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彬脑袋嗡地愣了一下。

    他好像从邱永妍口中听到个奇怪的词语。

    “干嘛这么惊讶，陈文彬同学，我说了什么惊天骇世的话吗？”

    “倒没有，只是我觉得你提出恋爱这个话题还挺…意外的。”

    陈文彬记得在他收集邱永妍资料时，得知曾有3个男生向她告白过，前两个在手机上表白，后一个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当面告白，但这些全都被邱永妍拒绝了。

    陈文彬还以为邱永妍对这个方面没有兴趣。

    “陈文彬同学，你该不会是认为学霸是那种舍弃七情六欲，像机器人一样把所有时间花在学习上的人吧？”

    “我完全没有这么想。”

    “那么听好了，陈文彬同学，我对恋爱八卦可是很感兴趣的哦，我无时无刻都在憧憬美好的爱情故事的。”

    邱永妍说这些漂亮的话，脸上表情冷若冰霜，真让人怀疑她所说话的真实性。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爱情故事？”

    “她喜欢他，他喜欢她，然后两人一起被大卡车撞死的美好故事。”

    ………嗯？

    “这算什么爱情故事啊。”

    陈文彬吐槽。

    “对我来说就是最美好的故事，我为什么要对别人的成功恋爱感到开心，我从未获得的东西别人有了，那我只会嫉妒他们。”

    一辆载货大卡车从他们身旁经过，引擎声轰轰作响，听了邱永妍的话后，陈文彬现在看着卡车，总有种异样的滋味。

    不过，看到美好的东西就毁掉，邱永妍某种意义上讲还挺可怕的。

    陈文彬想起之前班长林梓欣对邱永妍的评价——一个安静、乖巧、容易攻陷的女生。

    真是一点都没对得上啊。

    “噔，噔，噔…”

    稻草人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

    “啊，扯远了，说回正题，陈文彬同学，你没想过和美丽的妖谈一场恋爱吗——逐妖师在战场上邂逅了楚楚动人的妖，爱上了美丽的她，然后在不同的立场下展开一段轰轰烈烈的禁忌爱恋。”

    “这可能只存在于文学创作中吧。”陈文彬苦笑，回答道:

    “如果你和妖接触多了就会明白，妖的行为逻辑和思想与人类完全不同，就算是对人抱有好感的妖，我们有时也很难与它们进行交流。”

    这么想来，协会能与妖达成合作还真不容易，私底下不知付出了多少努力。

    “真可惜啊，陈文彬同学，不过对你来说和女生谈恋爱的机会随随便便就有吧。”

    ……嗯？

    又一辆载货大卡车从他们路旁经过。

    陈文彬感觉今天大脑短路的情况有点多。

    不，应该是今天邱永妍说出太多的爆炸性发言了。

    “不是，邱永妍，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

    “呀，不是这样吗，陈文彬同学，你不是一个始乱终弃，多情多变的渣男吗？”

    这还是猫妖事件时邱永妍对陈文彬的纯主观判断。

    都过去好几天了，怎么还在用这个设定。

    “要是真是这样就好了，可惜，我连恋爱都没谈过。”

    陈文彬干笑了几声，说出自己还未动笔写出一字的恋爱史。

    “是这样吗，那还真是可怜啊，陈文彬同学，连恋爱都没享受过，作为人来说也太很可悲吗？”

    “作为人吗…”陈文彬听到这几个词，不由得感慨。

    他回答邱永妍:

    “学校也有很多同学没谈过恋爱。”

    “那他们的人生都很可悲。”

    “人生并非只有恋爱，还有诗和远方。”

    “你觉得你有资格对我说这话吗，陈文彬同学。”

    “……”

    即使邱永妍成绩因为猫妖的影响下降了，但她依旧在年段排第12位，与年段排287的陈文彬有着将近100分的差距。

    陈文彬被邱永妍说到无言以对，他乖乖闭上了嘴巴，邱永妍也没有继续追击。

    二人之间的氛围一下子冷清了下来，只有在安静下来的时候，陈文彬才会发现先前是有多热闹。

    “噔，噔，噔……”

    稻草人依旧跟在他们后面，灰色的蓑衣随风摆动。

    二人走过昙石山大道，来到环岛处，面对多个出口，陈文彬选择等待稻草人的反应。

    他将自行车停在斑马线前，等待期间，陈文彬的思绪不由得飘在他身旁的这位女同学上。

    陈文彬先前了解到，邱永妍周末很少回去，一般是在学校里自习，所以她到现在还在自己这，就已经脱离了她的生活规划。

    再一次端详她的侧脸，陈文彬注意到她右耳耳垂下原来有颗小小的痣，手腕上绑着着黑色的发圈，过肩的马尾长发末端散开着发丝…

    邱永妍在他们学校里确实算是长得好看的人，结合她之前的话，她多半是有谈过恋爱的，可能是为了自己的学业分手了吧。

    邱永妍的头突然转了过来，陈文彬礼貌地把眼神挪开，耳边溜进独属于邱永妍的独特声线:

    “陈文彬同学，你好像又对我有了这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陈文彬转过头，邱永妍正紧盯着他看。

    “你是想问我有没有谈恋爱过，对吗？”

    “…老实说，我心里确实有这么想过。”

    “没有。”

    “啊？”

    邱永妍面无表情地说出自己也未写上一字的恋爱史，她仰望天空，伸出手掌，握着照在眼前的阳光，喃喃自语道:

    “所以说，我的人生也很悲剧，这么想得话，或许世界本身就是悲剧。”

    “突然变得文艺起来了啊。”

    陈文彬总觉得邱永妍的话意思是这样的——我是悲剧的，因此世界也要跟着变得悲剧。

    这么想还挺中二的。

    谈话间，二人的心中传来异样的嘶哑声音——

    “歧路——向西——”

    二人回头向后看发现，不知不觉间，稻草人的竹编草帽已经结束了旋转，它跳着改变身位，红色刺眼的笑脸向西。

    “那边是旧街道的方向，邱永妍，你还要跟一起去吗？”

    陈文彬和邱永妍所在的方位里闽一中学只有5分钟的脚程。邱永妍要反悔的话，现在还来得及赶回学校。

    “当然。”

    但邱永妍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绿灯亮起，陈文彬踢开自行车的脚踏，和邱永妍一起并肩行走，身后跟着寻找新家的稻草人。

    “噔，噔，噔…”

    稻草人的脚步声有规律地传来。

    蓝天依旧明媚，阳光依旧灿烂，层层叠叠的白云中，淋淋下起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