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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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命之逢(6)

    羽皇宫内如迷宫般复杂,各种各样的大殿如星星点点般矗立在皇宫内的各个地方,白云起呆在皇宫中的这四五年中也不认得几个地方。

    兵部坐落在政清殿的左前侧,离潜武阁并不是很远。

    白云起带着风长夜一路赶到了兵部。

    “你是从北陆来的吗?”他走在前面,看着停在树杈上的鸟儿,随口问了一句。

    “是的,我是陪我叔叔一起来的。”风长夜应声答了一句。

    “风国人怎么会在这时候来江州啊?”他略有些疑惑,“你们是怎么跨过战场的?”

    风国和江国的战争持续了五年多之久,时间之长让两国的百姓都苦不堪言,有段时间骠骑大将军白木带着青木军数次将风国的大军击垮,想要借着战机,将风国之师赶出江国的境内,最终推到韩城和泉城城下时,却总是以失败而告终。

    后来两国的交战就开始了漫长的拉锯战,战线之长几乎覆盖了整个崖州。

    “叔叔带着我从晋国境内绕了进来。”风长夜回想起了几个月前的场景,两人骑马跋山涉水,走了上千公里才堪堪赶到江国境内。

    “那你们这一路一定很累吧。”白云起虽然很不喜欢风国,但却对眼前这个穿着黑衣的少年生不出厌恶感来,“风州再走过中州可是不远,我可是连江城都没有出过。”

    他的话语带着一丝的落寞感,十几岁的少年又怎么能不对外面的世界产生好奇呢?

    听到白云起关切的话语,风长夜晃了一下神,从出生到如今,很少有人关心过他,只有他的二娘和封叔。

    白云起关心的让他感觉到了亲切感,无形之中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外面的世界没什么好的,来了江城后,才感觉到了人间烟火的气息,战争将人们的家都变得满目疮痍了起来。”许是一路走来见了很多风霜,风长夜也轻轻叹息了一声。

    “可是外面的世界很大啊。”白云起在心中默默念了一句。

    是啊,外面的世界很大,江城太小了,白氏的皇宫太小了,又怎么能容的下少年驰骋沙场,纵横旷野的心呢?

    “前面不远就到了。”他说着正了正衣衫,掏出一个令牌,两人就并肩走进了殿中。

    “我说了多少遍,宫中侍卫换岗两个时辰就换一班,等下一班人就位,然后再去休息,你们把我说的话都当耳旁风了吗?”殿中李贺正在生气地训斥着几个穿着青甲的侍卫。

    “还有谁让你们一夜就换两拨岗的?提的起精神来吗?”他越说越生气,抓起桌上的案板就朝他们几个扔去,“一群饭桶!”

    这一幕正好被走进的白云起和风长夜看到,白云起不知道李叔为何生这么大的气,平常的他脾气向来很好,平易近人容易相处。

    军中的侍卫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李木”,表示他平时的脾气就像木头一样。

    对比起来,他此时发火的样子就很是吓人。

    李贺发完脾气后,也看到了刚走进来的白云起二人,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一些。

    他们二人等候在左侧的书案边,大殿的四侧摆放了各式各样的兵器,白云起的左手边便有着一把丈许长的长枪,还有一把七尺的长刀,刀体漆黑,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

    走进殿门的右手边有着一个半丈大小的池子,池中的水清澈见底,水中游着四五条淡金色的小鱼,据说是从东陆那边运过来的品种,好不金贵。

    水流顺着石壁一点点的滴入池中,发出一阵嘀嗒嘀嗒的声音,在李贺的训斥声中不那么清晰,却也清楚地传到了风长夜的耳朵里。

    他年少打猎时,无论身边的环境有多么的喧闹,他却总能清楚地把握到猎物的动向,再细小的声音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给我记住,没有下一次了。”李贺烦躁地挥了挥手。

    “是,统领,属下告退。”几人行了一礼后,便匆匆地走出大殿。

    殿中瞬间就变得清净了下来,李贺的目光看向了他们两人,脸上愤怒的神情慢慢消去。

    “云起,这是?”李贺看着风长夜略有疑惑。

    “李叔,这是风长夜,是唐先生让他过来的。说是让您给安排个差事。”白云起如是说。

    风长夜凝视着眼前这个中年人,眼睛四下打量着李贺,少年的眼中没有顾忌,只有对眼前之人的好奇之心。

    虽然眼前这个穿着黑衣,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年,脚下只穿了双破旧的步履,但却给了李贺一种锋芒毕露之感。

    那感觉就像是被一头年幼的猛兽盯着般,他开口打破了这几秒钟的沉默。

    “你和我来吧。”说罢,他走到右侧的书案旁,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槐木制成的令牌,将它递给了风长夜,“你以后就跟着羽卫左军吧,所属小队的队长就是你旁边的白云起。”

    “李统领。”白云起微微张嘴想说些什么。

    来不及开口就被打断了,“云起你的能力已经足够了,这些年也算是我看着你长大的,不用多说了,我会在羽卫中抽十多个和你年龄差不多大的孩子,以后他们就归你管了。”

    李贺语重心长地说完,白云起也不好再推脱什么,只好领命。

    “那就谢谢统领了。”

    风长夜接过李贺手中的令牌,也没有多说什么,“谨遵李统领的安排。”

    两个少年就此告辞,白云起忙着去交接一下手头上的工作,便也就留下风长夜一人熟悉宫中卫营的环境。

    他抚摸着身后背着的长刀,刀身虽然厚重却也不失锋利之感,一阵呼喊打斗声吸引住了他的注意。

    比武台上两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穿着铠甲正在打斗,一人双手各持着两根青金色的长棍,这也是宫中侍卫最常用的军棍了。

    另一个人拿着一杆红缨长枪,出枪之角度的刁钻让手持双棍的人难以招架,只得以双棍硬接下枪尖。

    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年,走了过来,“你也在看啊,”他问了一句,“那个拿着长枪的是钱将军的儿子,乃是军武之后,其枪法深得其父的真传,乃是下一任统领的有力竞争人选。”

    少年身着布甲,满脸崇拜的看着台上手握长枪的青年,脸上布满了汗水,一看就是刚刚训练完。

    “那拿着两根长棍的那人是谁啊?”听完他的介绍,风长夜反而对右边的那个人感到好奇。

    “噢,右边的那个人啊,他叫孙泰,算是布衣出身吧,也是羽卫的一个队长。”少年名叫叶仟,来羽卫也有两三年之久了。

    “他的棍法虽然也不错,但只在侍卫营里接受过训练,远不如钱双珏的枪法精妙。”

    目前台上的局势确实是如此,手持长枪的青年枪出如闪电般迅速,在各种角度以凌厉的枪势压的手持双棍的青年喘不过气来。

    密密麻麻的攻势下,孙泰只得拿着双棍不断的招架着。

    “是吗?我到不那么认为。”风长夜不以为然的说了一声。

    看着他那不以为然的样子,叶仟就有点来气,“那你是怎么认为的呢?”他反问道。

    “你看长枪的攻势虽然凌厉,但持枪之人的气息已然不稳,而手持双棍之人虽看似慌乱,却气息平稳,出棍的瞬间无序中透露着有序,已然是已经看透了长枪的出枪轨迹。”风长夜有理有据地分析着,“现在只是手持长枪的人没有出错,一旦他有一点失误,迎接他的将是暴雨般的棍法。”

    风长夜看着台上两人的动作给予出了自己的评价。

    听完他的话,叶仟仔细观察了一下,看着孙泰平稳的样子,对他说的话不免信了几分,半信半疑地说道,“我还是感觉钱队长能胜。”

    风长夜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

    而台上局势的变化,也正如他所分析的那样,在长枪出手之时,比之前慢了几分,孙泰偏身躲了过去,钱双珏来不及收枪,孙泰的长棍就已经扫到了他的腰间。

    比试戛然而止,孙泰及时的收住了长棍。

    “还是孙兄的棍法技高一筹啊,钱某甘拜下风。”钱双珏拱手行了一礼。

    “钱兄谦虚了,孙某不过是险胜而已。”孙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你的枪法使得越来越出神入化了。再来几个月我估计就不是你的对手了。”

    “哈哈哈,孙兄说的哪里话。”虽然口中如此说,显然钱双珏也是如此认为的。

    风长夜听到了后却在心中摇了摇头,此人的根基不够扎实,即使练出再高深的枪法也只能是花架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