懦夫一斩而尽。

    吴庆讪讪地说：“微臣可没那本事，还是得找能征惯战的将领才可。”

    “哼！”中平帝道：“齐慕之年事已高，不堪重任，军中新秀又没多少能摆得上台面的，朕看禁军中就只有方胜、丘轸二人可堪一用，可这二人谁也不服谁，还是得朕居中调度。”

    “朕决定了，点禁军马步军十万，随朕前往广利郡平乱。”

    ……

    中平元年五月，益王石朗贤攻下威显郡，与两个弟弟会师三郡交界。

    中军帐中，石朗贤高坐主位，左首坐着两位皇弟，右首坐着宁王，各伴读与众节度使侍立下方听从吩咐。

    看着众人已经来齐，石朗贤吩咐雪诺道：“念给诸位节帅听听吧。”

    雪诺拱了拱手，从袖中拿出一份帛书道：“原晋王慎勤，慢侮天地，悖道逆理。谋杀孝悼皇帝，篡夺其位。矫托天命，伪作诏书，欺惑众庶，震怒上苍。反戾饰文，以为祥瑞。戏弄神祇，歌颂祸殃。湖、寿之帛，不足以书其恶。天下昭然，所共闻见。今略举大端，以喻使民。”

    听罢帛书，石朗贤站起来道：“这份檄书，孤已命人誊抄数份，广布于天下。孝悼皇帝意外驾崩，因熙太后为奸臣所蒙蔽，致使权佞当道，伪帝临朝。孤本帝胄，欲伸张大义于天下，故不计辛劳，携各州官兵至此，唯愿诸位将军同心戮力，共扶社稷。”

    诸将纷纷应和，道：“愿与诸位殿下，匡扶皇室，共保社稷！”

    “我等三军合并，得有统一调度，未知诸位意下如何？”石朗贤问道。

    “诸位殿下之中，殿下年长，自然该由殿下为盟主，居中调度指挥。”宁王玄丰率先表态。

    可青王和幽王不语，下方众节度使也各有表情。

    玄丰心下了然，数月的征战，诸位节度使和三位亲王利益盘根错节，难以分割，现在推选盟主说不准便是以后的新帝，可谁不想成为新帝嫡系，自然就有了分歧。

    当下便补充道：“当下乃是关键时刻，切不可因私废公。至于大宝，等入了帝都，再作定论如何？”

    众节度使见给了台阶，纷纷点头称是，大帐的气氛开始活络起来。

    见大家没有意见，玄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率先开口道：“如今半个皇畿已被我等收入囊中，所剩的，不过是广利郡和三河郡。我等联军二十余万，集合河西、河东、山南、西塞和北原五道之兵，不可不谓强，但我军连日苦战方至于此，已是疲惫之师，殿下不可不察呀。”

    听到宁王的吐槽，青王石朗显回应道：“宁王叔所言极是，但自年后发兵，到如今五月，已然过去一季了。这檄书嘛，我兄弟三人自起兵之前便已命人送往各位王叔处，可除了宁王叔和靖王叔有响应以外，这南方的几位王叔似乎都在观望。”

    听闻此言，玄丰头疼地揉起了额头，道：“不若再修书一封前往，现在我等可是优势，若再加上南面的几位王兄，入主帝都，指日可待啊！”

    宁王的这句话显然说到石朗显的心坎上，入主帝都，这可不单是兄弟三人的目标，更是他的渴望，耳旁不由得又响起那天古涛在帐中所说的话。

    “四位尚未入局的王爷其实便是四股凝聚而成的庞大水流，早入局，晚入局，这影响可不是一丝半点的。”

    “殿下若想顺利进入帝都，那这几股力量，得早早地握在手里，越早越好。”

    他按捺不住自己的内心了，当即对益王道：“二哥，依我之见，确实应该尽早联系南方的几位王叔，若有这几方生力军加入，伪帝不足为惧。”

    石朗贤看着激动的三弟，道：“我又岂不知应当联系诸位王叔，可这不是没有办法嘛？总不能继续一封书信就可以叫动的吧？”

    一旁沉默许久的幽王石朗旦道：“我自山南出兵时曾派建业前往东海请扬王叔发兵，据回报，卢州已有数万大军整装待发，若再派建业前往，以目前的形式，相信东海那边知道应该如何抉择的。”

    下方的马明、曾拱与白鲲当下也站出来道：“我等愿再携书信一封，前往劝说父王出兵相助。”

    “一封书信可能不够。”石朗贤沉吟道：“这样吧，告诉几位王叔，若能出兵相助，推翻伪帝，匡复正统，我兄弟三人愿在众官面前立誓，为诸位王叔再加赐两郡增进封地，如何？”

    转过头，他看向一旁微微色变的宁王道：“宁王叔与靖王叔自然也在此列，朗贤愿意一同立誓。”

    然后对着下方还在惊讶中的雪诺微笑道：“辛苦你再跑一趟靖国府告诉靖王叔了。雪夜大哥在河北失踪，也许是被困在什么地方了，等太平了，我陪你找。北原雪家除了你兄弟俩，也就剩下一个雪琏，可他毕竟还小，靖王叔想必也很挂念你，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回去一趟。”

    他最后把目光投向一旁也有些震惊的弟弟们，道：“二哥自作主张，你们不会介意吧？”

    “二哥所言，正是我等心声，弟弟愿与二哥共立此誓。”青王和幽王答道。

    “来人，把纸笔和香案拿上来，孤和两位王爷一同立誓。”他高声唤道。

    走出营帐，早有侍从备好三牲祭礼等项，石朗贤写好誓词，兄弟三人签字画押完毕，焚香再拜，朗声念道：“兹有小儿石朗贤、石朗显、石朗旦兄弟三人，为匡复正统，续存皇业，请动诸位王叔出师相助，若能入得帝都，推翻伪帝，为诸位王叔各加封两郡之地。神明列祖在上，实鉴此心，若违此言，烈火焚身，尸骨无存！”

    立誓完毕，石朗贤回顾众人道：“诸位将军一路辛苦，你们的封赏稍晚便会有侍卫送往各处营房，这几日便修整一下，等待南方军的到来吧。有劳诸位了。”

    “殿下言重，我等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