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旅途的终章与告白
3月23日下午,老街区。
雨还在下着。
陈文彬在店外5米远的的地方躲藏着。
为什么不再远一点。
因为邱永妍没带伞。
陈文彬确实有把邱永妍甩开独自离开的念头,但转念一想,觉得倒不必要,一是这样做显得自己很斤斤计较,二是邱永妍是自己班上的同学,都是在一个班级里,关系不必搞这么僵。
如果和邱永妍关系恶化了,凭她那高傲的性格,她肯定会在班上百般刁难自己。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陈文彬并不讨厌邱永妍。
她亲手做的馅饼还在陈文彬的胃里消化着。
她虽然经常做出些毫无预兆、出乎意料的举动,但这并非出自恶意,更多的是出于她自己想要寻求什么吧。
陈文彬目前还不懂邱永妍心中所需的是什么,但陈文彬不讨厌内心不坏的人。
“陈文彬同学,你能体会到我纤细敏感的少女心吗”
莫名想起邱永妍先前说过的话,陈文彬感到一阵苦味,他向一品奶茶屋看去,等邱永妍从里面出来。
另外,如果邱永妍侮辱自己,不断骚扰自己的话,陈文彬是有办法能让她在高二6班待不下去。
……
稻草人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发动气术,大概还是要继续往西走下去。
而邱永妍也出现在陈文彬的视线里。
她脸上依旧平静,正悠闲地把奶茶杯扔进垃圾桶里,仿佛刚刚的爆炸性发言与她无关。
邱永妍看向陈文彬这边走来。
“诶呀,陈文彬同学,你还是不死心,想带我去开房吗。”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邱永妍。”
话说陈文彬先前就觉得不明觉厉,为什么邱永妍会扯出开房这个话题。
“那你为什么带我到奶茶店,而且你现在为什么又站在那里。”
那里是哪里?陈文彬抬头朝店铺名看去,可上面被树枝遮得严严实实的,什么都看不见。
陈文彬走到邱永妍身边,她嘴角毫不掩饰地上扬。
在邱永妍这个方位,陈文彬可以看到他先前站的地方上面赫然印着“宾馆,开房请上二楼”这几个大字。
开房这两字还装了霓虹灯,正一闪一闪着。
……嗯?
这是今天第几次陈文彬大脑短路。
不是,谁特么把奶茶店开到宾馆旁边啊。
“陈文彬同学,你真是个矛盾的人,虽然没有告白的勇气,却敢把女生带到这呢。”
“所以你才故意在店里这么说吗。”
邱永妍方才在奶茶店里说得话光是回想都觉得尴尬。
“有这方面的原因吧。”邱永妍回答。
陈文彬拿出迄今为止最正直的语气问向邱永妍:
“邱永妍同学,你觉得我会是这样的一个人吗,我心里真的是这么想吗?”
“这倒没有,也就只有个百分之一的概率吧。”
邱永妍当头一棒,陈文彬愈来愈跟不上谈话节奏。
“那你为什么在店里……大肆放言。”
“我也不知道。”
“哈?”
“有什么奇怪的吗,陈文彬同学,你难道就没有遇到过,无法用言语准确表达心里所想的情况吗。”
陈文彬无法反驳,他想起了那段日子。
把头望向天空转移注意力,结果发现雨停了,于是把伞收了起来,招呼邱永妍继续朝西方向走。
看到陈文彬和邱永妍重新踏上旅途,稻草人也跟了上去。
“嗒,嗒,嗒……”
稻草人双脚落地,重新响起噔地声。
往前又走了二十分钟,顺着稻草人的指示接着向南走,二人很快就走出了旧街道,来到旷野,建筑分布开始变得稀疏。
抬头望向天空,可以看到一整片的蓝白,太阳即将落山。
“话说,邱永妍,没想到你是那种会跟男生聊这种话题的人。”
一般来说,班上的男女生交流会较保守点,双方都会有意不将话题往“性”方向上靠。
当然,班上总有这么几个牛人,无视其他人的目光,当众说着面红耳赤的颜色话。
“我一般不会和其他男生聊哦,陈文彬同学,只有你是特别的,我说过这样的话吧。”
“而且。”邱永妍继续说道:
“陈文彬同学,从你对我的想象来看,你是喜欢的女生是那种含羞带怯,清纯唯美的风格吗?”
迎上邱永妍审视般的目光,陈文彬有种自己xp被揭发出来的羞耻感,还莫名带着点兴奋和刺激感。
“额,挺接近的吧,要说我心中理想对象是什么样……短发,留着短发,脸很小,身高也矮一点好,就是给人一种娇小的感觉,然后性格像你说的,很单纯天真,聊天聊到亲吻的话题都会害羞起来,生活方面很顾家,每天下班回来,她都会在家煮好了饭等我。”
一双朦胧、温婉、被刘海遮住的眼眸,一件洁白优雅的长裙。
这些幻想在陈文彬的脑海中浮现。
“真是老旧的想法啊,陈文彬同学,全是对女性的刻板印象啊。”
“当然,这只是我心中的遐想,倒不会主动跟别人说,现在男女对立这么严重,要是放在网络上会引起一阵口诛笔伐的。”
陈文彬说完继续向前走,走着走着,想起刚才说的话,总觉得只有自己说太不公平了,这么想着总觉得自己亏了。
“邱永妍,你理想中的男生是什么样的。”
“…要不你猜猜看。”
“学习比你好,身高比你高,家庭条件比你有钱,还要长得帅,对吧。”
邱永妍听完,夸张地捂着嘴说道:
“哎啊,全都对啊,陈文彬同学,你怎么猜出来的。”
“毕竟你是这么高傲的人,如果对象不比你强的人的话,凭什么和你在一起——我猜的对吗,邱永妍同学。”
陈文彬故意加了“同学”二字,模仿邱永妍的叫法,算是对她的还击。
邱永妍注视着他,好一阵子后,邱永妍回答:
“全都错哦,陈文彬同学。”
她摇了摇头。
……
“正路!!!!!——长安万福!!!!!——”
稻草人最终的目的地是铁轨旁的菜地里。
白菜和花菜分开种着,稻草人挺立在菜地中间,终归还是回到了地里。
陈文彬和邱永妍顺着铁轨路往回走,天空一片夕黄,层云染上绯色,老旧铁轨站里响起“铛,铛”的警铃声,横栏放下,远方传来火车的鸣声。
邱永妍没有继续找陈文彬搭话,陈文彬趁着这一路上少有的安静时刻去思考邱永妍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文彬心中总认为她很傲慢,放不下面子,所以老想着在对话中占据主动权。
但傲慢的人往往看不起对方,但陈文彬却没有从邱永妍身上感到自己被瞧不起的态度,最多只能算是毒舌罢了。
况且邱永妍在班上表现安静寡言,不是主动随意嘲讽别人的那类人,就像她自己所说,只有陈文彬被特别对待了。
陈文彬总有种隐隐约约的感觉,邱永妍故意在自己面前表现出和班上截然不同的性格态度,是想展现自己,换句语文阅读理解的话来说,是想表达自己的情感。
她想向自己表达什么?
陈文彬开始回顾一路上他对邱永妍的种种对话,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说不定,这是他至今为止唯一一次猜对邱永妍的想法,他转身——
他发现邱永妍不知何时不在他身边。
“铛,铛,铛…”
警铃继续响着,火车再次拉起汽鸣。
邱永妍站在陈文彬身后,注视着他,她身后披着夕阳的辉光。
“铛,铛,铛…”
火车汽鸣声越来越大。
陈文彬睁大了双眼。
“铛,铛,铛…”
邱永妍和群云一起,她开口:
“陈文彬,我喜欢你。”
“铛,铛,哗咣咣!…”
老式火车穿过铁轨站,绿色的车厢从二人身旁飞快驶过,车轮与铁轨的摩擦声响彻四方。
……
火车驶过,汽鸣声逐渐远去。
而我被一个搭上话还没一星期的女生告白了。
“邱永妍…为什么…”
“现在是黄昏,今天我和你相遇的时候,还是正午,一路上,真的很快乐,忘了时间,不知不觉聊到了现在了啊。”
“可我们都还没认识多久啊。”
“所以我想和你再多说些话,多了解你,想多度过和你在一起的时光。”
邱永妍把手放在胸前,嫣然一笑,眼眸满是含情脉脉。
绯红的群云占满了天空,陪着二人流动。
陈文彬下意识的想移开目光,但看着邱永妍的样子,陈文彬知道她是认真的。
不去辜负任何人的心意,他迎上邱永妍的目光。
“邱永妍,你喜欢我是因为我帮助过你吗?”
“陈文彬同学,你是面对那种表白时逃避的怂货,还是说,你喜欢在你表白时也这样被人刨根究底地询问。”
邱永妍走上前,一拳打在陈文彬的胸口上,不痛。
“如果你不好好回答我的话,我会跟你拼命的。”
邱永妍继续强势发起攻击,不给陈文彬留下任何退路,手放在陈文彬胸前不动。
“我知道,我也觉得自己很过分。”
“那么你的回答是?”
“…让我想下词啊…你都这样子了,也不想被糊弄过去吧。”
他低头看向自己胸前的那手掌,指头细长,充满骨感,他知道掌心还有一个小小的茧。
邱永妍看到陈文彬正盯着自己的手看,心里感到别扭,放在陈文彬胸前的手想要抽回——
陈文彬握住了邱永妍的手。
“邱永妍,和你聊天我同样感到高兴,我也高兴并不是只有我是这么想的,而且,更重要的是,我觉得我们还能聊更久,不止是日落,可以到深夜,可以到日出。
陈文彬认真而深情地说完了这些话,被自己逗笑了,邱永妍也跟着笑了起来,她的笑,甜如柑蜜。
宽大的手,男生的手,紧握细长的手,女生的手。
大雁从二人头上飞过,它们见证了一对情侣的诞生。
它们成双成对地向南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