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妖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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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平静如水

    老实说,这一段杨落堂是当做说书先生加工之后的话本故事来听的。

    可有时候他想起这事,便愈发觉得有趣。

    这元平帝,大皇子,二皇子,都太有趣了。

    走一路,打了一路招呼。

    回到院中的时候,已经是口干舌燥。

    杨落堂目的明确,奔着茶壶就去了,一把将其拎起,倒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

    得亏是家里没有下人伺候,回来就喝热的,不然非得急死不行。

    灌了一气茶水,抹了抹嘴角的水渍,杨落堂感到有些奇怪。

    平常自己一回来,并蒂就会跑过来问吃什么,怎么今天不见人了?

    不会是窝在房里看话本压根就没听到自己回来了吧?

    放下茶壶,脚步轻缓,悄悄走到并蒂的房外。

    附耳上去。

    却没有半点动静。

    咋回事?

    杨落堂不解,偏过头挖了挖耳朵,又贴上去。

    这回听到声音了,只不过是身后传来的。

    “杨落堂!”

    羞愤的少女大叫一声,吓了他一激灵。

    连忙回头,正看见并蒂脸颊羞红,眼中冒火的站在门口,美目剜着自己。

    我去……被抓了个现行!

    “那什么……”

    杨落堂只觉自己心虚得很,本来他也是怀着恶作剧的心思想要吓她一吓。

    编,赶紧编!

    编不出来一个让我满意的回答你就死定了!

    并蒂不说话,只是紧盯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到杨落堂面前。

    气焰滔天!

    直至今日,杨落堂可算是明白这词的意思了,但他也不是这么容易就白给的人,灵机一动,伪装出一副遗憾的口吻。

    “我去羽织楼买了新衣裳,想给你个惊喜,谁知道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真的?”

    并蒂的白皙脸蛋缓缓靠近,一双大眼睛中满是狐疑。

    为了表示自己的底气,杨落堂甚至强迫自己与她对视,还趁机站直了身子,“当然!”

    “你不老实。”

    可没想到并蒂竟然缓缓摇头,将自己葱白的手指戳在了杨落堂的胸口,狐疑之色转变为了浓浓的杀气,说出了让他心惊胆战的话,“身上怎么有女人的味道?”

    咋回事?

    我养的不是个漂亮表妹吗?啥时候养了个军犬?

    微微仰头叹了一口气,用委屈来示意自己绝对无辜,“误会,我去新开的羽织楼买衣裳的时候跟楼主说了两句话,应该是不小心染上的,这羽织楼背景大,连两县县令和县尉都去了。”

    羽织楼背景大,自己是不得不去,而且还把并蒂的心思往羽织楼卖的衣服上引。

    然后他又补了一句,“东西我看了个大概,质量都不错,而且价格也不合适,就特意给你买了条裙子。你不知道,那楼主身上味道可浓了,呛人得很,我都受不了!”

    你听听,特意买的裙子,你看我出门公干也不忘了给你买衣裳,这怎么还能怀疑我呢?

    而且羽织楼楼主臭美,身上香味刺鼻,所以才沾染上味道,可不是自己跟女人离太近,待太久,顺带着反衬并蒂不施粉黛的青春靓丽。

    这番解释简直完美!

    杨落堂为自己点了个赞。

    但他没想到的是,并蒂心里的雷达突然响了。

    她不去问羽织楼里的衣裳有多好看,也不打听羽织楼的背景,而是直截了当的问道:

    “楼主叫什么?好看吗?聊什么了?”

    并蒂可不是杨落堂,对羽织楼听闻多了。

    人家卖衣裳,又是东南大州第一家,那楼主肯定不能选个次的啊,衣裳肯定不能穿得丑啊。

    这样的女人还跟你一个小小的令师聊天?

    看上你月俸了还是看上你往后能飞黄腾达啊?

    显然都不是啊,那还能是什么呢?

    得。

    这波切入简直完美。

    可杨落堂并不知道并蒂心里想什么,只是支支吾吾的,说什么楼主二十来岁,长相不如你好看,然后还说好像是想要拉拢自己,攀个交情,还打听自己的家族。

    这可着实把并蒂给气笑了。

    褚宁阳,出身世家大族,二十来岁,长得漂亮,追求者绝对数不胜数!

    “打听你家族,是为了看看你有没有靠山。攀交情,是为了麻痹你方便提要求!”

    至于什么不如自己好看之类的话,她就全当没听见。

    话本上描写的那些黑了心的狗男人,不也都是这番说辞?

    然后就跟别人滚到一起去了。

    戳戳戳!

    并蒂恨恨戳着杨落堂,一副你根本不懂那些老娘们心狠手辣的气愤表情,然后嘱咐道:“记住,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跟陌生女人走得太近,明白吗?”

    这话咋有点熟悉呢?

    而且是不是应该我来说啊?

    “明白不明白?!”

    见杨落堂呆呆的没有回应,并蒂直接上手掐住他的脸,一字一顿的问道。

    “明白明白!”

    “哼!再有下次!”

    虽然话没说完,但杨落堂能感受到她的意思,连忙点头。

    “衣裳呢?”

    松开手,并蒂又对揉着脸的杨落堂伸出了自己的嫩白小手。

    “房……房里。”

    嘶溜嘶溜吸着风,杨落堂指了指身后自己的卧房。

    再度警示了他一眼后,并蒂拍拍小手,趾高气昂的走进了卧房里。

    很快,惊喜的娇呼声便传了出来。

    “哇!”

    “好漂亮的烟色刺绣罗裙!这做工比起老赵他家成衣铺好多了!”

    “只不过这料子倒是不比桓掌柜那里更细致。”

    “花了多少钱啊?”

    那是肯定的。

    霍家经营的西北织物比起寻常商户的成衣铺来讲,在做工上要好上不少。

    可单论这料子,西北又怎么跟东南相比呢?

    不过既然并蒂能这么高兴,杨落堂也就放心了,这钱也就没白……

    不对,白给的。

    “没花钱,褚楼主送的。”

    抱着裙子喜滋滋走出来的并蒂看见杨落堂,立马就变了脸,嫌弃道:

    “褚楼主肯定也看不上你这样的,不要自作多情!”

    杨落堂:“???”

    一条裙子而已,你怎么就这样了呢?

    是我买不起吗?

    对此并蒂表示,单纯觉得褚楼主人很好而已,不想跟你说话。

    ……

    东南大州第一家羽织楼的开业,着实让潮州城热闹了好一阵。

    由于毫无前兆的突然开业,导致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出入潮州城的行商便多了四成有余,都是为了这西北织物而来。

    在这些商人中,最多的就是想要大批买入御寒衣物的商人,但褚楼主肯定不会犯傻,一一婉拒。

    没办法,那些商人便只好买应季的衣物了。

    对此,褚楼主自是欣喜应允。

    向来是两县各管东西一片的花柳巷,巡街的官差也比平常多了一倍。

    城内的客栈、酒楼、夜市等等产业也都更加繁荣热闹了几分。

    这一个月,杨落堂天天都按时点卯,按时放衙,从不多待,一头钻入卷宗堆里,街面上的事情也不去掺和了。

    六月下旬的一天,平静如水的日子,终于迎来了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