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弈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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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洞察

    苏凌笑笑,低声道:“怎么,你看出来了?”

    萧仓舒点点头道:“自然是看出来了,我原想提醒你的,怕你......”

    苏凌摆摆手道:“他们这点把戏,我岂能看不出来呢?”

    萧仓舒呵呵一笑道:“那苏哥哥说说看,他们哪里有问题啊?”

    苏凌斜了他一眼道:“你这是要考考你二师父啊,好吧,那你听好了,其一,望海客栈虽然在渤海城十几年了,取得了这里官面上的人信任,可是,就算他们再信任这望海客栈没有问题,也不至于一点也不留意吧,就算官面的人不来,来来往往总是有些住店的客人吧,可是他们方才穿的什么来见的咱们?”

    萧仓舒闻言点头道:“官服......准确是暗影司的特制官服......看来他们是太想向咱们表达他们是暗影司的人,都穿着官服,都是暗影司的人,这会有什么问题呢......实则,他们越是这么明显的告知咱们他们是暗影司的人,便越有问题......穿官服来见咱们,实在是弄巧成拙,搬石砸脚......”

    苏凌点点头道:“是啊,敌巢之中,穿暗影司的特制官服,如此堂而皇之,真就不怕一个不小心留神,被人看到,直接告发?他们这样做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们笃定没人告发他们,或者告发了,那魍魉司也会视而不见,不会来管......至于魍魉司为何不管......恐怕只有杨邯和魍魉司他们之间最清楚了......”

    萧仓舒有些不屑的神色道:“这杨邯实在不怎么高明,真把咱们当三岁小孩看了......”

    苏凌哈哈一笑道:“所以他杨邯为什么只是个副司主呢?”

    两人对视一眼,又笑了起来。

    “其二,你有没有发现,杨邯身后的那几个人很显然一切都听杨邯的命令,便是连坐下这小事情,杨邯不发话,他们都不敢坐的,可见,这些人绝对忠于杨邯......可是暗影司绝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除非杨邯单独拉了一个小团体.....”苏凌又道。

    萧仓舒点了点头道:“不错,如果说杨邯是渤海暗影司司主,这些人听命于他,或可还说的通,可是他不过是二把手,这些人已经到了事无巨细,皆听杨邯之命的地步了......的确不是暗影司该出现的情况......”

    苏凌道:“出现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可以说的清楚了......”

    苏凌顿了顿又道:“其三,暗影司人行事一向不拘泥于小节,像伯宁此人,更是深恶奢华铺张,因此无论京都总司还是个地方分司皆效仿之,可是今日咱们来了之后,看看这屋中的摆设布置,还有杨邯那谄媚举动,那里还有半点暗影司人的行事作风......”

    萧仓舒点头道:“我以为苏哥哥真的喜欢这里的氛围呢......”

    苏凌一笑道:“我对这些东西向来无所谓,有可,无亦可也......再说,我真的是那样的人,我为何还要住在不好堂里?倒也不是说不好堂不行,只是你见过我朝哪位将兵长史没有一处像样的宅子的......”

    萧仓舒闻言,睨了苏凌一眼道:“哎呦呦......你这是在提醒我什么?也是,我父亲也的确忽视这点了,等咱们回去,我跟父亲说,给你置办一处宅子如何......”

    苏凌老脸一红道:“我可没有想你和丞相要宅子的意思啊......不过真要给送一处......我也就真收下了.......”

    萧仓舒闻言又笑了起来。

    “还有,那杨邯未现身之前,咱们问那个郭咎为何迟迟不见人来,刚开始郭咎只推说让咱们等着,可是时间长了,他见咱们越发等不及了,就变毛变色,咬牙硬抗......后来见我翻了脸,他才扑通跪下,似乎要说些什么......”苏凌一字一顿道。

    “可是就在这时,那杨邯说巧不巧,正好出现......然后那郭咎立刻就闭口不言,神色如常了......”萧仓舒叹了口气道。

    “不错,看这郭咎的神情动作,定然是知道些什么的,如果杨邯真的是因为贺长惊失踪之事缠身,不能及时来见咱们,郭咎大可以明说,为何要遮遮掩掩呢.....”苏凌眼神流转,低低道。

    “只是可惜了......要不咱们再找一个单独的时机,把郭咎叫来再问问......”萧仓舒询问道。

    苏凌摇了摇头,叹息道:“不可能了......若是那杨邯不至,或许郭咎挺不住,什么都说了......可是杨邯来了,无论如何,这郭咎都不会再说什么了......”

    萧仓舒闻言,也是颇为遗憾的摇了摇头。

    “另外,我料定,这暗影司上下,包括杨邯,都不知道你的身份,而且对于我,他只知道我是暗影司副总督领,他连我的姓名也不清楚......”苏凌眼神微缩,笃定道。

    “哦?苏哥哥如何判断出来的......我方才还纳闷为何我表明身份的时候,苏哥哥会拦住我呢......”

    苏凌一字一顿道:“很简单,我虽是暗影司总司副督领,可是就算身份如何高贵,能比得过你这丞相四公子么?无论是谁,若是知道你的身份的,定然先是参拜四公子,再来跟我打招呼的,可是,他却只参见我,根本无视你的存在。所以,当时我就起了疑心,觉着他们可能并不知道你的身份......”

    “所以,苏哥哥就故意编了一个文书的身份,试探他们?结果果然如苏哥哥所料,他们丝毫不知情,真就以为我是一个跟班的文书......”萧仓舒道。

    苏凌点了点头道:“不错......所以我便笃定,他们必然不知道你的身份......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为何?......”

    “他们现在到底是敌是友,咱们一点都不清楚......如果是自己人,这还无甚麻烦,可是若早已不是咱们的人了,让他们知道你是丞相的四公子......那便会对你的安危大大的不利啊......”

    萧仓舒点点头,这才感激道:“原来苏哥哥是替仓舒着想......方才我还误会......”

    苏凌一笑,拍了拍萧仓舒的肩膀道:“仓舒啊......你记住,无论何时,你苏哥哥永远都是你苏哥哥......就算再艰难,再危险,我也不会不管你......”

    萧仓舒心中一热,十分感动,他抬头看向苏凌。

    大窗之外,大海接天,浪潮如涌。

    那个白衣少年便站在如怒的波涛之前,日光洒在他的身上,仿佛披上了一层金色的霞光。

    一瞬之间,萧仓舒仿佛觉得,苏凌好像一个人......

    那个曾经护他疼他的大哥,似乎从未离开......

    苏凌望着起伏的大海,耳边满是哗哗的水声,似思索了一阵,这才又道:“至于我是如何知道,这杨邯只是知道我的身份,却不知道的名姓的,便更简单了,仓舒啊......你还记得他是如何称呼我的么?”

    “副督领......这个有问题么?”萧仓舒收回心绪,疑惑的问道。苏凌一笑道:“若是你知道一个人的名字,也知道他的官职.....你们不是相熟,你会如何称呼他?就比如我......”

    萧仓舒不假思索道:“这不简单,我会称呼你为,苏副督领......”

    他刚说到这里,不由的一怔,眼睛微缩,倒吸了一口气。

    却见苏凌正缓缓的看着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萧仓舒低声道:“原来如此......那杨邯从头至尾,只是称呼你为副督领,却从未在前面加上你的姓.....”

    苏凌重重的点了点头道:“不错......所以这便简单了,若只是偶尔叫我副督领,倒也没什么可疑的,可是从头至尾,就算我主动把他那个副字去掉,他唤我的也是督领,从未唤我苏副督领或者苏督领......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只知道我是副督领而根本不知道我这个副督领姓甚名谁......”

    “怎么会这样?”萧仓舒一脸的惊讶道。

    苏凌眼望大海,那海浪竟似有汹涌了许,半晌苏凌方缓缓道:“若我猜的不错,只有两种可能......”

    “伯宁和这个贺长惊单线联系,可是贺长惊已然在一个月前失踪了,我们要到渤海城来的塘报消息,根本就没有落到杨邯的手中,或许贺长惊隐于暗处,他与伯宁之间的单线联系的渠道,只有他和伯宁知道,这杨邯根本不清楚,所以塘报被隐于暗处的贺长惊所获,杨邯压根就不知道咱们来渤海的消息......这样也解释了为何咱们来了之后,杨邯迟迟不来相见的原因,因为他压根就不清楚咱们会来,咱们的到来,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萧仓舒点了点头,却还有些纳闷道:“那他是如何知道你是暗影司副督领这个身份的呢?”

    “此事不难,这是我进门就告诉他们的......暗影司正督领的身份便是打九两九钱酒,副督领少一钱,九两八钱......咱们跟郭咎接头时,我却是说的清楚明白的......”

    萧仓舒这才深深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看来苏哥哥虽然表面跟他们说话颇为投机,其实早就洞察了一切了。”

    苏凌一笑道:“那是当然......仓舒你也才思敏捷,只是还需多多磨练啊......”

    苏凌虽这样说,却暗想,要不是自己平时刷了N遍余则成,怕是这次也不可能就洞察的如此彻底......

    则成哥还是牛啊!

    苏凌又想了半晌,神情凝重道:“说不定,贺长惊的失踪,便是跟这个杨邯有着莫大的关系......只是,到底杨邯跟贺长惊二人,谁好谁坏,现在还不好断定啊......”

    萧仓舒心头也沉重无比,半晌方道:“那苏哥哥,咱们下一步该如何......”

    苏凌这才一笑,看起来并未将这件事想的多棘手,只道:“下一步如何......我暂时还不知道,但我知道现在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咱们必须尽快要做......”

    “什么事?......”萧仓舒不解道。

    “现在、立刻、马上离开这望海客栈......这里无论什么情况,都会是龙潭虎穴!”

    “什么......现在.....我们怎么出得去呢?”萧仓舒一脸的无奈道。

    “若是咱们拿着行礼,牵着马自然是出不去的......可是,如果行礼和马匹都不要了,咱们定然能出去......”苏凌说罢,低低的在萧仓舒耳边耳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