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武堂，许昌和寒寺两人正挥汗如雨，两人手握铁剑正在交锋。许昌迟疑地说道：“这样真不会出问题吗？万一伤到怎么办？”

    高朗坐在躺椅上懒洋洋地说道：“放心吧，有我在，你们想死都死不了。难得城主给我安排这么轻松的任务。”

    许昌看见寒寺拿着剑冲了过来，急忙喊道：“停，停，我还没准备好。”

    高朗不耐烦地对许昌说道：“你小子怎么这么墨迹，都喊三次停了，再喊停，我就把你丢到城外找妖族跟你对练。”

    许昌面色悻悻，随即眼睛一闭就拿起剑朝寒寺冲去。

    高朗这下真的无奈了，那寒寺还好，但这个许昌真的，城主居然中意这样一个怂包。这真去了混乱空间恐怕活不过一个晚上！

    讲武堂内单独为他们两个划了一块地方，城内的人到都没怨言，毕竟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这两个孩子恐怕再也回不来了。连寒寺都知道，就许昌一个人觉得有意思。寒寺不禁怀疑，许昌之前想出城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因为他觉得城外好玩。不过对寒寺的关心倒是真的。

    几天前城主将两人单独叫到城主府，对他们说了神族此行来意，也说了两人要前往混乱空间。令柳城主诧异的是这两个半大孩子都没有特别的惊慌，反而平静得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看到两个孩子的表情柳城主越发愧疚。

    晚上寒寺躺在床上问许昌：“你真的不害怕？我们可是去送死哎。”

    “怕啊，怎么不怕。”

    寒寺又说道:“那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

    许昌回道：“担心也没用啊，再担心还不是要去。”

    “那你白天的害怕是不是装的？”

    “哎呀，大哥快睡了，明天高前辈还要教咱们武技呢。”

    寒寺小声说道：“一定是装的，我还不知道你？但是为什么要装害怕呢？”迷糊之中两人沉沉睡去。

    其实连许昌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装作害怕的样子，就像两个人明明差不多大，但是寒寺依旧在做好许昌的大哥一样，许昌也想做好一个合格的弟弟，这样似乎能让两个人更能体味到人世的温情。

    第二天，讲武堂。高朗在给两个孩子讲解武技的要诀

    “武技，首先要灵力在经脉中流动，而灵力是纯粹的，要让灵力拥有威力，首先就要把灵力转化成你想要的样子，这要依靠功法。记住了，世上没有最好的功法，只有最适合自己的功法。而武技就是让灵力在体内依照一定的规律流动，最后答道自己想要的效果。”

    寒寺举了下手问道：“那我们如何知道自己适合的功法是什么呢？难道说全凭喜好？”

    高朗瞥了寒寺一眼回道：“别急，接下来的十五天咱们去藏功阁，那儿有人为你们挑选了很多不一样的武技。”

    “很多？武技？”两人疑惑开口

    “没错，武技，想要知道自己适合什么，就去看看自己练什么来的最快，如果练的越快，说明你对这方面越敏感。接触得多了自然而然就知道自己适合什么了。”

    藏功阁很大，尤其是第一层。第一层全是战技，最基础的战技，基本上没人会用的那种。但是数量庞大而且种类齐全。城内所有人的修道之路都是从这儿开始的。寒寺出城之前并没有来过这儿，毕竟他虽然经脉天生就是打开的，但年龄毕竟尚小。所以城主根本没有让他正式修炼，寒寺不知道的是，他每次出城其实都有人暗中保护，可见城主对他的关心。

    接下来的半月许昌两人就开始了一段痛苦的时光，有时候许昌拿起一本武技才刚比画两下高朗就让他换下一本，前后看过的武技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让许昌二人不禁有些抓狂。

    半月过后，许昌拿着一本《开山掌》，寒寺捧着一本《碎石拳》，两人都有一些傻眼。他们不知道高朗最终的判断标准是什么。而且，武技的名字也太……。

    高朗对二人说道：“好了，把武技都放回去吧，你们二人的功法我已经有点眉目了，接下来我们去二楼。”

    寒寺疑惑问道：“就这样就可以知道我们适合什么样的功法了？总感觉不太靠谱。”

    高朗将手笼在袖子里，慢悠悠地对两人说道：“这些武技确实没有威力，名字也如你们所见，难听，但是他代表着一种方向，不同属性，不同性质。水火，或者锋利，厚重，都可以在这些武技里得到体现，我这十四天就是在观察你们在使用各种武技时的灵力流动，流动速度，还有调动灵力时的反应来确定，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观察你们面对不同武技时的内心。”

    “好厉害，那那那，我适合怎样的功法？”许昌迫不及待地问道

    高朗淡淡一笑：“正如你最后拿着的那几本武技的名字，锋利，富有破坏力。”

    许昌挠挠脑袋：“感觉跟我不怎么搭啊。”

    高朗答道:“人的感觉是会骗人的，这就是这种时候要让长辈帮忙的原因。”

    许昌恍然，但是他还是没想明白自己怎么会跟这些词语挂钩。明明自己那么成熟稳重，许昌心想。

    三人沿着楼梯往上，二楼楼梯口放了一张简陋的桌子，许昌斜着眼睛瞄了一眼桌面，桌子上只摆放着一本看起来已经颇为老旧的书，看上去应该是武技和功法的借阅记录。书旁边则放着一支毛都快秃了的毛笔。

    高朗对着桌子后面坐着的那个老人一拱手：“前辈，叨扰了。”

    直到高朗开口许昌才注意到桌子后面还坐了个人，没意识到之前这个老人仿佛从来不存在一样!

    许昌仔细看了看这个老人，脸上的皱纹就像大地上的沟壑，因为老人是坐着的，并不能知道老人的身高，最奇怪的是，许昌要刻意地去回想才能记起这个老人，稍微一走神，这个老人的记忆就像有人从许昌脑子里用抹布擦掉一样！许昌回头看了一眼寒寺，看见他也眉头紧皱，心中恍然，明白这就是这个老人的特殊。

    老人并没有过多表示，只是微微点头，身后的大门就自动打开。

    高朗再向老人一拱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许昌二人，就向屋内走去。

    高朗开口向许昌和寒寺解释道：“这个前辈在藏功阁已经驻守了不知道多少年。而这位前辈的“道”非常特殊，现在已经没有人记得这位前辈的名字了。”

    许昌疑惑问道：“奇怪，没人问过吗?连城主也不知道？”

    高朗淡淡地瞥了许昌一眼：“前辈不追求功名，不问世俗，我们与前辈交流过，但是有些答案依旧未曾知晓。”

    说罢三人走进门后，一排排书架整齐地立在屋内，上面摆放着书籍或者玉简。粗略看去，恐怕有上万份之多!

    “这……”

    许昌和寒寺乍舌，这么多，怎么挑？

    高朗并不在意这个问题，边向前走边说道：“功法并不是一确定就不可更改，你们以后也许会用其他更好的功法，甚至自创属于自己的功法。但第一本，依旧非常重要，因为他代表着你未来的方向。就和扣扣子一样，第一颗扣对了，接下来就会事半功倍。然而人在弱小的时候受到眼界，经验的限制，并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所以需要前辈的帮助。我们把这种情况称为——传承！”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高朗从书架上抽出几本功法，让寒寺试了试，又走到另一边的架子上抽出几本递给许昌。让他们初步修炼，高朗则站在一旁观察。就这样过了好几个时辰，最终许昌和寒寺的功法也最终敲定了。许昌的叫《秋叶》，寒寺的叫《汇山诀》。高朗让他们在藏功阁内把书上的东西全部记住了才离开。这时已经是深夜了。

    许昌在心中腹诽：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名字，总之，这两个半大孩子是看不懂。

    接下来的日子就比较简单了，两个人夜晚打坐修炼，白天就去讲武堂练武，听高朗为他们讲解一些修行的诀窍和相关问题。让许昌他们疑惑的是，明明晚上都没有睡觉了，整晚都在打坐，但第二天精神反而很好。

    高朗后来给他们找了几本名字同样很奇怪的武技，让他们全部记下来。并对他们两个说：“时间紧迫，你们肯定练不成了，但把他们全记下来，等你们出发了再练就会很方便……”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两个月就已经过去。寒寺不负众望到达五藏境，许昌则要差一点。

    西城门，城主这一次并没有穿着她那身威武的甲胄，而是穿着一条青色的长裙，绣着不算繁复的花纹。许昌这时才发现，那威严的城主似乎也像一般的女子那样，看起来温婉、温柔。是了，如果不是一个温柔的人，又怎么会对当时的他们伸出手呢？

    城主在对那个似乎永远处在醉酒状态的老者交代：“此行一定要小心……”剩下的许昌就听不见了。

    高朗在旁边面带微笑地看着两人，许昌走进两步叫了一声师傅。

    高朗摆摆手说道：“都说了我不是你们的师傅。”

    不过高朗虽然这么说，还是伸出手摸了摸许昌的脑袋，然后右手一翻，变戏法一样拿出两个小袋子，嗓音柔和地说道：“戒子化须弥，希望对你们有所帮助，用一点灵力在上面留下印记就可以用了。”

    顿了好几秒才重新说道：“活着回来。”

    许昌和寒寺重重点头。

    城主那边对卢老交代完，又对许昌和寒寺说道：“这就是现在的世界，只要你们还活着，就一定无法逃避。去吧，去迎接你们的命运。”

    卢老对着寒寺许昌挥挥手：“两个小子，走吧。”

    许昌回头看了一眼，就登上卢老祭出的法器。法器破空而去，很快就消失在天际。

    城主对高朗问道：“你说这两个孩子还能回来吗？”

    高朗答道：“人各有命，该做的我们都做了。”

    城主转身走进城池，有人刚从城外猎取妖兽回来，有人在家里打坐，那个许昌寒寺住了好几年的铁匠铺里面。福伯又拿出了他心爱的酒壶，靠着支撑铁匠铺的一根柱子小口小口地抿着。

    柳依依和高朗在送别许昌二人后就径直来到福伯的铁匠铺，两人见到在屋外喝酒的福舜尧，微微拱手后，老人开口对二人说道：“知道你们心有疑问，问吧，能说的我都会说，当然，我不想说的也别多问。”

    柳依依二人对视一眼，柳依依略微点点头，说道：“晚辈省得，而且晚辈的的确确有一些疑问。”

    福舜尧喝了口酒没有说话，似在等待柳依依的下文。

    柳依依见状便继续开口问道：“我知道您的能力，无论是炼器还是自身实力在人族都是顶尖，为何甘愿在柳城沉寂这么多年？”

    福舜尧语气淡然：“有人让我在这等着，是谁你也不用问，不久后我便会离开。”

    柳依依并没有对这样的答案感到失望，反而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然后随即问出了下一个问题：“您为何会对孔先生这两个养子如此上心，虽然在我看来您这些年并没有教给这两个孩子您的真本事，但这个举动所代表的含义似乎有些惊人。”

    福舜尧这次倒是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才继续开口：“我与他们之间的缘分并不在现在，当然，有没有未来另说，与孔先生并没有关系。”

    柳依依面色没有变化，高朗倒是面带疑惑，城主此番特地前来只为这样简单的两个问题似乎意义不大，但他终究不能多说什么。

    福舜尧手拎着酒壶伸了个懒腰，另一只手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之后对二人说道：“好了，你们两个离开吧，安稳日子应该是没有几天了，何况，柳家娃娃，你其实什么都知道，这次只是为了试探一下我的态度，现在你应该放心了，离开吧，老头子我难得再过几天安稳日子，喝酒时被人打扰可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

    柳依依拱手作揖，带着高朗离开铁匠铺。

    路上高朗想要开口询问却被柳依依抬手制止，柳依依开口说道：“既然不知，那就没有必要知道，这世间有人在布局，所以，并不需要那么多聪明人，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高朗点头称是。

    柳城是天下有名的雄城，但不代表不会遇见危机，今天与福伯的一番话让柳依依心里升起一种急迫感，山雨欲来风满楼，天下或许会很快变得不一样。虽然她也有些担心许昌那两个孩子，人各有命，与一城的人相比，两个人的性命似乎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