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三十七)
星星后的月亮
婆婆阑珊白发,杵着拐杖立于窗台前,眼里的柔情透过那扇纸窗,落于屋内忙忙碌碌梳发的女孩
纤纤玉指留下一对不怎么对称的马尾,项日葵亲昵的趴在楚涵钰的肩头,看着一高一低的发尾,偷偷笑出了声
“总是会有一些平平无奇的小事和记忆重合”婆婆喃喃自语着,眼里皆是憧憬
岁月无痕,两个人回忆终究还是只剩下一人坚持独守
楚涵钰把手搭在项日葵扶在自己肩头的指尖上,默默的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仿佛能看碎镜子,辗转时光
你曾说过这片花海只为我而存在,你所说出的浪漫只与我一人表达,可如今这里连晚风我都无法拥有
我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你对我说出口的浪漫花语,我要让你的花开遍你留下足迹的每一个角落
即使
你不曾忆起我
那年花开四海,云高入海,鼓起的风吹动蒲公英,它们迎风而去,随风飘荡,将那年的怀念兜向遥远的西方
那位婆婆将手里的桃留在窗台,回头望向那香飘如云的花海,只觉得眼前刺痛
“辛哥,你能不能行了,不能行我来”陈沫抓住辛时找来的两轮车后座“让我给你展现一下两轮车的靓丽风姿”
辛时长腿撑着地面,不屑的看着陈沫,冷“哼”一声,把车让给了她,临走还不忘阴阳怪气的嘱咐她“刹车失灵了,小心点”
“刹车失灵我也能绕着这跑一圈”陈沫说“您老可瞧好了吧”
陆哑月拿着借来的相机,一路小跑回到那里,只见陈沫和往常一样,为了炫耀自己高超的车技特地绕过崎岖不平的的田路,看见陆哑月还兴奋的招手“月哑,拍我拍我,快拍我”
“哦,好!”陆哑月眯着眼睛看向镜头
陈沫朝陆哑月比了一个耶
“干什么干什么?”那位老态龙钟的公公睡在躺椅上剥着橘子看向这边,气的跳脚“都说了刚栽的花,刚栽的花………”
陈沫被喊的一激灵,一头摔进玫瑰海中
“哎呦!我的花儿哦…”
“你这老头,还不赶紧去看看人有事没事”婆婆匆匆赶来,叉着腰骂道
陆哑月急忙放下相机跑向陈沫,和辛时把摔进玫瑰海中人拔了出来
“我靠靠靠…”
“你……你们…来了?”项日葵惊喜的看着几人
楚涵钰扎着同以往一样的双马尾从口袋里掏出消毒水指着远处的房子“去屋里我给你消毒”
那公公把橘子一扔,愤慨的把两轮车拽了上来“都说了小心着点,小心着点,没一个听的”
楚涵钰耸了耸肩,无奈的看向项日葵
“辛好是才栽没多久,不然你这脸呦”婆婆同情的看着陈沫
“我感觉这地方克我”陈沫凑近陆哑月嘀嘀咕咕的说道
藤蔓攀岩着古香古色的小楼,不知什么树的枝桠垂在墙头,微风一过,蝉鸣四起!
“草草草,疼啊”陈沫扒着楚涵钰的手,身子向后仰“停停停!”
“干嘛?在涂一下就好了”楚涵钰拿着棉签温和的看着她
“不是,你们难道没有那种温和不刺激的消毒水吗?在涂一下我的脸还不如留疤呢”
楚涵钰说“如果你想要温和不刺激的消毒水还不如不涂”
“所以说了半天,我这脸不用涂”
“嗯对”
“我………”陈沫说“那你直接说不用涂了就好了?绕了那么大的圈子”
“我乐意”
项日葵拿着柠檬水走了进来,看向楚涵钰
楚涵钰立马心领神会“柠檬水喝不喝,能捉住盛夏的只有柠檬水了”
“项日葵?你也来啦!!”陈沫起身从她手里拿出两杯,一杯正打算给陆哑月,就看见辛时已经把柠檬水递给了她,只好转身看向楚涵钰,刚想说话,问她要不要,项日葵就把手里的拿给了她“……………”
“嗯”项日葵应着,低着头不说话
“项小姐嘞”门口一位大汉吵吵嚷嚷的喊着“俺们可能要在迟一会来,地里都有点事”
“啊?好”项日葵朝楚涵钰眨了眨眼睛
楚涵钰比了一个OK的手势急忙跑到门口“二小姐说你们忙就不用特地来说了,正好这几天花田有李公公和项婆婆帮忙,花田要是有事了会去喊你们的”
“得嘞得嘞得嘞”大汉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那俺们去忙了,有事叫哈!都在地里干活,喊一个都来”
“嗯”
“所以,项日葵你是这片花田的主人?”陈沫感叹道“苍天不公啊”
项日葵低着头不说话,捏着衣角看着有些落寞
所辛陈沫也并没有在说些什么,柠檬水喝着有些苦,酸涩着口腔
“我姐……姐留…就给我…的”项日葵偏头看向楚涵钰,有些求助的意味
“你们今天回去吗?正好有车”楚涵钰咬着吸管含糊不清的说
“回”陆哑月说“穆勒好点了就一起回吧”
陈沫叹了口气“我以为他过敏好歹会肿成大猪头,谁知道就红个脸”
“我和…你们…一起吧”项日葵说“去医院看……看他们”
“我也是这么想的,辛哥月哑去不去”
“嗯”两人齐齐应道
临走时项日葵将一盆土递给了楚涵钰,或许它不是土,可能是花还没露头,谁知道呢,来日方长,总会揭开谜底的
*
“辛亏送来的及时没什么大的危险,就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着报告单欲言又止
“你说啊?怎么了”体育老师陈景录焦急的看着医生
洛思风靠在墙角眼神掠过医生,停留在病房内
“以后受孕的几率不大”医生叹了口气“病人现在的情绪波动很大,这件事你们一定要着重考虑什么时候告诉病人,这是报告单,拿好”
“那我…现在能进去了吧”陈景录指了指病房
“可以”医生挪开步子走向走廊的另一端
陈景录拎着报告单用手背抹了抹眼眶,哑着嗓子看向洛思风“你还有什么事”
“我………”洛思风第一次感觉到底气不足“去看看李次林”
陈景录推开病房门,脚底像灌了铅一样,迈不出一步,沉思默惨白着脸,双唇毫无血色,看着娇小可人的身姿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
“景录”沉思默扫过他颤抖的双手,转而盯着天花板,又是良久的沉寂
陈景录坐在病床旁低着头削苹果,削到最后,沉思默伸出手时还下意识的接了句“你不能吃,身体好了啥都给你吃”
沉思默笑了,没敢笑出多大动静,要不然肚子又要疼的死去活来,她没想去拿苹果,只是看着哽咽的男人不忍心而已,她将手附在他的头顶“你低着点头,我够不到”
陈景录将眼埋在病床的被褥上,任凭眼泪打湿床被,隐忍着不哭出声,反倒是沉思默像哄小孩一样,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他的发顶“行了,头发都要乱了”
“你这被子什么质量,硌眼睛,等咱回家住,我给你买新杯子”陈景录猩红着眼眶抬头看她,将手里的苹果递给她“来,吃苹果”
“我还不能吃”沉思默调侃他“等身体好了,你可要啥都买给我吃”
“嗯”陈景录重重的点头,又怕沉思默没看见又重复了一遍“等你好了我什么都给你买”
“嗯”沉思默收回手,合上眼睛“我困了,在睡会”
“好”陈景录给她掖了掖被角,恶狠狠的啃了口苹果,像是在表达不公道一样,有点咸,他抹了抹鼻子,蹑手蹑脚的走出病房,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听着手术室前家属祈祷上天的话,只感觉浑身上下都疼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