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中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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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落剑尘不是一个东西,也不是一个功夫,他是一个人的名字。

    他是江南声名鹊起的落剑山庄的二公子。作为豪甲一方的武林势力的二公子,落剑尘自然也有着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此刻,他正在惬意地横躺属于他的大宅前的廊榻上,沐浴着温暖的阳光,悠然地听着下人在给他读着江湖传闻。对于他这种贵公子来说,每日的事务除了练功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了解并品评各种华美的车马衣食,以及各种江湖传闻,不为其他,而是在和同行的贵公子和小姐们在一起时,有足够丰富的谈资来彰显自己见闻广博、博学多才罢了。

    “目前似乎已经确认,当世知名的刀客卢振峰和剑客姜行中两人俱已身亡,但两人的死因都比较奇怪……”

    听到下人读出的消息,落剑尘“唰”地一身坐正了身子,呵问到:“你说什么?”

    关于这两个人,落剑尘是知晓的。他们虽然称不上什么天下第一剑,或什么大侠,但卢家和姜家的那点陈年旧账,江湖人却几乎皆是知晓的。虽然家族世仇、父债子还这种冤冤相报在江湖中很常见,但像他们这么执着的,非要天涯海角追杀的其实也不多,大多数人也就是嘴上挣个道义,心里想的还是先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报仇的事情主要还是随缘的,除非是有必须要争夺的家产或是地位什么的,反正只要你宣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就是拖个二十年、三十年,江湖中的人反而越发敬重你是个坚韧的汉子。所以对于卢振锋和卢振峰这两个人呢,大家心里都有预期,最近几年内,他们两人肯定要死一个。毕竟,他们两人的功夫都是可以的,只要撞上了,必有死伤。再加上姜行中最近一直在四处寻找卢振峰,被他找到也是迟早的事,何况还有江湖中的好事者在通风报信,就等着看这场江湖血雨呢。但两个人在短时间内相继死了,而且照下人所说,死因都比较奇怪,那这件事本身就足以让人感觉很奇怪了。

    落剑尘突然惊起,反而让下人吓得一时不敢再说什么。这种豪门公子哥的性情他大体上是了解的,虽然算不上喜怒无常,但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轻易认错,所以不管有什么问题,承担责任的总是这些做下人的,最轻的,也免不了要被呵斥几句,然后你还得讨好地说:“公子教训的是。”

    此刻,下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又出错了,或者,即便你没有真的做错什么,但只要有什么东西惹得公子不高兴了,你就得承担责任。所以下人赶紧偷偷地上下观摩着落剑尘,试图从这位二公子的细枝末节处看出他哪里又不高兴了。

    落剑尘倒是没有察觉到下人的这些小心思,毕竟对于他来说,“不高兴”这种东西应该是别人的,自己是有着充分的高兴的权利的。所以试图去察觉身边的人的心思这种事情,向来不是他需要必修的功课。当然,这也是他不为他的庄主爸爸所喜欢的原因。往好了说,叫耿直,直率,往坏了说,叫自我,自私。所以他没空关心下人的心思,也没空关心他庄主爸爸的心思,自然也就没办法让自己事事都能顺从父亲的心意,不被喜欢也就在意料之中了。他也知道他的庄主爸爸不喜欢自己,内心也总有说不上的烦闷,但每次找下人呵斥一顿,心里也就舒坦了,父亲喜不喜欢这件事情也就暂时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对于当下的落剑尘,他更好奇的是姜行中和卢振峰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所以他也顾不上斥责下人突然停顿下来,而是迫切地追问道:“怎么个奇怪法?”

    听到主人的追问,下人赶紧从察言观色中回过神来,接着读了下去,他也希望这位二公子赶紧忘了自己的失态。

    “根据线报,卢振峰被一剑穿胸,倒是有可能是姜行中下的手。”

    “有可能?他还有可能不是死于姜行中之手?”落剑尘又是一问。

    “不知道,因为从现场来看,卢振峰似乎并没有任何的抵抗,他的刀也丢在半米远的地方,看起来根本就没有出过刀。”

    “不太可能啊,以卢振峰的刀法来说,虽然不能说难逢敌手,但什么样的敌人可以让他一刀未出,就被一剑穿胸呢?”此刻,落剑尘开始在心里排查那些江湖上有名的剑客,但似乎并没有谁,可以让卢振峰在一刀未出的情况下,正面被一剑穿胸。

    “他不是被击杀的,他是死于自杀。”一个响亮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不用看就知道来人是谁,就他这独特的嗓门,落剑山庄里也是独一号的。自从五年前他在一次意外中救了落剑尘一条小命后,他就被庄主延揽,成为了庄内的门客,也成了落剑尘亦师亦友的存在。在庄内所有人中,也就他敢在落剑尘的院子里大声嚷嚷,不仅仅是因为他救过落剑尘的姓名,所以落剑尘默许了他这个特权,更主要是因为他的武功,据说连庄主都要敬他三分,因为他也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刀客,人称楚三刀的楚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