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号城市，巡夜人分部，进门左拐角，第一张门后面就是装备室了。

    敲开装备室大门，里面一个长发男人坐在电脑前，目不转睛，翘着二郎腿。

    给我们开门的是个年轻女人，职业装打扮，白色格子长裙，束领素色上衣，和董志打过招呼，回到长发男人的侧位，给桌上茶杯续了茶，拿出一本装备领用登记册。

    “萧老板。”董志扬起笑容，“好久不见啊。”

    长发萧老板没有抬头，道：“领了装备赶紧走，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啯咚~”

    董志撇嘴道：“萧老板，今天这么不近人情的吗？”

    “啯咚~”

    萧老板挪动鼠标，操作电脑上一排图案对碰，消失成空格。

    “没见我很忙吗！”萧老板头也不抬，“阿轲，快把姓董的这个家伙赶走吧，他像只苍蝇。”

    昵称阿轲的年轻女人点点头，把登记册递给董志。

    被比喻成苍蝇的董志，像喉咙里卡了东西，张张口，顿时失去了说话的欲望。

    我站在一旁，只觉得手里抱着的巡夜人手册和地图沉了沉，董志把登记册甩在地图上，接过阿轲递来的装备，随意瞟了眼。

    一根甩棍，三只强光手电筒，一个便携性小型锂电池，两套白衣，一本使用说明手册。

    等我抽出手，签了名，装备又砸到我手上。

    我无语以对，两人退出档案室后，我开口道：“董哥，你惹到他了？”

    “不和他计较。”董志闷闷地道，“他是个进化者，能力挺厉害的。但是。。。”

    董志特意停顿了一下，悄声道：“知道他为什么留头长发吗？哈哈，因为他能力不那么好施展，每次使用能力的时候，都要拔根头发。。。”

    。。。

    我抱着一堆东西，出了巡夜人的院子，深深吸了一口空气，只觉口鼻间都是自由的味道。

    手机突然响起，艰难地做出接通的动作，夏凡像是在我身后长了眼睛一般，在电话里直接说道：“自在，恭喜啊，恭喜你加入巡夜人。”

    我保持着平衡，不知道冒出什么想法，一天之内听了好几遍恭喜的话，既麻木又无奈，我一开始也不想来的啊，来了后也想走的啊。

    莫名想到一本书，书里说，晚风轻踩着云朵，夕阳深处有一家橙色的便利店，贩卖着橙色与温柔。

    对照现实，在下华街的街尾，靠近市场，生意兴隆的一家一直招零工的小超市，那里也可以打打工的。

    又想到电脑上的《月灵》，实在不行，忍忍恶心，十个钻石也是可以换到现实里一块钱的啊。

    我晃去脑子里的想法，道：“用不着恭喜，只是利益交换而已，他们给我钱我给他们做事。夏凡你消息也挺灵通的啊。”

    “嘿嘿。”夏凡嘿嘿笑了两声，“我知道那两个没加入巡夜人的家伙，一个进化者，一个警察局局长的侄子。就刚才，那个姓李的就在网上，以进化者的身份大放厥词，又是与巡夜人有关，一下子就上了热搜。”

    “夏凡，问你个事儿，晓得怎么离职不？”我转移话题道。

    “啊。。。”夏凡有些不敢相信，“你才加入巡夜人啊，一天工资都没拿到，就想辞职？”

    “我感觉我呆不长久，这里不适合我。”

    “这才第一天，你得罪人了？”

    “上次代课的那个苏宁老师也在。”

    “那个代了节课，有点针对你的老师，原来叫苏宁啊。”

    “？？？”

    “女人都小心眼，你大气点。”

    “但是是因为她，我才会留下来。”

    “哦，那为什么辞职？”

    “我感觉，这里的人，都有病。”

    “嗯~在精神病院里工作的人，工资都挺高的。”

    “。。。”

    “滴呜~”院门外传来一声汽车喇叭声，我抬眼看去，夹在耳朵下的手机差点掉落。

    一辆白车小轿车正停门口，苏宁摇下车窗，示意载我一程。

    我没有多说什么，表示感谢后，坐到了后座。

    一路无语，车开进了下华街，我也不好奇她知道我的地址，我百无聊赖的翻着巡夜人手册。

    巡夜人手册里，记录概述的东西五花八门，从成立历史，到未来使命，也有记录着人类历史上出现的进化者进化的各种能力概况。

    在行事准则一栏里，我看到一句：少说话，多做事；后面是一句：别问，你是对的。

    我不由想起麻将馆的场景，心想巡夜人这种霸道的行事方式，并不是无章可循的。

    车窗外掠过的建筑，商铺，人影，渐渐熟悉。

    车辆缓缓停下，我收拾了下东西，开门下车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句话，直直砸到心坎上，身形一晃，差点摔倒。

    “她希望你过的好点儿！”

    。。。

    看不到太阳的地方，天会黑的很快。

    十三号城市市政工程做的还不错，路灯会准时亮起，雨污水网工程四通八达，夜间的娱乐方式还是比较丰富的。

    因为心绪太乱，我把入睡前的时间，留给了麻将馆。

    在去往麻将馆的路上，我在手机上发出一条信息：董哥，问你个事，巡夜人能不能获得外出其他城市的权限？

    黑暗到来后，不仅人员受到严格管理，人员城市外出也必须拥有权限，必须申请当地政府开出的通行证。

    在城市外的荒原，飞禽，野兽，黑暗异变后，吃草的兔子也会吃人。

    过了几分钟，董志回复：看你去哪？有些城市进入的权限是很高的，我们也得申请通行证。

    我打字回复：三号城市。

    董志回复：你怎么想去那里，那里好像已经封城了。

    我回复：没事，谢谢董哥。

    “自在，去打麻将啊。”路上有人打招呼。

    “嗯嗯，戴叔，今天早上没见你摆摊呢。”

    “嗐，家里那小子淘气，早上去学校和他一起给老师思想教育了。”

    “。。。”

    术岛的招牌，也是闪闪发光，老板娘拿出水果零食，麻将在指尖飞舞，砰砰声不绝于耳。

    时间过的很快，眼见十点了，牌局自觉地散了，虽说城市没有宵禁，但抬头的黑暗也是会让人不安的。

    我一路回家，有时候感觉夜晚更像白天，那些四处闪烁的霓虹，那些万家常亮的灯火，悬在头顶如同小太阳的路灯，比白天的光芒更亮。

    除了那些树木会折射出阴影，楼墙间小巷里都是光明透亮。

    路过一条小巷，突然传出话语声。

    平常这条小巷是没有人的，里面道路不通，我不由的探去目光。

    只见两个白衣人，呈围堵之势，并肩而立。

    被逼在墙角的人，手持一根木棍，脸色难堪。

    “我知道你们，大名鼎鼎的巡夜人。”三十来岁的男人嘲讽地道。

    “知道还不束手就擒。”身材高大的白衣人厉声道。

    “我有错吗？”男人悲愤地道。

    “没有。”长眉白衣人握了握甩棍，“你问问你自己，你的能力你能控制吗？”

    “不知道。”男人摇摇头。

    “那就跟我们回去一趟。”高大白衣人语气略带蛊惑地道，“我们可以教你怎么控制自己的能力。”

    “我听人说，巡夜人进去了就出不来了，你想骗我吗？”男人握了握手里的木棍。

    “我们很缺人，很多人就愿意留在巡夜人里工作。”高大白衣人笑了笑，“等你学会了怎样控制自己的能力，你可以申请加入我们。”

    男人闻言陷入思考，低着头看向自己那双鞋底都磨破的鞋。

    “谁？”

    长眉白衣人突然扭头，厉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