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妖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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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能不能看

    远处的无头身影已经倒下。

    亲眼目睹了何信发生异变再到暴毙全过程的杨落堂等四人,看得是遍体生寒。

    刚才还是一个中气十足的,活生生的人,不知道他究竟遭遇了什么,竟然转眼之间就变成了那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怪异模样,头颅像是遭到重击的西瓜一样爆裂开来,连具全尸都没有留下。

    杨落堂呼吸都为之一滞,前面的街道无人经过,十分寂静,一阵风轻轻吹动何信的衣角。

    “我去看看,你们留在原地。”

    葛方面色难看,率先迈开了有些僵硬的步子。

    “先别看那些纸张。”

    回头看去,是那个年轻的杨令师出言提醒,葛方虽然有些疑惑,但也还是点了点头。

    出了这么诡异的事情,小心一点总没错。

    随着他离那具异变的尸体越来越近,一股腥臭的味道就愈发浓郁刺鼻。

    轻轻用袖袍掩住口鼻,葛方在不远处停下了脚步,他的脚边就是那一叠纷乱的纸张。

    瞥了一眼倒毙的尸身,腔子里的血还在不断溢出,视线顺着粗壮的脖颈一路下移,经过已经联结在一起,看不出手指的双手,还有高高隆起的腹部后,他这才发现原来何信的双腿也已经发生了怪异的变化。

    这吏服下掩盖的双腿胀大了不止一圈,简直跟葛方的腰一般粗细,皮肤变得苍白无比,病态感十足,上面还布满了让人看着就直皱眉头的蜿蜒血管。

    葛方强忍作呕的感觉,弯下身子将那一叠没有沾染到血迹的纸张捡拾起来。

    他在妖司做事的那些年,遇上过大大小小不少妖邪,处理过多起案件,也从来没有闻到过如此腥臭的味道,比他吃过最臭的臭豆腐还要臭上不知道多少倍。

    但说到底,这何信毕竟也是大周的吏员,无端遭了难,葛方也没有表现出厌恶之色,只能在心里略微惋惜了一下这个年轻人,便调头往回走去。

    “这纸上画的是什么?”

    葛方手里攥着纸张,心里没来由的冒出了一个念头。

    要不要先看一眼?

    正当他迟疑着要不要看一眼的时候,紧盯着葛方一举一动的杨落堂发现了不对劲。

    他看到葛方的眼神犹疑,脚步都有些放缓了,这是在思考什么事情还是被影响了思维的表现?

    那叠纸!

    葛方的手里握着何信遗留下来的纸张,或许就是它对葛方产生了影响。

    “别看那些纸!”

    杨落堂的喊声猛然传入葛方的耳中,他身躯一震,从刚才那种犹疑的情绪中瞬间脱离出来。

    意识到刚才自己的不对劲后,葛方的额头上霎时间便浮现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这纸,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就影响了自己的思维。

    明明在过来之前,杨落堂便嘱咐过的。

    葛方心中一阵后怕,加快步伐走到了众人身前,对着杨落堂道谢:

    “多谢相助!”

    这感谢可是实打实的发自内心,虽然之前他觉得摊上个年轻没经验的唐洗砚就已经很麻烦了,在见到比唐洗砚还年轻的杨落堂时,更是不爽,但为了解决宁海县的异象,他压住了自己的负面情绪。

    在关键时候可不能在队伍里搞出内讧来。

    可经过这件事之后,葛方对杨落堂大为改观,这年轻人有谋略,也谨慎,不夸张的说,还救了自己一命。

    不错!好苗子!

    “不客气。”

    杨落堂见到一向面色冷硬的葛方对自己真挚道谢,也笑着回应。

    “这东西,不能看吗?”

    唐洗砚看了看两人,又颇为担忧的看向葛方手里的纸张。

    要是这东西不能看的话,岂不是白忙活吗?

    还搭进了一个吏员的性命,真是……

    “能看。”

    不等葛方和杨落堂说话,张泉就已经开口了。

    能看?

    有必要,但最好不要。

    杨落堂认为,这种东西勉强算得上是异变的产物,谁都不知道它是否还跟宁海县的异象有所联系,谨慎起见,还是不看的好。

    尤其是葛方,他担心刚才自己疏忽之下看了纸张,脑袋也会像被打爆的西瓜一样。

    “那他……”

    唐洗砚抿了抿嘴,抬起胳膊,用纤细的手指指向了一个胆大妄为的家伙。

    “什么?”

    杨落堂皱了皱眉,下意识回头看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几乎令人心肺骤停的一幕。

    张泉这家伙竟然正弯着腰,歪着头,仔仔细细的看着握在葛方手里的纸张!

    距离之近,就差把脸贴到纸上去了!

    “喂!”

    回头看去,葛方也吓了一跳,大叫一声。

    “喊什么?”

    张泉不耐烦的抬了抬眼皮,没好气的道。

    紧接着。

    他就被一脚蹬开了。

    莽夫!

    这不是莽夫什么是莽夫!

    别人都是遇到诡异的事物离得远远的,他倒好,恨不得来个亲密接触!

    “这不是你平日里找的小姑娘,离那么近做什么?!”

    杨落堂收回腿,又惊又怒,气冲冲的说道:“不要命了!”

    见到张泉被蹬开之后,葛方默默放下了抬起一半的腿。

    “能看啊,我这没事。”

    张泉不以为意,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一点儿也不像杨落堂之前在安康县见到那种沉稳的样子。

    可能是离开安康县之后就逐渐原形毕露了。

    原本只是忘性大,现在连莽夫的本质都不加掩饰了,直接用脸接。

    “那什么……要不咱们就看看?”

    唐洗砚小心翼翼的说道。

    她其实有些拿不准杨落堂的身份。

    无论是在潮州全部的令师里,还是在他们四人中,杨落堂的年纪绝对都是最小的那一个。

    可跟杨落堂接触时间不长的她,甚至觉得他年岁比自己还要大,做事更周全,没看他连那个明显大他一轮的张令师都敢上脚踹吗?

    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吧?

    唐·莽夫·洗砚,破天荒的动了动脑子。

    “看看看!”

    “我去前面看看。”

    杨落堂鼻子都要气歪了,撂下一句话就朝着何信的尸体处走去。

    他要气死了。

    这一路走来,张泉的莽夫本质暴露无遗,记性还差。

    但人家任职令师多年,经验丰富,也就不说什么了。

    葛方,四人中最大的一个,曾在妖司做事,面色冷硬。

    原本以为是个冷面硬汉,思维缜密那种人,从目前的接触来看,保不齐也是个莽夫。

    但人家在妖司做过事啊,经验丰富,眼界广博,也就不说什么了。

    唐洗砚,县令千金,大家闺秀,总该熟读诗书吧。

    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她总要上几个台阶,级别高一点吧。

    可惜,这家伙的脑子估计是九九新,比张泉的脑子还新。

    真是令人头疼。

    杨落堂觉得自己这次出门前,是应该给并蒂留一封遗书的。

    身后,三个人已经凑在一堆,挨个查看纸张上的画面。

    瞅了一眼后,杨落堂默默叹气。

    总觉得他们三个的脑袋炸开的时候,会有很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