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原志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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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北宫吾上平再谏策 百里平赤玉筑观颅

    上回说到,般慈得闻易公侠义之论,留尚村习百家之术,莫通黑燕山奋勇展其才,入得左天狼,又由戈尔大贤师王懿说至世子成帐下。

    后世子成于轩贯丘行轩贯之宴,两族智士俊彦共襄盛宴,才俊纷扬其名。

    极北往后自是一番文武兴盛之景,且不再表。

    再言迟代之事,自长空一行于夏阳之战离军而走,代国太子千乘相里携精锐之师直破夏阳,待收拾夏江之郡,挥师定庸关时,已至十月,迟国倚仗定庸之险,安平郡各老世族之力,又兼天气渐寒,且将代军拒于关外。

    代王千乘都见速克之策未能竟其功,遂召太子相里回代,而令军师公冶淳暂掌其军。

    二五八年初,代国都上淮来得一客,此客自迟国之北仲国而来,为仲大夫赵晏,

    此人执文牒至此,未直入代王宫觐见,而流连上淮风月,数出名篇,才名渐显,代王闻之,于王宫携数文臣武将设宴相邀,以示代国文治之盛。

    宴中代王言晏曰:“仲,四战之地,然文有十法策,武有十六营式,今又得见晏公之文采,果福灵之地也。”

    晏答代王曰:“代王此言无错也,然亦不全矣。仲四战之地,各国摩擦龃龉无断,实乃焦土之国矣,晏之文采亦不过笑谈耳,晏年岁尚轻时喜游诸地,不过言及风物,何来文采,笑谈耳笑谈耳。”

    代王闻之奇曰:“晏公竟有此见识,不若取之长我等之见。”

    晏笑曰:“不过粗陋之识,不敢言长诸公之见,但以之为此宴之乐耳,吾尝至长固之山游猎,偶见一猛虎,此虎威风凛凛,遂尾随其行,得见其猎一孤狼,狼有一腿已伤,又得遇如此猛兽,自是不能当其势,不过数合丧于虎口,空余呼嚎。余正叹猛虎之威风,但见又有四狼奔行而至,四狼皆非勇悍之样,然猛虎首尾不能相顾,只得疾奔而走,四狼衔尾相追而去,如此四狼逐虎之事,确乃趣事矣。”

    此宴后,赵晏便辞而北去。

    二五八年二月,代王御驾亲征,命太子相里监国,携得胜之势直扑定庸关。

    临行北宫吾请命随行,代王本念及北宫吾年岁,但又听得北宫吾此行或有所变,又思及北宫吾数举良策,遂依言携北宫吾出征。

    代王携王师并驻守夏江之兵,合二十万至定庸关,只见得两侧山高水险,而定庸关又为迟国安平南面屏障,墙高沟深,且筑有子城,一时无有良策,遂筑营召各军师智士武将相商克关之策。

    待诸文武齐至,代王问曰:“临钩梯堙水,穴突蛾傅轩,轒辒空洞,可有能克关之用?”

    主将乐秋曰:“定庸关如此高墙,临钩梯堙均难克之,蛾傅更为损失过巨,其筑有子城,穴攻难以奏效,如此关隘未有暗门,恐常规之战未能奏效。”众将以为然也。

    军师公冶淳曰:“吾有三策,或能下之。”

    代王喜,遂问其策,淳曰:“一为疫。”

    代王闻之,面色急变,不能决之。

    北宫吾不知兵事,原来此不过旁听,听得此言出言曰:“此计不可,其因有三,一乃有伤天和,吾王以救迟国之民出师,若用此计岂非自毁出师之名;二乃时日过久,我王师至此,远离故土,若不能速克,反用此缓策,恐军中士气有变;三乃疫情难控,若用此计,难保不能染至我军,若果如此,则情势危矣。”代王以为然。

    公冶淳又曰:“二为势。”

    代王惑,公冶淳释曰:“各法齐下,猛攻而克之。”

    代王否之,如此雄关,以势相克,其损过重。

    公冶淳笑曰:“若如此,吾尚有一策,古往今来,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昔日崇霄庭何其雄伟,然其内三族自生异心,由内崩坏,一战而克之。今定庸关虽关雄将丰,然多为安平老世族之人掌兵,若能分而化之,则此关顷刻可下。然,此计尚需天时地利人和相衬,天时者,春雨也,山野之间,春雨连绵,可崩其志,地利者,垒筑高台,以破其高击低之势,人和者,智士善辩之人也,若有如此智者,入城说其各族,则其战心可散。吾夜观天象,春雨日近,而迟国流民者众,高台之筑不过尔尔之事,唯此善辩智士,实无可荐之才也,吾虽尚有几分急智,然甚少与世族相交,恐难胜任。”

    听闻此言,北宫吾笑曰:“公冶军师何需烦扰,北宫吾愿往行此计也。”代王从之。

    即日起,公冶淳命将士再用杳湾之策,以粥济民代工,于定庸关外高筑土台,迟国之军不敢击民亦不敢出关接战,蹉跎数日,关外之台已成气候。

    当此时,连绵春雨而至,关上守军冒雨观代筑台,军心浮躁。

    一日,北宫吾由卫者一人相送叩关之门,迟国守将柳英不能决之,遂与军师叶玉相商,叶玉说柳英曰:“不过一垂垂老者,吾等若惧之,代国之人必嘲我等胆识,且听他有何言。”

    遂开门引之。

    待北宫吾及卫士入得关来,柳英携骑士分列两侧,喝曰:“吾定山雄关,汝等二人敢至,有何诡计,速速道来,且莫胆裂而不敢语也。”说罢众将士齐声大笑。

    北宫吾面色平静未有一语,而其身侧卫士亦大笑曰:“我代国之士,行龙潭虎穴若闲庭信步,尔尔之关,行来不过游山之乐耳,有何惧哉!”

    柳英见得此人虬髯塔身,心中凛然,遂喝问曰:“汝何人也?”

    虬髯卫士答曰:“某乃公山浩将军帐下校尉苏寒,随我代国北宫吾大夫至此,尔等欲于此关门之下待客焉?”

    柳英冷哼一声,未做计较,引二人至子城中军之帐。

    及至帐中,柳英诘曰:“吾敬公乃智者,今已至帐中,有何话且自言罢。”

    北宫吾笑答:“将军莫急,吾今日至此,实乃救迟万万之民,救迟军铮铮铁汉,更为救帐中诸公。”

    未待柳英再言,帐中军师叶玉接言曰:“北宫先生欲以此解我军之志乎?若如此,先生且勿再多言。”

    北宫吾这才识得出言之人,叶玉为迟军师已十载有余,代迟接战连连,各有胜负,遂不再言此,笑而转言曰:“此三位莫非便是费家费允,张家张博,陆家陆承,费张陆三老焉?”并与三老叙说往事,果不再提此战之事。

    待出得中军之帐,回往暂住之地,苏寒问曰:“北宫大夫,帐中何以尽说些劳什子迟国风物,如此焉能毕军师之命也?”

    北宫吾笑曰:“将军且莫着急,今日帐中汝亦见迟军师叶玉,此人智计过人,有如此人物,军师之计难以奏效,吾有一策可使其文武不能同心,再兼借费张陆三族往事,则大事可成也。”苏寒从之。

    及至深夜,苏寒携北宫吾手书密见三老,书中言及三老曾为迟旧太子,即迟大公子子车信之师,且言明代军必克此关之念,又诺其破城之后扶公子信为迟王。

    遂索得财物众,皆陈于车架而不殚其失,翌日架此车架往访叶玉,随后驾车回帐,苏寒于途中巧弃财物,二人便深居驿站不出。

    柳英下人回报北宫吾之行,探得前夜车架中财物众多,翌日访军师叶玉后财物尽无,柳英惊,遂访叶玉问曰:“北宫吾此人当何置之?”

    叶玉答曰:“北宫吾此人于代数举上策,不得小觑,此人当及早送出关外免乱我军心。”

    柳英本不信军师受贿,现见军师欲送北宫吾出关,疑之更甚。

    一日,三老邀柳英议事,言有一策可借北宫吾挫代军,柳英不疑有他,瞒军师独往,三族壮士齐出擒之,又强入军师之帐擒下叶玉,开关引代军入城,众将士无人领之,一战而克。

    后有诗赞曰:“军师计定策,北宫独叩关。智谋间文武,顷刻坚城断。”

    定庸关既下,代军一路披靡,不过二十日已陈兵上平。

    代王心甚喜,欲一战扫平迟国,然北宫吾却又献谏策曰:“吾王尚记赵晏乎?此人宴中述其游历之事,说及四狼驱虎,臣隐知其所指,遂克定庸关后,请军师远派马探,前日回报,固启仲空四国均已调兵至迟边境,恐欲借我灭迟之事起兵分之。自崇霄庭之战后,各国征伐止于城池之争,若我果覆灭迟国,固仲空三国必警之,而启固联盟日久,亦将以我为敌,吾王不可不察也。臣谏吾王扶迟世子子车信为迟国之君,如此亦合我出军救迟国百姓之说,可得仁义之名,而子车信此人性懦,可握于掌中,再划得夏江郡及定庸关,则迟国已成我代国之属也。”

    代王思虑再三,依言行之,及下上平城后,扶子车信即位,费张陆三族为辅国重臣,并宣其仁义。自迟水患始,至代王亲克上平不过区区一年不到,东原诸国震动,代国亦彻底跃入强国之属,与启、仪并称霸主。

    东原此战之后暂且不言,北原噶古沙幕西南有一山谷,为索氏及齐尔氏之界,谷中之石为赤红之色,又久受草原之风侵蚀,状若玉石,得名赤玉谷。

    索氏常年与东原各族交易,国力富庶,而索氏之王索季同常慕东原文学,以致索氏少壮多向文术,血性有失,入冬之时齐尔氏劫掠之时,常任之掠夺而去。

    索氏公子索瀚不以其父之志为然,而今年又至及冠,遂请命携族中勇士阻齐尔掠夺之锋,索王允之。

    索瀚携索氏勇士一万至赤玉谷之东,于索氏治下达奚氏下帐以逸待劳,达奚氏自承哨探之事。

    待得一十三日后,探马回报赤玉谷现齐尔骑兵之迹,遂引众勇士伏于谷口,待第三日天微光,果见齐尔氏骑兵三千出谷,索瀚引兵击之,交战正酣,背后突又出一队齐尔骑兵一万余,突逢此变,索军首尾不能相顾。

    情势正危,一壮士奋力大喝:“索氏男儿,随我斩了这群屠我族人贼子。”然后一人当先,手执长刃,一路砍杀,身后聚有数百血勇之士,以迅雷之势杀至齐尔之将,一刀砍倒齐尔将领坐骑,又砍下敌将之首,索瀚见此,高呼:“敌将已死,索氏男儿随我杀敌。”

    勇士所杀不过齐尔一小将,然战场已乱,齐尔闻得此呼战心受损,索氏血战之下,竟杀散来敌,不过厮杀至此,仅余能战之士不过两三千。

    收拾战场之后,索瀚携疲军回师达奚氏之地,竟见达奚氏营地紧闭。

    原索军受伏竟是达奚氏叛敌通信之故,达奚氏数年均以此免受劫掠而得以于赤玉谷生息,往年若有援军至此多因此伏灭,而齐尔氏亦过达奚氏深入,遂达奚氏此次亦紧闭营地待齐尔氏劫掠而去。

    索瀚本已对受伏之事怀有疑虑,又见达奚氏见索军回师之事面有惊容,便明了此中弯曲,带军冲入营地便欲斩达奚族长以泄其愤,索瀚副将索容急拦下索瀚曰:“公子息怒,我索氏与民休息多年,吾王亦以仁政施行各族,今事尚未明,公子便斩达奚族长,于我族仁义之行有悖,且不杀老幼乃我北原义气之风,安能坏我索氏名声?”

    索容乃索王所指,名为副将实为监军。

    索瀚正欲发作,下首一壮士抽刀便将索容斩于刀下,回首对索军喝曰:“公子乃索氏幼主,此獠大言不惭,枉论仁义,达奚背主苟活,以索氏族人鲜血偷生,如此小人之族何论仁义,此獠分明便是欺我公子年幼,实在该杀。”

    此人身长八尺,阔鼻环眼,虎背熊腰,站若定石,声若闷雷,正是血战之时只身斩敌将之人百里平,索瀚见其勇猛遂留于身侧。

    此人呼喝之后,血战余勇亦随之高呼该杀。索瀚见索容已死,身后勇士群情激愤,遂抬手叫停呼喝,高声问:“达奚氏不顾北原义气,背主偷生,该当如何?”

    那八尺壮汉又高喝“当诛!”,身后众人亦随之高呼“当诛!”,公子瀚便允百里平携军屠灭达奚诸人,焚其营地。

    后百里平又枭达奚族人之首,于赤玉谷口高筑观颅,以慑齐尔,血腥之气数里之外便可闻之,百里平凶煞之名亦传于索氏及齐尔氏两族之中。

    北宫一计克定庸,二策迟地入囊中。公子携勇退贪狼,赤玉观颅杀神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