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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问斩 (六千大章)

    烈日当空。

    荒野道中,一匹枣红马来回打转,不知去向何处为好。

    周棋提起衣摆擦干满脸的汗,看向周围茫茫的一片。

    循着小路来到此地后,就找不到其余痕迹,困在这里不知哪面才是回家的方向。

    肚子咕咕直叫,口舌干燥。

    忽然看到不远处的树上有红色的果实,周棋下马,影子缩在两脚之间跟着过去。

    稍作休息之后,他便继续赶路,凭着感觉找道。

    夕阳西下,天边是火红色的云。

    一人牵一马。

    影子拉得老长,停在一片屋舍的前方,片刻后朝着那边慢慢行进。

    街道上地面的热气渐渐消散,凉风袭来。

    天色愈发昏暗,腿脚便利的王老汉见没了客人,便开始收拾自己开了十余年的面摊子。

    “老婆子,今天赚了多少银钱?”

    “老婆子?”

    见没人应自己,老汉停下手上的活,转身走去拍了两下。

    “老婆子,你看什么呢?赶紧收拾好回去喽,这么晚了,捯饬捯饬该睡了,明天还有的忙。”

    又转身准备开干。

    起早贪黑的干活,一干就是十几年,但也只是勉强糊口罢了。

    现在税收重,朝廷要打仗,能安稳饭饱活下去就不容易。

    干瘦的老婆子鸡爪似的手扯住老汉的衣角,指了指不远处。

    浑身散发恶臭的人,牵着一匹枣红马直向这里走来,边上零落的几个行人赶紧跑开了去。

    王老汉见状吓得一哆嗦,白天的官老爷带着一堆尸体从这里过,现在又来一个差不多的,别是索命的鬼。

    正想着。

    人影到了跟前发话:“老板,你这还有吃的没。”

    回过神来的老汉抬头仔细一看,面前的人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眼睛倒是漆黑发亮,还有一条肌肉分明的胳膊露在外面。

    “有的有的,可小老儿正准备收摊,只有做两碗面的料了,不知客官要吃什么面?”

    “嗯,那你把能煮的都端上来,顺便给这匹马喂点水,这一路赶来实在是饿的紧又渴得很。”

    周棋说完就一屁股坐在长板凳上,从怀里取出半两银子轻轻放在四方桌上。

    “你看这些可够?”

    边上的老婆子见状,推了推老汉:“够的够的”,把银子扫到手中后去打水。

    端上来的一碗阳春面,周棋两口干完,一口喝完,这才感得腹中有点底。

    拿起水桶又狂饮了一阵,才觉解渴,将就着剩下的水梳洗一番,感觉活过来了,凉风拂面,体会到的是活着二字。

    老汉见面前的青年,两道不宽不窄的剑眉飞入双鬓,眉下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中仿若包含天上星辰,额头丰盈饱满,鼻子高耸挺拔,若中悬明胆,红粉的略薄双唇恰到好处,真一个俊俏公子哥。

    端上最后一碗打卤面,老汉等到面前的公子吃完问:“这位公子,来平安县有什么事吗?”

    周棋伸手背揩干净嘴巴道:“我要去望户周家,老汉识路吗?”

    说着从怀里掏出点碎银子捏在手中:“这是带路费。”

    王老汉高兴接过:“认得认得,周家大户嘛,在这里谁个不知道,不过今天倒是糟了劫难,好端端的一家被那黑风盗给盯上,绑了三个人去。”

    周棋默了默,“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的。”

    “哎,今天中午官老爷各个带伤回来,下午开堂审那强盗,都传开了,说那不当人子的四房周棋吃喝嫖赌,败光了自家的钱财,打起主家的主意,合谋强盗骗钱花,可怜那父母啊,刚还听人说,摆在周家大堂里,尸体不全,头都没啦,哎~真是作孽啊!”

    说着把腰间围裙和肩上的白布递给没做声的老婆子道:“你收拾一下,我带这位公子去周家一趟。”

    听完一番话的周棋只觉一股热血充脑门,喘了口粗气,心中默念两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平息情绪。

    站起身道:“走吧。”

    王老汉走在前头,周棋牵着马跟在后头,两人的身影渐渐隐没在街道的黑暗处,像方形的巨口把两人给吞噬掉。

    *

    *

    *

    周家,大堂,灯火通明。

    从尸体下午运回来之后,周家在平安县各铺子,各酒楼的主事人,老一辈小一辈都招回来开家族大会。

    堂中央草席上用白布盖着的就是尸首,残缺不全不入棺材。

    堂首坐着带玛瑙装饰瓜皮帽的拄拐老头,堂下围站着叽叽喳喳讨论不停的周家人。

    “还是把尸体赶紧收棺材里埋掉,摆在这儿都臭啦。”一个尖锐嗓子。

    “饭都没吃,吃不吃饭呐,吃完饭再来吧,饿死啦,完全没心思在这里待着,何况还有两个死人在这里躺着。”大嗓子。

    “哎,老四,你看看你养了个什么东西,平时要什么给什么,这下没得给了,只有给命啦!”富态的中年男子沉痛道。

    “棋儿再浪荡,也不会拿自己父母的命来换钱!”清晰的女人声音。

    “板上的事实,那官差都这么说,能有假不成?”又一个妇人的声音。

    这时一个靠近老头的清瘦山羊胡男子道:“棋儿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不至于干这么没有良心的事,怕只怕后面还会有事。”

    “咳——咳。”

    场面渐渐安静下来,老头撑起拐杖起身,山羊胡伸手去扶。

    哆,哆,哆。

    老头一步步走到尸体旁,环视众人。

    “周家家训,先学会做人,再学会求知,而做人要勤,持家要俭。

    看看你们几个做到了,老来得子的老四把个周棋宠得没了人样,现在都搁这里躺着!

    老三父子二人都早夭,剩下个老大不明事理,只有个老二懂点事,小一辈的各干各的,只嫌麻烦,好吃懒做,妇道人家听风是风,听雨便是雨,没有主见,我看呐,这个家迟早要散。”

    老头双手拄拐回到堂首座。

    接着道:“我是没有什么力气再管你们,但至少清静些让我去了,不要搞七搞八,学得周棋吃喝嫖赌,要多做善事,不指望你们做官,但也要多读点书,明事理,不在外面招摇生事,惹来江湖中人,死于非命!都好好看看!都好好想想!”

    顿了顿。

    “马上找人做好棺材入殓,这几天所有人都呆在祖屋,外面的铺子和酒楼暂歇两日,老二来主事。”

    说完在身边仆人的搀扶下要离开。

    这时穿灰衣的看门仆人快步冲来:“四公子回来啦!”

    周棋紧随其后,看到堂中未散去的众人,还有堂中央两块隆起人形的白布。

    老头头也没回地走掉,回房去了。

    “爹,娘。”

    周棋一步步走上前去,周围的人立马捂着口鼻散开一条大口子。

    颤抖的手揭开白布,白天的一幕幕似幻灯片闪过,怀中的温度和手掌的触感好似就在眼前,却又似远在天边,泪水无声的沿着眼角滑落,滴在灰白的地上,一滴接一滴,很快湿了一小片。

    卸下包袱,解开带子。

    众人惊呼,无形的力量环状扩散开把他们推得更远。

    只有两个人离得最近,山羊胡的老二周官,在旁边没有退走,还有没动,突显出来的三房遗孀,孙月。

    周棋拿出头颅,整理好长发用乌木簪别好,放到断颈处的上方。

    盖上白布,擦干眼泪。

    眼神变得凶恶,锐利。

    仿佛择人而吞噬的猛兽。

    带点关系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宰掉。

    瘦的若竹竿的山羊胡老二周官内心叹口气,道:“散了吧,没吃饭的可以去吩咐厨房煮点,周棋,你随我来。”

    孙月望向周棋的眼神充满担忧,却也只随众人一起离开。

    二人很快走到一间书房,打开门进去。

    四周点满了蜡烛、油灯,亮如白昼,两道收起的白丝帘子后,是宽敞的红木长桌,老太爷周福正缩在兽皮靠背椅里,看着青衣仆人沏茶。

    借着光,周官打量了两眼周棋,内心诧异,以前那一副风吹倒身子,黑眼袋又煞白的脸不见了,只有饱满的精气神,壮实的身子。

    “父亲大人,周棋回来了。”

    周官躬身行礼后,站到坐在书桌后的家主周福身边。

    “咳——,周棋,我问你,你有没有串通黑风盗打赎金的主意?”

    老头努力睁大皱皮的双眼,看向正前方站得笔直的周棋。

    脑海中的记忆犹如雾里探花,周棋努力拨开迷雾,发现有几个记忆碎片。

    开心的自己带着礼物,回去找父母,准备讨他们开心。

    高兴的父母。

    酒楼的大餐。

    回家的路上,套了麻袋的黑。

    “怎么可能!黑风盗,我会一个个找到,全部杀掉!”

    周棋咬着牙,一字一句,散发出的恨意和杀意让面前的两人感觉有点凉飕飕的。

    “下午登门的捕快说强盗把你抓走了,那你又是如何回来的?”

    “路遇义士,出手相助。”

    家主朝周官点点头,合上了眼睛。

    周官会意。

    走到周棋身边拍着肩膀道:“生死有命,你先回去歇息,有事明天再说。”

    转头看向仆人:“来喜,你带四公子下去歇息。”

    一个穿着青衣的仆人进来领着周棋出去。

    “父亲,棋儿虽然很混账,但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看他那样子只有恨意,没有悔意,应该是意外。”周官捋胡子道。

    “咳——,咳——,官府损伤惨重,怕是没那么容易了结。”

    “对了,父亲,你说会不会是周棋的姐姐周子琪,她在江湖上的仇人,寻上门来了?”

    “你快修书一封喊她回来,这么大的事情,她也要知道,要回来的。”

    “是,父亲。”

    “下去吧。”

    周官颔首,出去正要关门的时候,问:“父亲,死去的捕快,我们要不要送银两安抚他们的家人,毕竟……”

    “嗯,多送点,最近也要多做点善事,咳——”

    “父亲早点歇息。”

    *

    *

    *

    一番梳洗后。

    顺着雕空镂花的走廊,经过小的假山和湖泊,再拐了两道口子,周棋到了房间。

    “四公子还有别的吩咐吗?”

    周棋打开房门朝里望了两眼道:“让厨房准备好四菜一汤送过来”。

    顺手关上房门。

    “是。”

    等到仆人走远,周棋按照残存的记忆找到父母的房间,推开门进去。

    入眼只有简单的装饰,一床一桌一柜两椅子。

    抬头看向房梁,尝试跳了两下,没问题,够得着。

    取下落灰的信封,塞入怀中,周棋便走回房间。

    黑暗的房间,只能借着月光视物,周棋拿起八仙桌上的石燧,连打几次点燃蜡烛才感觉好过些。

    没多久,饭菜也送到。

    青衣仆人来喜打开红漆方木雕花饭盒,取出四菜一汤还有米饭。

    满屋就都是菜香。

    仆人拿着木盒躬身正要退出。

    周棋开口道:“木盒留下,吃完之后我收拾好放在房门外面,等会你过来拿走就行,不必再进来。”

    “是。”来喜将红木盒搁在门边就走掉了。

    望着鲜香扑鼻的菜,大块的辣椒猪排,西红柿炒蛋,翠绿的油呛青菜,鲜鱼汤,还有道土豆炖排骨,胃口大开。

    盛好晶莹饱满的米饭,那就是大口吃肉大口吃饭,连吞带咽,入口没有两下便进了肚子。

    片刻后是满桌的空盘。

    摸着略微撑起来的肚子。

    大户人家的伙食就是好啊。

    嗝~

    “爽,穿越过来之后的第一顿饱饭。”

    收拾好盘子放到木盒里,放到外边之后,正要打开信封查看内容。

    发现没有水,有点渴,打开房门要人送点的时候。

    周棋看见一个妇人走了过来。

    着红底金丝绣花鞋,穿粉色宽袖轻纱连身衣,飘飘而至,阵阵香风,三分成熟,七分魅惑。

    好像是三房的嫂嫂。

    周棋那早夭的周琴哥哥遗孀。

    来人二话不说便滑入房间,反手关上。

    不甚明亮的房间下,周棋看着对方那一双秋水般满含相思的眼眸,不禁退了两步跌到床上,心脏砰砰直跳,一股热血涌上脸颊。

    妇人跟了两步,紧挨着坐下。

    “嫂嫂……”

    妇人用肩膀轻轻撞了两下道:“这里就你我二人,还叫我嫂嫂?”

    “那……”周棋耸动了下喉咙,吞下口唾沫。

    粉衣妇人直接环抱住周棋。

    耳边红唇轻起,热气扑面。

    ‘!’

    “周郎,我是你的月儿啊~前天我们正在亲热,不想你的母亲出现,严令我俩分开,从此不得往来,不然……昨天你才说不用管那么多,今天就……”

    热血渐冷,面色开始发白。

    真是我干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到底是有多没良心,才会为了个女人杀爹妈的?

    周棋此时心乱如麻。

    丰润的香腮摩挲着脸颊,柔软无骨的右手向上伸入怀中,粉袖滑落,雪白的手腕上是个耀眼的细金环。

    吐气如兰。

    “当初你要和我好,我没同意,没想到你能为我做到这个地步,周郎~”

    滚你妈的!

    周棋一把推开妇人,站起身来道:“我要静一静。”

    喘着粗气,眼睛左右摆动:“不对,不对!这不是我干的!”

    妇人一步三回首,靠着门边道:“周郎,官府下午来家里通告说匪盗已经供罪,是和你联手,你千万当心,如果,如果有什么不测,我愿和你同生共死!”

    关门留下最后一句:“半夜三更,我房间没锁。”

    人影离去,空余满屋香。

    这一切都透着古怪,今天四个黑风盗明显不认识,杀了父母,还要带我去见大哥,听他发落、

    慢慢坐下。

    对!

    还有书信。

    周棋从怀中掏出书信,撕开查看,只有寥寥一张。

    不一会儿,看完点燃烧成灰,周棋一口气吹了个灰飞烟灭。

    可是心中的惊疑更甚。

    巧合?还是谋划?和姐姐有关系吗?

    加点的能量应该来自玉佩,血液可以吸收,还有别的方式加点吗?

    脱下鞋子,躺在床上。

    对未来的思虑,刚认识一时半刻的父母,两辈子没亲近过的美人。

    周棋感觉自己思绪有时缥缈空远,身躯又巨大又渺小,在床上来回翻转,死活睡不着。

    看了眼面板。

    攻击:105

    防御:11

    骑马好手(5/10)

    可用黄金属性点:9

    才稍感安心。

    第二天。

    太阳光从窗户透过,金色的圆形光柱斜照床头。

    “啊——”

    长长的一个哈欠,周棋揉着双眼起床了。

    喊仆人准备热水,梳洗一番,换身干净衣服后,来到大堂吃早饭。

    众人聚在一起,集中精力对付桌上还在冒热气的早饭。

    一堆黑衣红边的捕快腰挎直刀冲了进来。

    “哪个是周棋?”

    为首的正是银发的黄捕头。

    围在一起的众人和昨天夜晚一样,默默让开口子,露出还在喝粥的周棋。

    黄捕头望去,抬首示意,“拿回去!”

    两个块头明显大一圈的捕快一左一右向周棋夹去。

    如此情形,周棋一口干掉碗中的热粥道:“凭什么!”

    近前稍高点的捕快道:“奉县老爷之意,拿你回去公堂对质,昨天追捕到的黑风盗供认你是一伙的。”

    右手已经握住刀柄。

    十几个捕快在院里也都握上刀柄。

    周棋无奈:“我和你们走。”

    两捕快夹持着周棋走出门去,后面一堆人跟着。

    门口,那面摊的王老汉也在,从黄捕头领过银钱之后,合着干瘦的老婆子赶到面摊继续干活。

    望着这一幕的周棋,心中有点发酸。

    一路上的行人都在指指点点。

    “不孝子啊,不孝子啊。”

    “简直就是孽畜!”

    “孽种啊,这周家老爷是造了什么罪,生出个这种东西来的。”

    啪!

    周棋额角挨了个臭鸡蛋,眼角抽搐。

    今天算是见识到群众的力量。

    杀人诛心,句句穿心而过。

    生出一股寒意。

    “狗东西,你就该死。”说完又是一个鸡蛋,从头顶划过。

    “该死!”

    尾随在队伍后面的百姓越来越多。

    终于到了衙门。

    堂中间早已跪着一个长胡子的莽汉,就是黑风盗的老八。

    捕快压着周棋跪在旁边。

    一堆百姓和昨天一样,熟门的找到衙门门前的现位置看,不过今天人更多,有些人被挤进去,又被看门的捕快推出去,来来回回好几次才稳定。

    门口人头涌动,似涌动的波浪,都一个个使劲伸长了脖子往里看,累了缩回去歇会,再继续伸,恨不得自己是个长脖子鸭才好。

    等了好一会。

    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县令做到堂首位置。

    惊木一拍实木大黑桌子。

    嘭!

    满堂皆静。

    堂下两边各列五名黑衣红边服的捕快,手执对半分的红黑水火棍,一齐敲着地板,口中高呼两遍:“威——武!威——武!”

    安静后。

    县令发话:“堂下何人?”

    “草民黑风盗里排行第八,都叫我老八,从小流浪四方,姓名却是没有。”

    周棋有样学样:“草民周家周棋。”

    “嗯”,又是啪的一声,“老八,你把昨天说的再说一遍。”

    脖子卡着木质枷锁的老八开口道:“周家的周棋,也就是我边上这位公子,他奶奶的说缺钱花,赌场勾栏都欠了不少债,我家哥哥正好在酒楼吃肉喝酒,听说之后便搭上线,他们一合计,哥哥回家喊来几个弟兄,就在昨天夜里绑了三个人。”

    胖县令赵永义边上坐着的矮县丞李光彩,站起身来,高度却没有变化。

    大声道:“传证人!”

    从旁边的侧道里边陆续走出来三个人。

    太阳穴有块黑痣的驼背男子,穿着富贵的胖老头,最后是脸上涂满白粉扭着大屁股的妇人。

    依次站定。

    “草民宋家赌坊,宋玉。”驼背男子道。

    “草民胡家酒楼,胡福来。”老头道。

    “草民勾栏当家,花小蝶。”妇人道。

    边说边从怀中掏出欠款条字,赌坊欠账一百两,酒楼欠账五十两,勾栏欠账三十两。

    上交县丞查看。

    富贵的胖老头拱手道:“那天确实在酒楼听小二都在说,周家的四公子发酒疯,嘴里全是搞钱搞钱,缺钱花之类的话。”

    啪!

    惊堂木一拍。

    赵县令左右挪两下屁股蛋子道:“草民周棋,你可认罪?”

    哎,这么败家吗?

    周棋站起身和其他三个平齐:“有什么罪可以认的,就是欠钱罢了。”

    啪!

    “还敢嘴硬。”

    县令的球状手捏起一个巴掌大的红字令箭,丢在地上道:“先打二十大板。”

    队尾的捕快搬来长板凳把周棋压倒在上,队首的两个换了个船桨样的前宽后细的棍子。

    挥舞着,呼呼,偌大的风声。

    最后啪啪打在周棋屁股上。

    开始没感觉,后面钻心的疼,打完已经麻木。

    周棋抱着凳子头,抬首看着周围的人,心想这一关难过了。

    啪!

    县丞斜了眼,啪啪啪,打上瘾了不是,我耳朵都快聋了,狗东西。

    “人证物证都在这里,还要狡辩吗?”县令又问一遍。

    周棋沉默着,没有出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场内场外都在等。

    可这安静似死水般静,且久。

    啪!

    县丞的小身子抖动了下。

    “好!既然认罪,判罚如下,周棋、老八秋后问斩,周家管教不严,导致死伤多数捕快,半数财产充公以警示众人!”

    周棋心中一惊。

    秋后问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