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原志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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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狼烟起社陵倾危 老将倒绮阙失守

    上回说到白卓与般慈以香桐相约,季逸与方国遗柱于靡池相盟。

    话说方国众忠于王室之才,虽不知何时能行大计,却依盟约各行其事,谷修一党发召不告方王,方王每日沉迷歌舞,竟使方舞传于各国,成一时之谈,而其国内之势反如一泓死水,未见波澜。

    启元二六四年七月,正当方国诸人皆以为此情势经年无变之时,突见其西境社陵城陡起狼烟,狼烟迅速传至弥都,弥都大惊,此狼烟三股,乃情势危急之意。

    谷修忙着大将军何靖整兵往救,待何靖整兵六万开拔之时,已去四日,当此时社陵军报已至,八百里加急之报,西原二十万大军自崇霄古道杀出,已于社陵城西扎营,恐不日便将来攻。

    社陵城乃方国西陲之城,久不经战,城墙破旧,城防懈怠,滚木腐朽,礌石落粉,守兵不足三千,若西原军来攻,恐顷刻便将易手。

    何靖领兵往社陵急行军之时,西原军却早已整备完毕,此时西原中军之帐,征东大将军高阳翔正坐其上,军师解书敬坐下首,前将军左驰、后将军钟云、左将军司马兑、右将军夏凯分列其侧,此番正论攻社陵城之事。

    高阳翔问计解书:“我西原军远涉千里,社陵城亦不足守险,遂先行扎营费了些许时日,军师担待,此番军营已妥,崇霄粮道无虞,此后如何还请军师教我等。”

    解书曰:“高阳翔将军深谙兵法,为我西原将士之福,近几日观社陵城,该城当是守备松懈之城,近日仓促备战,却难挡我军之势,可一战克之,其后将军可分一军南下,夺曲陵城,大军东进,夺琅丘,以为掎角,其后便可倚此三城与方军周旋。”

    高阳翔曰:“社陵城不在话下,曲陵城亦不算坚城,然琅丘城却是方国富庶之城,现我军攻城器械尚在打造,军师可有良策?”

    解书笑曰:“倾力攻城,恃城待敌,我西原自是不惧,却无端损我士卒,将军可围三阙一,于东面设伏兵,若方军来救,可待琅丘城迎援军之时围而歼之。”

    高阳翔以为善,遂计定。

    却说社陵城守将孔信,此人乃谷修之子谷瑾岳丈,早年乃是从商,后其女嫁谷瑾为妾,便分至此处,掌此城之兵,因社陵并非前线之城,遂多仰兵权敛财。

    前几日见西原军突从崇霄古道杀至,旌旗蔽日,心下恐惧,遂差家属收拾钱财便欲走,并不差人整饬城防。

    社陵城监御史余烨乃当地士子,见孔信只知携财遁走,不顾城防,遂召来家中私卫,于孔信趁夜而走之时杀之,取其郡尉之印,广张布告自领郡尉,然后便差人领兵拆城中宅院以作城防所需,并召城中之民协助城防。

    高阳翔引兵攻城,见社陵城防有序,便着弓箭手掩护攻城,社陵城墙不足掩敌,方军死伤惨重,西原军蚁附而上,不两时便杀破城墙,大开城门。

    西原军洪流而入,余烨又引残兵欲以巷战守之,岂料西原军势大,被围而擒,捉至西原帐下。

    解书谓其曰:“不想附仪方国尚有如此忠义之士,可愿降我?”

    余烨只是不答,解书便又谓其曰:“解书已传令不得滥杀,并差人围护余宅,若实不愿降,可回去自引家人走,却不知足下此去效命者谁,听闻方国此时之王有冕而无实,太师谷修却无冕而实乃方国之主。”

    余烨闻此方言:“西原敢犯我东原,不怕东原群起而攻乎?”

    解书曰:“汝之东原北入高牟原,西侵南疆,何以我西原便不能攻汝?”

    余烨无言以对,解书挥开两侧,余烨曰:“果任我离乎?”

    解书挥手不答,余烨便问:“若降该当何事?”

    解书笑曰:“汝之余家可为此城郡守”,余烨遂降。

    此后高阳翔命右将军夏凯引兵五万往曲陵而去,左将军司马兑领兵两万驻兵社陵,自领兵十二万余往琅丘城去。

    却说夏凯领兵至曲陵外十余里处,差余烨领几骑扮作社陵求援,曲陵未知社陵已破,被其趁夜赚开城门,夏凯领兵杀入,杀至天明,曲陵易旗。

    高阳翔领兵至琅丘城,见其墙高三丈余,南面守备尤甚,遂先扎下大营,围其四面,西北南门均着重兵,东门却仅布兵数千,然后便差人打造云梯锤车,一副器械备齐便要强攻之势。

    琅丘守将潘英乃谷修一派之人,沙场宿将,遂能来此守方国玉石之城。

    潘英见西原阵势,便知其乃围三阙一之法,然琅丘城虽乃方国重城,毕竟不在边线,城防之军不过一万余,自狼烟起所强召新军三万未经操练,恐不能上城墙御敌。

    西原器械未成,遂每日便至城下叫战,潘英自是严令不得出城接战。

    一日,西城墙守卫千夫长名杨当,其为方国现后将军杨济之族弟,私下忠于王室。

    今日西原又有一将至城下叫骂,大骂方国众皆软弱之徒,国附于仪,人附权贵,城墙有一卒,身长八尺四寸,面色似铜,忍之不得,引弓一箭射去,射于马前。

    西原之将大笑曰:“此便是汝等之力乎?果软而无力也。”

    那卒哇呀一声,便欲再射,其伍长忙拉住大骂:“此獠于城下百步以外,安能射中,莫白费箭羽,他日西原来攻尚需箭羽退敌。”

    杨当见此间之事,便来此间,谓其曰:“壮士好臂力,汝何名?”

    那卒答曰:“某乃此地之人,名罗同,那厮也太猖狂,某若有良弓,必射其马下。”

    杨当闻言,着人拿其弓来,谓罗同曰:“此乃铁胎弓,乃族兄赏于本将,此弓可射敌将乎?”

    罗同曰:“某且一试”,随即接弓一拉,便是满月,大喜曰:“此弓虽非极品,射那厮却是足矣。”

    杨当便命人取破甲箭来,罗同却道不用,随即手捻两箭,引弓便射,方射一箭又是一箭连珠而去,其下西原之将正自大骂,突见一箭疾来,尚未有反应,正射其盔,力大之下盔为其射落,其后又有一箭连星而来,正中眉心,射于马下。

    真可谓开弓便是满月耀,箭去则若连星坠。

    杨当大喜,赐弓罗同,又将其带至帐中,挥退左右,谓其曰:“壮士如此勇力,此来从军可是欲从太师献功拜将乎?”

    罗同大怒:“谷修老匹夫,祸乱王族,致使我方国落破至此,同焉能附其之下?若非西原来攻,某便狩猎山野亦不来此。”

    杨当忙言其微声,谓其曰:“若杨当告知,我王外示靡靡,心藏锦绣,壮士可愿助我王乎?”

    罗同忙言:“将军此言何意?”

    杨当遂告之靡池之盟,罗同闻之大喜,愿为方王重掌乾坤披肝沥胆,杨当以绢帛亲书书信一封,又取出一令予罗同曰:“今夜夜深乃我部守门,届时壮士领此书信秘往弥都,此令乃族兄所赐,可入宫面王,届时恐尚需扮作贪财好利之徒,言称往赴靡池舞会方好,委屈壮士也。”

    罗同收起两物,回帐中静待深夜。

    及至深夜,罗同执弓背箭,悄声摸至城门之下,城门下之人对其暗号,然后便开一小口,罗同溜出其外,便转道往东而去。

    正自行间,忽见前方有两卒骑马正巡逻至此,忙闪身一侧,心说,此番之行尚远,若有马力之助,方能速回。

    遂轻身而起,引弓搭箭,两卒慢骑往前,行至罗同三十步处,罗同一箭如电而去,正中一人当胸,射于马下,罗同见事已成,便往其奔去,另一卒见林中奔出一人,手执一弓背着箭羽,大怒,举刀拍马杀来,罗同闪过一刀,以弓弦拌其马脚,马倒于地,那卒滚鞍落马,方欲再起,罗同一箭刺其脖颈而倒,随即罗同收其长刀,牵起两马往弥都而去。

    罗同一路换马疾驰,星夜兼程,三日便返得弥都,入城之前便寻一处藏了弓箭长刀,随后牵两马入城,寻一马商将马当出,随即尽散所得,置办一番,全身上下却似一暴发之户。

    置办停当,便于当日午后往王宫而去,示以令牌,自有人领其搜身然后带入靡池。

    靡池之事早已传扬甚远,然罗同首到此处仍为其一震,此处烟雾缭缭,似仙境一般,正中献舞之女尽皆美貌,更有柔媚男子于其中,罗同心道享乐如此,我王果能坚定其志乎?便摇头寻一角落坐下,自又是有人献上美酒珍肴。

    罗同方入之时,方王季逸及宇文期便已注意于其,盖因其虽装扮奢靡,却难掩其英气,眼中目光坚定,旁视之时若猛虎择人欲噬,初入之时分明为靡池震撼,却摇头落座。

    遂季逸与宇文期双目传意,宇文期便往罗同而来,谓其曰:“汝是何人?如此粗犷,不合此间之雅,我王要知汝身份,若不能道个一二,届时还请速速离去。”

    罗同正要发作,却见宇文期目光清澈,遂按住不发,随其行至一僻静之处,只见方王季逸正坐其间,罗同便言:“如此靡靡之舞,何志不能消磨。”

    方王闻之,并未答话,宇文期便问其何人,罗同冷哼一声,取令牌扔予宇文期,宇文期一见,忙呈季逸,季逸见后,起身行礼曰:“好教壮士知晓,靡靡之舞,可磨人志,却不能毁失国之恨。”

    罗同方拜方王,随即取出杨当所书绢帛,具陈琅丘城之事。

    却说罗同此行之时,大将军何靖已领兵六万余至方国之西绮阙之地,方到此间,便惊闻社陵城曲陵城已尽落入西原之手,琅丘城四面受围。

    其下副将进言愿领兵往救,何靖却道不妥,恐举兵而去不能正面应其锋芒,分兵恐为其埋伏。

    遂扎营于琅丘之南,社陵之东,扰其粮道,若西原执意攻城,则断其粮道,若琅丘可坚守十日,则西原士气可懈,届时再引兵夹击,若西原舍弃琅丘来攻,则可借地利以逸待劳,或可转道向东撤去,若社陵城曲陵城敢出兵来扰,则可相机谋划重夺城池断其后路。

    遂此战胜负之手便成琅丘城防。

    解书得探马来报,感叹何靖果是沙场老将,应对稳妥之极,便为征东将军高阳翔计,当督促攻城器械打造之事,并派重兵协助押运粮草,高阳翔具从其言,攻城器械已几近完备,攻城之时已近,琅丘城巡队日益谨慎。

    此间之情势何靖亦无他法可想,一面广派探马,探西原军运粮之事,又差人盯住社陵曲陵两城,旦有兵马调动便速来报,一面派人往弥都求援军。

    谷修获知社陵曲陵已丢,西原大军已将琅丘城围住,遂忙差后将军杨济,领其北部防北原之军往援,杨济领命整兵两万开拔往援。

    一日夜深之时,何靖营中火把通明,巡队不停,以防西原分兵袭营,何靖坐于帐中,左右侍卫日夜换班而守,四面军报不停,何靖不分昼夜,不停发令,困则带甲而眠,待醒则继续指挥各部。

    今夜密云满布,无有星光月色,此乃秋雨之兆,各营均着手防雨之事,何靖于帐中眉头紧锁,西原军亦行军谨慎,此时运粮卫队均乃重兵,若往袭,则需万余之兵方可成事,方国却不能承受如此损己破敌之法,遂冥思此时之策。

    突闻帐外有喧哗之声,帐中护卫忙出帐查看,却听得帐顶一声布帛撕裂之声,一黑衣之人于帐顶跃下,往何靖杀去,何靖大惊,忙抽出随身佩剑迎敌,来者不言一语,拔剑便杀,何靖见其剑怪异至极,刃分九段,似鳞相接,大惊失色,喝曰:“段干剑,剑神九方清,先生何以竟为西原,行刺杀这等阴暗之事?”

    来者未答其言,步伐未停,挥剑便斩,何靖忙举剑相格,九方清突变剑招,闪至身侧,段干剑刺出,剑身分段伸出,似鞭抽过,便吻其颈。

    随即取帐中之弓射出一物,此物射至半空,猛然炸裂,及至此时,帐下护卫方举枪杀至,九方清再一剑鞭尽斩护卫,往营帐之侧裂帛而出,其外护卫忙呼有刺客,往九方清追杀而去,九方清步履似鬼,军中士卒不能捕其影。

    正要围杀之时,军营之东忽传袭营,副将忙出指挥应敌,九方清不见于此深夜之中。

    老将何靖遭刺于帐中,随即又有袭营之举,来袭者不过数千之众,轻装简从,却均乃陷阵悍卒,避方军耳目绕行此处,趁刺杀之乱杀出,一路放火焚营,待方军聚兵成势,往营外杀出,已折士卒六成有余。

    此后高阳翔挥大军攻城,琅丘城独木难支,血战三日,城池各方均已岌岌可危,潘英见事不可为,便领兵欲从东门突围。

    待冲出东面西原军,仅剩士卒两千余,正急行间,两面伏兵杀出,潘英知此处必有伏兵,遂未惊惧,领兵往外突围,幸而何靖副将领兵及时到此接应,潘英方在杨当护卫之下杀出,合何靖残兵往东而去。

    琅丘城告破,高阳翔领兵横扫披靡,尽取绮阙之地七城,直至绮阙之东,玉河分支梁河河畔,方止其势。

    惊现狼烟急聚兵,不当其势失两城。琅丘对峙剑神影,绮阙七城旗尽更。未知方国遭此西原之侵如何应对,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