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擦掉人家的漆”云舅招手道：“你们两个，别扒别人车啊”

    滑云趴在副驾驶的窗户上往里看，副驾驶上有一把突击步枪。滑云和玄云看着这把不知道作用的仪器，内心满是兴奋。

    “我能拿来玩吗？”滑云眼巴巴的看着商人。

    “求你”玄云也补充道。

    商人点了点头，招呼道：“可以，不过要把子弹卸下来，我来帮你”

    商人拉开枪栓，抖落枪膛中的子弹，把弹匣抽出，放进武装袋里。

    云舅忧心忡忡的看着武器，他是懂这武器的威力的。

    “两个小家伙，别把沙子放到枪管里就好”商人接着补充道，然后面对着云舅。

    “这下面，又开始乱了吗？”

    “是的，不过这回不一样了，保护区，你懂吧”

    “那不就是个名号嘛”云舅看对方说这个，立马气定神闲了起来。

    商人瞪大眼睛，一股不可思议的感觉：“你不知道吗？一个新闻，对你们来说算是新闻吧，今年初，我们…”

    他将嘴凑到云舅的耳边对他说道：“我门那家背后给外国的工厂挖水井，结果你猜怎么着”

    商人拍拍自己加满油的车骄傲的答道：“里面挖出石油了，你知道吗，那个场面不可思议，瞬间一大堆那种大车来我们附近，很多外国公司来我们家那里开厂”

    “是啊，你家发财了”

    “哪里哟”商人说着说着就要哭了，“我租不起我家的房子了，现在只能住在车上”

    “你可以住在我这里呀”云舅拍着胸脯表示道：“对于帮助过我们的人，我们一概是可以手动的。”

    商人不说话，只是看向一边，看着边上在玩耍空弹匣突击步枪的两只小崽子。

    “快给我，滑云”玄云每次上前，滑云总是背过身，滑云时不时拉一下枪栓，向商人提问道：“叔叔，这工具怎么用”

    “你有了它，就会了一切狩猎技巧，一切狩猎技巧都比不上它”

    “那我不要，不能提现出能力的东西我不要也罢”滑云将枪丢给玄云，玄云也捣鼓一阵子发现没什么名堂，随即放回了汽车副驾驶。

    “你觉得你们这里能稳定多久，迟早也会被浪潮吞噬的，你们还是进城里比较安全”商人点了一根烟，似乎在和过去做道别，然后对云舅说道：“干完这一趟我就不做商人了，如果你们实在撑不下去，还是活络一点好，别再坚持某些固有东西了，命要紧”

    在寒暄几句后，商人把喵小妹接走了，这回没交换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得到几张废旧的钞票。

    玄云跑过来拉拉云舅的手说道：“那个机器如果真能代替狩猎技巧，那我们不用是为什么？”

    “那个玩意的力量不是人能掌控的，你的爷爷就是死在那个玩意上的”

    云舅叹了口气，拍着玄云的后脑勺道：“去吃晚饭吧”

    过了好几天没有生出新的事端，滑云和玄云也淡忘掉了这个事端，只有云舅还忧心忡忡，他提出下一次狩猎将他带上，他要看看祖传的领地是否依旧安详。

    他们在沙漠里走了很久，滑云耷拉着耳朵，热的张大嘴巴不停的喘，而玄云也看起来状态不佳，两个小家伙越是这样，云舅内心的不安性也越高。

    “怎么还没到呀，这样下去我们没到就热死了”滑云忍不住坐下，但被地上的黄沙烫的又直立起来。

    “这沙丘好像在移动”玄云分析道：“怪了，没到夏季天气就那么热…”

    “还记得那里的气候吗？”滑云招呼着开路的云舅道：“我觉得这里的气温和城里有的一拼，这让我想起了糟糕的回忆”

    “前面有个枯树干，我们过去坐一下吧，省的给沙子烫的坐立不安”面前的云舅指过去道：“在野外，要学会观察发现”

    滑云和玄云赶忙跑到枯树干上蹲坐，虽然树干温度依旧不低，但比黄沙可凉爽太多了。

    “滑云，你不觉得这个树干我们见过吗？”

    “很像先前捕猎制高点那个枯树干”滑云仔细向下望去，吹吹树干，将沙子吹走然后细细端详：“我记得我给过那树刻的标记”

    “希望我想错了”远处缓慢走近的云舅自言自语，他好像是一切精气神和一切信仰都随着这根快被黄沙掩埋的枯木而掩埋。

    “唉，我的标记在这里”滑云挠头道：“刮龙卷风了吗？这树干一定被龙卷风运到老远距离”

    “我看是沙丘移动，把草原压没了”玄云悲观的说道：“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会这样，我们的草原呢？哪里去了，难道跑掉了吗？”滑云突然感受到万分的难受，她此行前来是想看望一下去年被她放跑的那个怀了崽的食草兽，也许它正带着崽栖息在草原和水塘边，滑云上前打个招呼，它一定就会吓得和它的幼崽飞速离开。但是现在，这样的光景埋在了黄沙下，可能彻底的，永远的仅存在内心中而已。

    “我们现在怎么办”滑云根本毫无头绪，但看其他人一样没有头绪，只好提议先回去，一行人士气低落的返程。

    “我们大概要迁移了，沿着祖先迁移过的地方，一个个寻找能生存的地方”云舅走在前头，向着后面两个小家伙讲道：“老实说，我没有迁移过，这方面我们都是新手，可以互相借鉴学习”

    “我看过那张迁移图，在云姐那旧书里夹杂着”

    “据说要穿过很多国境线，他们会允许我们通过吗？”玄云不安的说道。

    “不论如何，至少在以前，有猎豹在国土上出没是吉祥的象征，证明这片地区生态完备”滑云说道：“我们是珍惜物种，他们想我们过去还来不及呢”

    “等下”云舅小声的说着，随后伏低了身子。

    对面被拉了一道远到天边的铁丝网，一些穿着讲究的人正在与围栏外面云家族群中驻守的成员激烈对峙。

    “来者不善”云舅发觉那些人中有背着在太阳下闪闪发光的枪管，就觉得完全没有战胜其的方法，为了保护家庭成员，他主动站立走近。

    “不，我是说不行，你们不能再进入了”那个身着讲究的人原来是只穿着黑色正装的野犬，他转过头一下子发现了铁丝网后的云舅等人，然后汪啦汪啦对手下说什么，然后他的手下就端着枪，摇着尾巴就把云舅一行人押解出栏杆铁丝网。

    “可以让我们穿越这条线抵达祖先的猎场吗？”

    云舅马马虎虎的描述着，他用仅会的几个词说道：“先让我们一家穿过铁丝网的封锁，然后走陆陆去祖先的猎场，我们不会再回来添麻烦的”

    “祖先的猎场？”野犬说道“是地图上标记的迁移点吗？”

    滑云和玄云的耳朵都竖起来了，他们发现这只狗子居然会说猎豹族群的话。

    野犬歪了歪脑袋，然后说道：“你们不能迁徙了，周边的国都签署了流浪族群安置共识法，没有一国能允许你们入境的”

    “啊？”云家族群的成员面面相觑。

    “那长官，你让我们去哪”

    “至少你们要完成现代的转型，从野蛮习俗中成长起来，我也不知道你们以后能做什么，心许这里可以做旅游景点也说不准”野犬笑道，他的两个大耳朵像是被剪刀剪过一样有个三角形的缺口，此时正随着笑声起伏一抖一抖。

    “先生，这里已经连草地都已经被移动的沙丘吞噬了，很快我们这个聚落都有可能在一个晚上被流动的沙子吃下去，拿什么资源做景点”玄云向着面前的野犬说道。

    “这是个问题，不过和我们无关，记得保持低碳生活，午安”野犬向他们鞠了个躬，他那花色的大耳朵一路低到沙子上，沾上了不少黄沙，然后在完成后，带着摇晃尾巴的持枪工人离开了。

    “我们该怎么办”彩云略带绝望的说着。

    滑云则是一言不发的回到帐中，她躺在上面就是睡，全当现实是一场噩梦了吧。

    在另一边，惊慌失措的玄云坐在云姐储藏室里的水袋子上，云姐则是用手在玄云脑袋上轻揉安抚。

    “云姐，你能给我算下以后，我，玄云的命运吗？”玄云抬起头，泪汪汪的看着云姐。

    云姐将脖子侧着贴着玄云的脖子，抱着安抚道：“我虽然不能改变命运，但我希望你以后能对于别人对你人格的践踏，做好心理准备”

    云姐说的几个陌生词汇虽然听不懂，但玄云心领神会：“是云妈教育滑云那样吗？那我就放心了”

    “是那样，但本质不同，区别在于别人会为看到这种场面而付出钞票”

    玄云全身皮毛哆嗦了一下，说道：“那这样是挺可怕的，想想都可怕”

    “现在想到可怕就好，将来不至于崩溃”云姐松开怀抱，坐回了自己的毯子上。

    “云姐云姐”滑云突然闯进来，对着云姐道：“能给我算下以后我的命运，可以吗？我自己算了一下，结果非常糟糕”

    云姐歪着脑袋看滑云，接着说道：“你先坐，让我看看看你的脸”

    云姐伸出两只大毛手，在滑云面部揉搓。

    “唉，嘿，再作弄我可见不高兴了”滑云低声道：“我知道上次崽1的事情惹得你不高兴，所以这回是有偿的，我将原本继承这间房的一部分给你”

    “算了吧”云姐闭上眼睛说道：“你都送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好的，好的，结果出来了吗？在不在你的内心”滑云忧心忡忡的说。

    云姐点点头。

    “在，已经出来了，怎么说呢？滑云，你很年轻，对你的未来只有先进到学校才能知晓喽”

    “啊？上学”

    滑云从没想过会是这种结果，尽管她此前甚至不知道学校这个词，但几乎是下意识就知道这一定和在草原上自由的追逐猎物不同，而是待在一个小房间里，用铁门锁起来，进行训化。

    她开始打退堂鼓了，接着说道：“不是吧，我没那么年轻”

    “是的，你很年轻”

    “为什么我要接受驯化”滑云闷闷不平的哭起来。

    “你不驯化连厂都进不去，再说我们没一个人上过学，你也可以分享一下经历呀”云姐歪头看着滑云。

    玄云看着两边，几次想要插话但没有勇气，对他来说这两人就像用外星语言说话一样，对他来说两人用的词汇就像是天书一样。

    “我的一心猎友”玄云关心的拍着滑云：“我会陪你去的”

    这天，全家人都挤在一个帐篷里，共同商量着对策。

    彩云表示没有异议，全权依着云舅来。

    这个时候，星云奶奶说话了：“你们要离开那就走吧，我在这里陪着他”

    星云接着说道：“你们离开能活下去，我么，离开不离开都是半只脚踏入黄沙的情况了”

    “我不想离开你啊，星云奶奶，我们要么带上她一起走，要么不走”滑云走过来伤心的看，而这里，这个帐篷里，也传来一股子沉默的气息。

    “我直接跟你们说计划吧”云舅看着全家，说道：“我们的食物只够三天，而水窖里的水情况还好，足够七天，我是希望我们不带食物和水到公路边，把食物留给留下的人，用从商人那换来的钞票租车”

    云舅已经说的很流利了，他特意偷偷学习了流利表达，将之前说话困难的感觉克服了。

    “另外，我要表扬滑云”云舅赞叹的看着滑云道：“在我们云家族群远古时向群居物种学习的时候，就有不抛弃弱小，这个样子带来的凝聚力是超过任何抛弃弱小的族群的凝聚力”

    “唉，可惜我们连祖宗的地都守不住”彩云叹道。

    “也许等到城里，这些规矩都不合时宜了”云姐也底下了头颅。

    这一夜滑云睡得很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