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死神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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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四章 葬礼

    我带着明又亦穿过云层,回到了人间,漂浮在她死去的这座城市之上,这座城市很漂亮,因为毗邻大海,我是这么看的。不过我看回到这里之后,明又亦却鼓起了嘴巴,显得有点愤懑。

    “怎么,还纠结自己死了?”我问。

    “我们去其他地方吧。”明又亦语气中带着征求的意味,这点征求里带着点不舍,我是能读出来的,“这城那么小,我很怕哪天遇见我的家人。”

    “可是你最终是要面对的呀。”

    “我还不想这么早面对,总要有个过程吧。”明又亦显得有点无辜,“你总不能让我今天死了,明天就去参加自己的葬礼吧?”

    “可以试试!”我提议。

    “别吧!”明又亦急了。

    “我是说带你去看看葬礼,可没说去看你自己的。”我说道,“这就当你上的第一课吧。”

    “总觉得我这课上的有点诡异。”小姑娘吐槽道。

    顺了她的愿,我们还是离开了这座城市,或许等到小姑娘哪天打开心结了,就会想回来了。我们沿着海边向北行去,最终停留在一个离那座城不远不近的,一个也美丽的三四线城市。城中植满了荔枝龙眼,这是这座城的行道树,还没有到季节,不然估计能看到树上挂满的荔枝龙眼。

    我没有想着一来就可以给她上这么一课,也还没想好怎么去给她上这么一课,死亡这件事情,或许连我这个百年多经验的死神都没有释怀、了解。

    “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去勾魂?”明又亦莫名显得有点精神,又有点慌张。

    “我们不勾魂。我们是正经死神。”我可能已经预料到她会想出这么一出,很多事情都是命运小姐姐直接给我们灌输的,除了时光安魂曲,我至今没有明白为什么时光安魂曲要我们口口相传。不过看到成了死神实习生的明又亦,我发现我不明白的更多了。

    我不放心,又接着说道:“我们是等待生命离去,不是主动让生命离去。每个生命的离去都是因为耗尽了能在人间停留的时间。不因为死神,也不因为命运。所以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沙漏反转,提示我们去接引灵魂。”

    “沙漏?什么沙漏?”

    明又亦这句话是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她竟然不知道每个死神的常规配置“时光沙漏”是什么。我一翻手,时光沙漏在我手上呈现,静静地悬浮在掌心之上,我示意她试一试,结果是她翻了手,手上却空空如也。

    “你心里呼唤一下。”

    她又翻了手,但是还是空空如也。

    “你别翻了。”我打断她执着着翻来覆去的手,真怕哪一瞬间她能把手给翻断了。我揉着太阳穴,没有感觉的死神竟然觉得有点脑壳疼。看来命运小姐姐给我的锅还不是一般的沉重。

    “为什么我没有?”明又亦发出疑问。

    “这个我没办法回答你。”

    “因为你是一只小白兔嘛?”

    “???”

    “你老了。”小姑娘点点头。

    “???”

    “你真的老了。”她又重复了一遍,更加肯定。

    “我是死了!”我猜出来这大概是他们这一代人的一句俏皮话,但是我已经退出世界好久了,怎么能明白。

    “所以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明又亦把话题掰正,回到了这个问题上。

    “我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死神还要实习。正常来说死神的很多事情都是命运小姐姐直接赋予的,除了一首时光安魂曲是要死神们口口相传之外,还真没见过你这样连个沙漏都没有的情况。”

    “这就是实习生的待遇嘛?”明又亦又鼓起了嘴。

    我真的脑壳疼。她可能除了这一身白袍以及灵魂印记和死神没有区别之外,其他的就跟一张白纸一样。我想不通的还是为什么回出现这种事情,或许某一天我遇见一些比较老的死神可以问一问。

    明又亦随着我走进一条街道,清晨薄雾刚刚散去,阳光挥洒大地,街道的形状也渐渐明了,只不过即使是没有雾气的衬托,没有朝露寒气的侵袭,此间也带着些许凄凉。

    在小姑娘还不知道我为什么带她来这里时,我就停下来了,她一脸不解地看着我。

    “怎么了?”

    她话音未落,便有一声铳炮响了起来,她也被吓了一下。循着声音过去,一家小楼走出了一个满面憔悴的男子,正在往门上贴着什么。那是一张白纸,上书某府某某公丧事,用着兰墨水圈起来。

    “这是办丧事嘛?”明又亦问。

    我点点头称是。“这个家庭四世同堂,不过并不是年长的去世了,恰恰相反,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不过这个孩子的辈分比较高。”

    “你怎么知道的!”明又亦惊讶道。我已经不奇怪了,简简单单回了一句这是死神的一些能力,可以沟通其他死神知道一些事情。说到这,小姑娘又郁闷了,虽然也算是一个死神,但是一些死神的能力都没有,估计心里都开始埋怨命运小姐姐了吧?

    我带着她往这户人家里走去,她纠结地问了句这算不算私闯民宅,但是在我无可奈何的表情下,也闭了嘴。

    孩子是昨天离开的,大概已经穿上寿衣,整理了遗容躺在棺材里了。虽然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不过因为辈分高的缘故,一些近亲也过来奔丧了。屋子挺大的,不过摆了棺材花圈和坐了来奔丧的亲属之后显得很窄小。条幅挂着,遗像摆着,家属抽泣着。

    明又亦也被这样肃穆悲伤的气氛感染着,眼眶红了起来,时不时抽抽鼻子。但是还是傻乎乎地问了句:“现在还允许土葬嘛?”

    “你这动不动就吐槽的性格真是让人无奈呀。”我叹了一句。也不知道该说她心思浅还是说她傻呢。

    “这和我再电视上看到的葬礼不太一样呢。不是都是黑西装黑雨伞,还有带着黑墨镜的嘛?”小姑娘问道。

    “总有不一样的。”我简单地回了句,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东西。

    这时候隔壁房间突然想起了惨烈的哀嚎,伴随着一声声哭叫:“幺儿呀!你怎么就走了!妈妈对不起你啊!”

    这一句响起来时,明又亦宛如五雷轰顶怔在了原地,眼泪簌簌地往下落着,接着就蹲下身子,把头埋在手掌里。我心中升起来一丝怜惜,叹了一口气,也蹲了下来,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我张了张口,又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