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够吗？！”乌好活双手摊开，指着这个庙里的一切。

    乌好活的这一句话让他们五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宋知声忽然停止了笑声，走向了庙里的角落。她蹲在了地上，似拾起了什么。她重新站起身时，手里多了一把钥匙。

    钥匙齿形和教化所大门的锁链相似。更让他们震惊的是，钥匙旁，摆着一圈食物，而食物中间是中空的。中空的地方呈一个人形，而且，人头的部位摆着几个馒头，像是搭成枕头的模样。

    他们顿感背脊发凉，下意识往周围看去。没有人，也没有多余的声音。

    安阳荣起看了一眼郭树：“我们是不是要赶快离开这里，继续去无名山采蒲英草了？”

    郭树问乌好活：“一般情况下教化所的人会派人守庙吗？”

    乌好活蹙起眉：“不会啊，这庙地方那么偏僻，他们没有守庙的必要，囚犯都被监管着，怎么能自由活动走到这里来？”如果会的话，这也不可能是他的后路了。

    “那这人是谁？”安阳荣起指着地上中空的部分。

    宋知声：“这人有钥匙，应该是教化所的人吧。”

    李见光：“那为什么要把教化所锁起来？这个人现在又去哪了？”

    郭树忽然想起上锁的教化所和空无一人的宿舍，饥饿让他忘却了这诡异。“我们用这把钥匙打开大门看看吧，这个岛出事了。”

    听罢，所有人都看向地面上呈人字形的地方，一言不发。有些许食物残渣在中空地方的边缘，残渣还没发霉、腐烂。显然，这个人最近都在这里生活，吃这里的食物。这个人有教化所的钥匙，说明是教化所的人，却在吃供奉品。现在，人还全都不见了踪影。他们回到监狱岛后，这里的事情没一样是正常的。

    郭树率先走出了庙，其他人也立即跟上，唯独魏风流还留在庙里。

    “我们不把这些东西全拿走吗？”魏风流难以置信地看着其他人。连教化所的人都要吃供奉品，说明教化所里面很可能已经没有食物了。这时候，按照正常的逻辑，他们当然要把这里的所有食物运走、藏起来。“我们先把这些东XZ起来，再去打开教化所的门。”魏风流边说边敞开自己的手臂，将尽可能多的食物裹进自己的怀里。

    安阳荣起大笑起来。乌好活觉得魏风流说得有道理，也赶紧重新走进庙，拼命地将一个个食物放进自己的怀里。李见光、宋知声和郭树觉得无语，监狱岛都出事了还要耍自私自利的小把戏。

    “你们不拿我可不管，但是你们可不要背叛我们。连教化所的人都在吃供奉品，教化所里肯定没吃的了，到时候这里的东西一定会被疯抢。”

    听罢，安阳荣起收起了笑容，随即，他也走进了庙里，和乌好活、魏风流一起偷供奉品。李见光见状，摸了摸鼻子，也走了进庙里。

    “监狱岛出事了，你们还只想着自己。你们这样让其他人怎么办，都饿死吗？”

    郭树喊罢，魏风流和乌好活没听到似的，看都没看一眼郭树，忙得马不停蹄。李见光和安阳荣起稍微停了下来。

    李见光：“你刚才不是还威胁我们说你是杀人犯吗？怎么现在又担心别人饿不饿死了？真会吓唬人。”

    郭树如鲠在喉。

    魏风流和乌好活边不停地蹲下身子捡东西，边抬起眼珠子看郭树。

    安阳荣起笑了一声，打圆场：“魏风流是一个疯子，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现在的所作所为有一定道理，我们得先自保。”

    魏风流：“你们不拿才是疯子！”

    没有人搭理魏风流。

    李见光叹了口气，拿起两个苹果，走到郭树和宋知声面前，分别把苹果塞进他们的怀里。宋知声和郭树却不接，苹果便掉落在了地上。李见光蹲下身子，将两个苹果从地面上捡起。

    “现在我们在一条船上，所以，你们也得拿。而且，我们只是为最差情况做准备，如果到时候真的出现饥荒，我们得活下来。我们不是杀人犯，不会拿走所有食物，让别人饿死。但是，我们也不会给予别人成为杀人犯的机会，让别人饿死我们自己。”李见光再一次把苹果递到他们两个人面前。

    宋知声和郭树对视了一眼，最后各自从李见光手里接过了一个苹果。

    乌好活抬起头看向李见光：“口才真好。”说话的同时，他的手脚还是不停歇。

    郭树：“你们差不多得了，不要拿那么多！”

    魏风流尤为夸张，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十月怀胎的孕妇。

    他们决定把食物也藏在坑里。藏好食物后，好不容易，他们终于再一次回到了教化所。

    郭树把钥匙插进了锁链里，往逆时针方向一拧，锁链解开，跌落在地，发出哐当清脆声响。郭树推开门，咯吱的巨响久久在这寂静的岛里回荡。

    一股恐惧莫名地从乌好活心中生起，他立即下意识躲在了所有人身后，用前人的身体遮挡住自己。前面的五个人却忽然怔住了，一动不动。好一会儿，他实在好奇，忍不住探出了头。看罢，他自己也呆住了。

    古铜门后，铁丝网上的锁还好好地挂在门上，旁边的一大块铁丝却被扯破。显然，有人强硬闯入，生生把铁丝网扯烂了。

    六个人对视了一眼，身后的五个人不约而同地在身后推了一把郭树，让他先走。他没有抵抗，顺着他们的力从破烂的铁丝里钻进了教化所。

    他们首先进入的是前庭。每一天，囚犯们都会在这里等着，被逐一分配任务并被狱卒带到指定的劳作地点。前庭过后是耕地和畜牧区，他们大多就是在那里劳作。前庭与耕地、畜牧区之间用铁丝网间隔。和大门的铁丝网一样，耕地畜牧区的铁丝网被扯破了一大块。

    他们钻进耕地畜牧区，发现这里也被破坏过。畜牧区的动物都被解放了，鸡、鸭子、牛、猪……它们现在在各个地方闲逛着。耕地被踩踏严重，一些已经成熟的作物已被摘下，像是玉米、白萝卜、马铃薯。

    六个人再次对视。囚犯们造反了吗？但为什么教化所那么安静？越想越不对劲，六个人禁不住全身起满了鸡皮疙瘩。他们跨过脚下的鸡、绕过挡在正中间的牛，欲往更深的地方走去。除了李见光，他们从未进去过更深的地方，囚犯们只能在前院和耕地畜牧区活动。耕地畜牧区尽头，有一座房宇，他们径直往那里走去。

    房宇的木门是开着的，尽管还有一段距离，他们还是能看见散落在房宇地面的几根玉米。玉米大多都被踩扁，成了黄色的浆糊黏在地上，现在这浆糊还长了霉，略显恶心。

    随着距离愈来愈近，他们看见房宇里有一个人。那人戴着手铐和脚镣，穿着囚衣。见状，他们立即向那人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