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玄署校场位于内城东侧，占地方圆数百里，是所有在京的玄衣卫和清风使居住训练之地。

    胡成海带着凡意由西到东绕过恢宏皇城，一踏入清玄署属地，便有不少身着黑衣的将士和胡成海打招呼，看起来人缘不错。

    胡成海和他们爽朗交谈，但没有透露凡意是由月岚带来的，只说这是自己在别处找到的好苗子。

    二人走到一片巨大的空地旁边，胡成海将凡意抱下马，笑着介绍道：“小兄弟，这里便是清玄署训练的大校场，在去你住所之前先带你来这看看。不过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凡意挠了挠头，却摸到了满头黑发，不由一愣，他还没习惯自己的头发。自从他醒来以后，凡意总觉得周围的一切像梦一样，他甚至觉得自己好像都不是自己了。

    “我叫凡意，是松山寺的和尚，但松山寺好像没了。”

    凡意喃喃道，他原本性格开朗，但如今突遭变故，对他一个孩子而言还是很难接受的。

    这一路走来，胡成海也发现了这孩子现在好像有点痴傻的样子。不过他也知道，会被带来清玄署的孩子大多是孤儿，很多人刚来的时候也是这幅模样，都是蒙受大难后的样子。

    不过当听到松山寺，胡成海心中一动，作为玄衣卫百户，他自然也了解很多大越领地内的高手情报，青川之战后，松山寺有两位一品高僧的事情早已在朝廷中传开了。

    不过现在松山寺陆沉的消息在望京还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秘密，胡成海还不知情，因此他只道凡意是月岚路过松山接回来的。

    不过为何凡意会说松山寺没了？

    胡成海虽然好奇，不过还是继续问道：“原来是凡意小师父，不过如今既然入了清玄署，还是要有一个俗家名字的，敢问小师父可有家传姓名？”

    凡意又是一愣，想到自己五岁时便抛弃自己离去的父母，他不由得流下泪水。

    这让胡成海有些为难了，他一个五大三粗的武夫，哪会哄孩子？

    好在凡意很快抹去了眼泪，倔强的抬起头说道：“我就叫凡意！是松山寺凡字辈的和尚！”

    胡成海也不恼，反倒觉得这孩子现在倒是有了几分人味，不由笑道：“好！那我以后便叫你凡意了。凡意，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原来二人言语之间已经走到了一块两丈高的玄白二色巨碑面前，上面密密麻麻地刻着许多文字。

    凡意有些好奇的看着眼前巨碑，不由得伸手摸了上去，发现入手冰凉，并不是石头所制，而是某种金属。

    胡成海笑着介绍道：“这是玄天碑。八百年前，大越立国之初，天降陨星，就落在望京城外，那望城峡便是这样形成的。初代清玄署大统领亲自带人赶往现场，发现那陨星竟是一块巨大的天外玄铁，质地极其坚韧，二品之下武者甚至不能在其上留下痕迹。后来此物被带回清玄署，初代大统领觉得它一面玄色，一面白色，与清玄署有缘，便将其放在此处，再以刚劲指力在黑面刻下玄衣功前六重的功法，在白面刻下了清风引前六重的功法，供所有玄衣卫、清风使任意研习。之后数百年间，工制署从上面取下了几块材料，其中两块锻造成了天玄、天清两件神兵，作为如今玄衣卫和清风使统领的专属兵器。”

    凡意木然点头，眼睛一直盯着玄天碑，看着上面的文字，默默无言。

    胡成海看凡意不说话，以为他看到这等奇物心生好奇，正要带他到另一面看看清风使的功法，却看到凡意突然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胡成海仔细听来竟是玄衣功第九重功法。

    胡成海一时摸不着头脑，正打算开口询问凡意，下一刻只见凡意浑身筋骨齐鸣，周围地砖骤然碎裂，一股浑厚气劲自凡意身上油然而生。

    “这是……”

    胡成海虎目圆瞪，眼前这一幕他太熟悉了，这是突破了玄衣功第九重，跻身九品的征兆！

    虽说只是九品境界，但以玄衣功成就的九品，普遍是要强于绝大多数同级武者，毕竟九品武者就是依靠打熬体魄，玄衣功就是当世极为霸道的外练功法。

    只是胡成海想不明白，仅仅是看了一遍第九重功法，凡意就突破到了九品，这是何等天才？

    “听说之前也出现过这般了得的人物，好像就是……林统领？”

    胡成海心中暗道，他虽然比林崇月岚等人年长几岁，但并不是自幼长于清玄署内，而是由地方军队里晋升而来，在他十年前调任至玄衣卫时，林崇已经突破至三品，领职统领玄衣卫了。

    因此他只是听说林崇八岁时，初次踏入清玄署校场时也是这般光景，一瞬入九品，当时的清玄署大统领紫衣侯亲自现身将其收为亲传弟子。

    “难道这孩子将会成为林统领那般的人物？”

    胡成海不敢怠慢，立刻四处张望，果然在远处看到一个魁梧身影，他定睛一瞧，正是如今玄衣卫统领，张云峰。

    “不要声张，带这孩子寻个住处，接下来给他安排常规训练即可。”

    一道声音在胡成海耳边响起，胡成海一惊，瞬间明白这是张云峰在给他隔空传音，他当即遥遥行礼，带着刚刚踏入武道之路、现在还懵懵懂懂的凡意，前往不远处的玄衣卫居所。

    而在胡成海目力之外，一里之地的一座阁楼上，月岚与紫衣侯也看到了凡意的情况。

    张云峰此刻也抬头向此处望来，作为三品武者，他自然可以清晰的看到紫衣侯二人，他遥遥地对紫衣侯行了一礼，传声道：

    “师父，林师弟这个弟子我会好生照顾，请您放心吧。”

    随后便转身离去，从始至终没有和月岚说过一字。

    紫衣侯笑着摇头，对月岚说道：“你二师哥这个人啊，说到底还是气量不够大。在你和崇儿入我门下之前，他是我最看好的弟子，论资质，你大师兄也不如他。但这天下是不缺天才的，他却容不下比他更天才的人。你们入门二十年，前十年，他被你们大师哥压了一头，后十年，被你和崇儿压着。如今崇儿走了，他独掌玄衣卫，这刚愎自用的毛病啊，是越来越重了。”

    月岚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说道：“师父，您既然都知道，那又何必这般纵容他，换个人当玄衣卫统领不就行了。”

    紫衣侯也不恼，还是笑眯眯的说道：“一来，我早已不是清玄署大统领，现在这些事都是你大师哥来管辖，我不好插手。二来，你要是觉得你二师哥就是一个嫉贤妒能的庸才，那也确实小看他了，他心里对自己的毛病一清二楚，但他要是扭着性子去改变自己，那也是断了自己的武道之路。直面本心，不惧艰险，这本身也是对自己的修行。他越是这样，我反倒越是看好他。”

    月岚冷笑道：“师父，那您眼里难道就没有善恶对错吗？”

    紫衣侯正色道：“他若是犯了律法，那自然是严惩不贷，但若是为人心性有瑕，那我也不应该过多约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际遇，旁人是管不得的。”

    “行吧，反正他现在也不敢惹我，随他吧。”月岚靠在栏杆上，目光看向远处的凡意，神色复杂。

    紫衣侯也上前手扶栏杆，看着凡意，长叹一声：“这孩子因为被崇儿的神机术改造过身体，体魄极其强健，但他如今周身经络中充盈着崇儿和慧空大师的内劲，想要修炼出自己的内劲可谓是难于登天啊！怕是这辈子只能当一个九品武者了。”

    月岚皱起眉头，问道：“师父，难道真的没有办法让这孩子在武道登高了吗？他体内的他人内劲若是能想办法引导出来，那也是一大利器。”

    紫衣侯轻轻摇头，说道：“他体内可不是寻常武者的内劲，那可是崇儿这个一剑开天的二品和一位一品大宗师留下的内劲，我是没有办法化解的。我看呐，这天下唯有千机圣主有办法解决，但是你放心把这孩子交给千机吗？”

    月岚冷哼一声，沉声道：“天下能人辈出，我不信真的没有其他高人，若是我也晋升一品，借助师兄留给我的神机术脉络，说不定我也可以做到！”

    紫衣侯笑道：“有志气！那你就好好修炼吧，接下来几年就不要到处乱跑了，就留在京城吧，我这把老骨头应该还能再指点你几年。”

    月岚神色一正，恭敬行礼道：“多谢师父！不过我们是不是应该和凡意说明一下，不然他继续修炼武道，就发现自己寸步难行，我怕他会……”

    紫衣侯摆了摆手，转身离去，口中说道：“不必了，习武之人都会遇到武学瓶颈，难不成人人都得是天才，修行一路平坦才对吗？他的起点已经高于很多人了，若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下，那又怎么指望他能登上武道巅峰呢？”

    月岚闻言默默点头，最后回头深深望了一眼凡意，便随紫衣侯离去了。

    步行数里之后，胡成海带凡意来到了一处小平房前，周围也有许多类似的建筑。

    胡成海对凡意笑道：“凡意，此地是寻常玄衣卫的个人居所，房子不大，但各种吃穿用度都由清玄署免费提供。本来按你的年纪，应该先去教训司再训练三年，等到修炼出内劲，入了八品境界再正式转到此地来，不过你既然已经是九品武者了，想必入八品也不会太久，所以我就提前把你安排过来了，你接下来好好修行就是了。”

    胡成海还有一句话没说，那便是凡意是由清风使统领带来，玄衣卫统领首肯留用的人，留在这里是没人敢说闲话的。

    凡意此刻神志也恢复正常了，不过也不再像以前那般跳脱活泼，而是规规矩矩地向胡成海行礼道谢，随后走入了屋内。

    胡成海也笑着离开了，他今天打算把玄衣功前六重功法再演练一遍，这样明日进藏书阁研习后三重功法时能更加融会贯通。胡成海知道凡意有天资也有背景，但也没有刻意去笼络关系，他更加注重自身的修为，自己有本事才能走得更长远。

    凡意走入屋内坐下，这么久以来他终于能够一个人独处了。近期发生的事情慢慢浮上心头，凡意闭目无言，留下一行清泪。

    “松山寺，真的没了吗……”

    凡意心中悲苦，那是他的家，那里有慈爱的师父和亲密的玩伴，可这些都没了。

    凡意睁开双眼，双目神光一闪，方才看到玄天碑的时候，凡意脑海中便浮现出了玄衣功全部九重功法，好像是从前修炼过一般。

    “慧明师父，慧空师父，凡觉，阿翠，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

    凡意从前便喜欢听快意恩仇的江湖故事，如今他自己身负血海深仇，又如同故事主角一般有了奇遇，他自然将自己代入到了天之骄子的角色中，觉得自己很快便可以扬名天下了。

    然后在接下来的三年里，凡意没有修炼出一丝内劲。

    玄殿是玄衣卫处理政务和高层开会的建筑，共有三层。

    这一日在玄殿最高的三层中，十名千户齐聚，围坐在长桌旁边，还有数十名百户站立两侧，玄衣卫统领张云峰独坐首座。

    “三日前，佛国从神机帝国撤军了。”

    张云峰以手扶额，缓缓说道。

    在场众人一片哗然，面面相觑。

    这三年来，这天下最惹人注目的一件事那便是北极佛国西行入神机。

    三年前，佛国迎回松山寺众人后，便有百万僧众集结，沿途借道天盛王朝，一齐向神机帝国进发，佛国十八罗汉齐出，所过之处神机机甲不能抵挡分毫。

    佛国僧众并未杀生，而是致力于捣毁神机帝国内各处重要军工场所，仅仅月余时间，神机帝国北方三大军堡全部化为废墟。

    神机帝国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赤融、百械两大尊主亲率大军迎战，双方在莫加大平原展开了旷日持久的战争。

    这三年来佛国僧众一直占据优势，以前世人只道北极佛国避世修行，如今展现出来的武力举世皆惊。佛国地处苦寒之地，人口不过数百万之众，但能在此地生活的民众本身也是虔诚的佛门信徒，每一个都是在极端环境下苦修武道高手，因此几乎是全民皆兵。

    何百里听到此话，不由问道：“北极佛国处于优势，为何会突然撤军？”

    张云峰将手中情报交给周围几人传阅，严肃道：“据情报上所言，是千机圣主现身，与佛门六祖中最为年长的慧心禅师互对一掌，竟是不分胜负！随后千机圣主交还了他们收集到的慧明禅师死后遗留的舍利碎片，佛国这才撤军了。”

    此言一出，在场的千户都立刻打开战报仔细阅读，随后整个大殿爆发了热烈的讨论。大越王朝与神机帝国由于五年前的战事，现在仍然处在敌对状态，他们也乐得看笑话。但千机圣主是这天下明面上的最强者，最后竟会和佛国妥协，看来这北极苦寒之地的佛教国度也不能小觑。

    “张统领，如今神机帝国大乱，我们能否上奏请战，为林统领报仇！”

    开口的是站在一旁的百户郭凡，他与萧山原本是林崇的亲卫，都是五品境界，后来张云峰就任玄衣卫统领之后，他们二人便调任做了寻常百户。因为林崇的死，他们对神机帝国都是恨之入骨。

    郭凡此言，引得在场许多仍心念林崇的玄衣卫出声附和，而部分擅长审时度势的人和张云峰的心腹之人此刻都是闭口不言。

    “放肆！这三年来，类似的折子不知道往陛下案前送了多少，陛下可曾答应出兵？如今神机帝国战事平息，你们觉得现在还有可能吗？”

    何百里猛然站起身来，呵斥周围喧哗之人，目光却是投向张云峰，他一直都是主站派，对于朝中的按兵不动一直心怀不满。

    张云峰淡然道：“看来何师弟近来武学精进，已经有信心迎战千机圣主了？”

    何百里顿时语塞，千机圣主犹如一座大山压在在场所有人心中，就连他们的师父紫衣侯，也曾是千机圣主的手下败将。

    “哼，佛国可以为了两位一品大宗师不惜破戒挑起战争，而我大越竟因为畏惧强者而不顾此前战争中死伤的无数将士百姓，五年来一直不敢进攻神机帝国，真是寒了众将士的心啊！”

    一个粗犷汉子模样的玄衣卫千户斜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冷笑道。

    此人便是紫衣侯的三弟子，秦寒。他一向是与林崇这个小师弟亲近，如今张云峰上位统领后，秦寒便时常与其唱反调。

    张云峰闻言目光一寒，同样冷笑一声，冷声喝道：“既然提到了佛国那两位一品大师，那眼下我们玄衣卫中就有人和他们有关系。胡成海！那小子如今是什么境界了？”

    站在一旁的胡成海一愣，他三年前学到了玄衣功后三重的功法，果然一举突破至五品，更是稳固了百户的位置，此后对凡意也是照顾有加，只是后面凡意的修炼情况也让他意想不到。

    如今统领问话，胡成海只好硬着头皮上前答话：“禀统领，凡意如今……还是九品境界。”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又是一片哗然，这三年来，凡意的存在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几乎所有玄衣卫高层都知道了这孩子和当年的林崇一样，都是一步入九品。

    大家对他都很好奇，但紫衣侯留下严令，禁止无关人等去打扰凡意修炼，因此不少人都不知道凡意如今到了什么境界，但三年来依然停留在九品境界这也超乎在场众人的意料。

    “但是统领，他还只有十四岁……”胡成海连忙补充说道。

    “好了！我不管他几岁，修炼三年仍然没有生出内劲，那说明他筋络异常，终身修炼不出内劲了，这样的人留在这里是玄衣卫的耻辱！”

    张云峰冷声道，言下之意便是要将凡意扫地出门。

    秦寒闻言冷笑道：“呵，张统领好大的官威啊，这孩子毕竟是小师妹带来的，你就半点不顾同门之谊吗？”

    张云峰毫不示弱：“怎么？我们清玄署难道是靠同门情谊办事的吗？玄衣卫岂是寻常衙门，随便靠着关系就可以躺着吃干饭吗？”

    秦寒自知理亏，冷哼一声便不开口了。其余千户更是不会当众反驳张云峰。

    只见张云峰略微沉吟片刻，便继续开口说道：“胡成海，你去领一个百户令，让这凡意作为玄衣卫辅卫去京兆尹府协助处理政务。若是接下来一年之内还只是九品境界，就彻底踢出玄衣卫，留在京兆府尹当个普通捕快吧！”

    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意外，本以为张云峰是打算直接把凡意赶出玄衣卫，没想到还是留有了一丝余地。

    胡成海更是心中一喜，连忙拱手领命：“谢统领开恩，我这就去楼下大殿领百户令！”说罢便转身离去。

    其余人在之后短暂讨论一些政务，也相继离开了。最后只剩下了张云峰与何百里二人还留在殿内。

    何百里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道：“二师兄，你今日怎么会突然发难针对凡意这孩子呢？未免有些小气了。”

    张云峰露出一丝无奈的神色，摇头笑道：“这是师父的意思，他不愿意做这个恶人，那我这个当弟子的只能当这个替罪羊了。”

    何百里恍然道：“原来如此，看来师父对这孩子还是很上心的。”

    张云峰站起身来，双手负后，看向窗外，朗声笑道：“我也很期待这孩子的未来啊。”

    此刻凡意那间小屋中，凡意正盘膝而坐在床上，闭目吐息。

    三年过去了，凡意从一个稚嫩孩童逐渐长成了一个面容清瘦的少年，因为习武的关系，身高已经和寻常成年男子差不多了，只是眉宇间还是留有稚气。

    长长地呼出一股浊气，凡意缓缓睁开眼睛，轻轻摇头，还是没有修炼出内劲。

    这时凡意耳朵一动，已经听到了屋外的声响。

    片刻后，他便听到了一阵敲门声，随之而来的则是胡成海的大嗓门：“凡意小兄弟啊！我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啊！”

    凡意连忙起身开门，笑着欢迎胡成海：“胡大哥，有日子没来了，快请进！”

    胡成海也不客气，大步走进来坐在桌边喝了一碗水，随后便笑道：“好事啊！大好事！凡意啊，你如今虽然只有十四岁，但已经是九品高手，上面很看好你啊！所以啊，我去领了一个百户令，正式任命你为玄衣卫辅卫，调职去京兆府尹监职一年。这可是大肥缺啊，而且在那里锻炼一年回来可是前程无量啊！”

    胡成海只字未提张云峰想将凡意踢出玄衣卫的事情，只是希望凡意不要有太大压力，在胡成海看来，凡意还是很不错的，这三年相处下来，他看得出凡意心地不坏，习武也踏实。至于没法修炼出内劲，胡成海更是有些同情凡意，这就是命吧。

    “或许平平安安当个老百姓也不错吧。”

    胡成海心中暗想，他自己也有孩子，也不想让孩子过上自己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玄衣卫身份虽然体面，望京城中人人惧之三分，但任何危险任务都要义无反顾的冲在最前面。

    凡意听完胡成海说的话，不由一愣，他毕竟还是一个孩童，突然要换到一个陌生环境不由有些惶恐。

    但他如今也是在此地生活了三年，也足够独立了，当下也没有表露什么不安，只是轻轻点头问道：“胡大哥，那我什么时候过去呢？”

    胡成海笑着从怀中拿出一个小铁盒，双手一按，便将其打开了。

    胡成海笑道：“你看，这是玄衣卫的百户令，六品之下的武者都无法打开，里面便是你的调令，你拿着这个，半旬之内报道即可。你要是不知道京兆尹府的位置啊，我明天可以陪着你去一趟，顺便嘱咐他们几句。”

    凡意笑着点头道：“多谢胡大哥照顾。那明早一起去看看如何？”

    胡成海笑着起身说道：“行！明早我再来找你，你今天先收拾收拾东西吧。”

    待把胡成海送出门后，凡意回到桌边，看着已经被打开的铁盒，陷入沉思。

    三年过去，自己都没有修炼出内劲晋升八品，凡意也很着急，他也能感觉到周围的人对自己态度的变化，起初四周的玄衣卫都会过来和他打个招呼，渐渐的便没什么人往这来了，如今也只有胡成海还会时不时的来找找他。

    但如今凡意已经逐渐平静了，因为他发现了自己的奇妙之处。

    “六品之下都打不开吗……”

    凡意轻轻拿起眼前的百户令，将调令拿出来，右手缓缓握紧，手中铁盒竟然开始变形扭曲，最后崩裂坠地！

    这百户令号称六品之下无法打开，一是因为其中机括需要六品以上内劲强度才能激发，二是因为它的材质强度能够承受五品高手的内劲。如今凡意竟然可以徒手将百户令摧毁，这要是让胡成海看到，怕是要惊掉了下巴！

    从两年前凡意就发现了，自己脑海中有着玄衣功的全部功法，而自己修炼下来几乎没有任何瓶颈，虽然没有修炼出内劲，但身体强度却不断提高，凡意甚至可以做到目视百里，耳听八方，与传说中的三品武者无异。

    “在这里苦修三年了，也该出去看看这座望京城了。”

    凡意看着窗外的天空，心中生出一股豪气，哪有少年心中没有扬名天下的憧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