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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夜探

    清辉的月光照亮着安静的平安县。

    夜风穿堂过,带来几声蛐蛐叫。

    矮墙边的影子不停挪动。

    细看,原来是两个黑衣人,脸上还蒙着面巾。

    一个高瘦,一个稍矮的手里拿根黑漆漆的棍子。

    “过去,黄捕头别不在家。”

    “爷,放心,黄捕头满头白发的年纪不会去勾栏的,这大晚上的没事又不出去吃饭喝酒,只能待家里。”

    两人影在明亮的月光下摸着墙根走了很远一段。

    突然,瘦人影抬手一指。

    “爷,那就是捕头家里,院子里有两个大石墩,每个千斤重,他平时练功用的。”

    “嗯,你藏好,等我去会会他。”

    瘦人影熟练地趴到最黑的角落,还能看到院子里。

    周棋单手一撑,借力翻过土制的矮墙,轻声落地。

    走到两个石块的面前,单手提没提起来,放下棍子合抱,喝——

    双手肌肉鼓起,青筋绽出,憋着口气才提起几尺高,嘭的落地。

    “何人?!”

    头发散着,脚丫光着的黄捕头手提直刀从房里冲了出来。

    站定在黑衣人前面。

    刚试过石墩子的周棋恐不是对手。

    过来试探实力,不是过来挨打的。

    马上加点。

    棍法好手,一个黄金点下去,棍法低阶,再来,棍法中阶,棍法高阶,直至棍法大师,攻击+200,获得棍技:开天。

    一种血肉感,肢体的延伸,手中的棍子犹如与生俱来的一般。

    脑中没有任何棍法的技巧,棍子捏在手上便自然而然出招,不需要思考,更是快过思考,是为肌肉记忆。

    周棋眼睛闭着,眉毛上挑,大脑颤抖着后仰上半身,细细享受流过身体内的暖流,带来力量暴增的快感。

    原本是想提高技巧,四两拨千斤,没想到……

    鼻孔喷出两股白色热气。

    没有话语。

    左脚内侧一踢右手持立身前的黑棍,顺势朝人戳去。

    “好大的胆子!”

    黄捕头直刀劈来,力道交错而过,激起一阵黄色火花。

    铮——,铁器的轻鸣直冲云霄。

    不过瘾,不过瘾呐。

    黑棍挥得更快。

    你来我往,黑影如黑色不可捉摸的乱窜旋风,其间的雪花白银直刀如翻飞的白蝴蝶,中间时不时激起阵阵火花。

    快速挪动的身影,掀起一层尘土。

    武器击打的碎石四散飞去,打中暗中的瘦影,生出个个血点。

    乒乒乓乓。

    夜,更静了。

    虫不鸣,风不吹。

    只有夜下的两道身影来回穿过,没一会已是百余招。

    两人互换位置站定。

    刀面借着月光反映出黄捕头。

    此时他正汗如雨下,流过脸颊,鼻翼,在胡子末梢滴落在院子里的石板上,积累成一小片。

    身前的直刀上全是豁口,密密麻麻。

    左手包住右手握着刀柄,止住颤抖。

    对面的人影,如开始般安静,右手持棍而立。

    相顾无言,周棋此时的目的已经达到,可以不费什么力气完胜黄捕头,更别提没使出来的绝招。

    走时单手提起石墩放到门口,转身离去。

    等了好一会,喘完了粗气的黄捕头收刀,可这一动,刀身从刀柄衔接处断裂。

    抬首望天。

    ‘这是那路的好汉,最近没听过有那个江湖上的高手路过平安乡。’

    ‘是祸躲不过,明天告诉县老爷,派个高手来。’

    没有再多想,黄捕头走回去梳洗更衣。

    另一边的黄忍弓着腰,赔笑在周棋身边。

    “爷,黄捕头你都三两下解决,那不是轻轻松松搞定黑风盗。”

    望着旁边气不喘,汗也不流的周家公子,这大腿自己抱对了呀!

    “没那么容易,你说他们盘踞十几年,二流高手横压方圆百里,是好解决的嘛。”

    “这不是爷,你还没出手,这一棍子下去,不都得哭爹喊妈的回去投胎了。”

    “先回牢里。”

    两人矮身在越发宽厚的影子里,顺着来时的小路,溜了回去。

    *

    *

    *

    勾栏。

    大红灯笼高高挂。

    房间里,两兄弟。

    “四哥,四哥,再来一碗酒!干啦,干啦!”

    老三砸吧几下嘴,又鼾声如雷。

    黑面的老四听到有人喊自己,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桌上倒满了大肚子酒瓶,地上的三哥还抱着两个,脑袋挨着几个没开封的。

    些许清冷。

    “哟,四爷,睡了一天还不起来。”

    循声望去,花小蝶在黄铜镜前仔仔细细的补妆。

    只有一种方式,反反复复往胖脸上抹粉,皱纹抹平了,肤色抹白了,那就是到位。

    老四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裤子,来到桌子旁边,蹲下,右手平举,抡圆了给三哥个惊天大耳光。

    啪!!

    “啊——”三哥是垂死梦中惊坐起。

    老四关切的看着三哥道:“三哥,你又做噩梦啦?”

    “哎呦,我的好四弟,每次都是你在我身边。

    你是不知道那个梦,本来我还在喊你喝酒的,结果来了个巨人。

    踩垮了一半的房子,天那么高的人,一脚下来人全部成肉饼。

    本来走掉啦,谁想他一个回头,剩下的那一半也给踩扁喽。

    给我吓一激灵。”

    三哥揉着脸。

    “不过这脸怎么这么疼。

    哦,我知道了,老四,我是不是喝醉酒又趴着睡着了。”

    “哎,对,你每次喝完酒都趴着睡,怎么说都说不听,这下醒来脸疼吧。”

    三哥嘀咕:“每次都是左边,怪事。”

    老四揪着三哥的衣领拉起来,“要去办正事了。”

    “正事?对,办正事,昨天喝酒,今天办人,老板你这……”

    “老四,你要拉我去哪里?别别别,我还有话问花老板呢。”

    声音渐行渐远,很快听不见了。

    两道身影站在泥球旁边,借着月光分享信息。

    “老四,老八在这里边,我得瞧瞧。”

    三哥的脑袋凑到窗户往里看,问:“没人啊。”

    “你丢两个泥巴试试。”

    “有道理”,捡起石头朝里扔,还是没动静。

    “不要纠结了,咱们回去确认一下就行,你先回去,别让大哥等急了,我去绑孙月。”老四把泥球里面的纸条收到怀里。

    “老四,不会是老八暴露转移了吧。”

    黑夜里看不清黑面老四鄙夷的神情。

    和你一样用下半身思考的人,能有多少脑子。

    就算发现了,能打得赢我再说。

    “赶紧回去吧,三哥。”

    “这大晚上的回去?我去绑孙月,你回去。”三哥很不爽。

    这里面的水不浅啊,三哥。

    “三哥,我请客去勾栏爽一爽,明早走,就这么定了?”

    三哥弯下去的嘴角,重新勾了上去。

    “嘿嘿,好说,你不是怕空着手回去见大哥吧,放心,咱们只要保持对大哥的尊敬就没事,别像上次的老九和老幺,空着手还喝醉酒,那才是大忌。”

    老三哈气搓手,“先说好,我要两个大胸的。”

    “行行行,明天一定要开始行动了,拖久了大哥一问你怎么说。”老四也笑着往回走。

    每次跟着三哥虽然耽误事,但一般不会出大事。

    “瞧你说的,我很不靠谱吗?”

    月下的影子勾肩搭背,先缩短,再变长,越拉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