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镇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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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南大穿插(中)

    义州大捷刚传遍辽东不久,一个更加震撼的消息传来——后金大将刘兴祚反叛,不但有四千汉军还带了两千多真夷精骑。

    盖州城下,赵英与麾下骑兵满脸倦容,但在眼下的紧要关头谁也不敢懈怠。

    走至城下,赵英拉开嗓子,对着城头高喊:“大明苦叶镇骑兵千总赵英奉登莱巡抚大人令(此时辽南战事名义上由袁可立负责)接应归义将军刘兴祚!”

    夯土城墙上一将军立刻在众亲卫簇拥下出现。他当场脱下后金官服,摔碎将印,随后带众下趋前。先是向南一拜“罪臣刘兴祚叩谢皇恩。”随后郑重地接过袁可立为其准备的游击将军印。

    赵英见其忠心之诚,也不禁动容“下官赵英拜见将军,从今后将军就是大明的将军,就是下官的上官。”

    随后刘兴祚接赵英全军入城,安排连续奔波的赵英部歇息。赵英还存些戒心,入城后不忘布置,但见城中毫无设防。赵英脸上浮现出笑容“是我多心了,怪不得大帅让我对他放心。”随后也便带兵去准备好的兵舍中歇息。

    ……………

    次日辰,两军合兵南下包围永宁,复州城也被刘陵亲自帅军攻破。

    旅顺港,连片的帆影再次来临,不过这次迎接船队的是刘陵五百亲兵整齐的队列。迎接的正是袁可立标营。

    此次随标营一同到来的还有登莱兵两万,一并交给刘陵指挥但仅能留守后方。这支登莱兵多是袁可立新募,战技虽不强,军纪却相当好。这支登莱兵当初正是毛文龙的成为总兵的资本,如今却归了刘陵。

    刘陵不敢肯定自己能做出毛文龙那般二十余人袭取镇江的奇迹,但有信心能取得比历史上毛文龙更大的战果——自然不是战报中的战果。毛文龙历史上十年间总共上缴了一千余真夷首级(其中超过半数是在其未得到朝廷支持时取得的,可见其能力确实惊人,只是后期变成了不愿意出力的军阀。朝廷一分钱不出时是后金心腹大患,朝廷重视、出大量银子后是后金好邻居,不可谓不值得感慨。),其报功则高达五十余万,这一世的刘陵则无首级寸功不报。

    报功一事在历史上还成了毛文龙袁崇焕决裂的开始——一次报捷毛文龙报首级一万请赏十万两,本来不管东江镇的袁崇焕狗拿耗子般借孙承宗势强查,结果仅为真夷五级。五十两侮辱性的赏金狠狠的刺痛了毛文龙,这次检查也让袁崇焕此后从未信任过毛文龙,两人自此走上了对抗的不归路。

    话回正题,除了标营、两万登莱军,袁可立的支援船队还带来了二十万石粮食和在腐朽的大明已经算质量上乘的火药甚至还有二十万两军饷。

    拿了袁可立的好处,自然要听袁可立的指挥。袁可立令刘陵部在一月内连下盖州以南辽南七十城,任务虽困难,但为了袁可立这笔从地主世家手里挤出来的物资很有必要拼一把——更何况刘陵本来就从未打算对后金留手。

    于是,刘陵部会同张立万部以及刘兴祚部发起了对后金兵力薄弱的辽南的犁庭扫穴之战。每破一城,发府库从良家子中征义勇,毛文龙当初能集兵十万,刘陵只求集兵两万,其家属刘陵也全部运往库页岛;每至一地,刘陵还会将当地投靠后金的大族抄家,如不反抗者留其姓命,这也给刘陵部又带来了大量的物资补充;刘陵的老本行——挖人自然不能丢,除了有用的匠人,各地正直的书生也会被一同挖走通过水师运回库页岛。

    至于援救辽西义军,刘陵则将这一任务交给了赵英一部完成——分兵太多必然会造成袁可立的大任无法完成。

    十三山

    随着八旗军的步步紧逼,十三山的活动范围不断被压缩,如今不要说抢旗人,百姓都没得抢了。“要不是杨三和我作对,当初不让抢百姓,弟兄们何至于现在都饿瘦了!这杨三还死性不改,还把宝贵的粮食分那些提不动刀枪的烂人三成!”毕麻子愤愤不平道。

    “还是头您眼光长远,都是那杨三害了咱们十三山!”身边的程狗蛋附和道。毕麻子又一顿抱怨,程狗蛋自然还是附和,但,突然插道:“那杨三定是死性不改,要是十三山的老大是您多好!”

    是啊!是我多好。这个想法一旦扎根就一发不可收拾,搅得毕麻子夜不能寐,夜班三更再也忍不住去找了程狗蛋。两人,夜里,窸窸窣窣了好久,但自从那天夜里,毕麻子如换了一个人,程狗蛋也成了毕麻子寸步不离的智囊。山上通往山下的便衣也不觉间多了起来。

    四月十五日,杨三正召集群首领商议如何突围,毕麻子一系迟迟不到,堂上都空了大半边。杨三十分信任毕麻子,觉得他可能只是有要事。身边的杨仇小声凑到干爹的耳边:“爹,什么要事能比得过决定为了走向的会议,又什么事能让他们一系的人全部离开!”杨三犹是不信。

    杨仇只好私下去找杨三的亲兵队长——杨仇常常代杨三传令,大家早已习惯。

    杨三看见自己亲兵队进来,正惊讶间,殿外爆发出了毕麻子的粗嗓门:“现在大家这么困顿,都是杨三害得!他现在还要投明,过去了弟兄们都要喝西北风!杀了杨三,大家一起过好日子,都是有奴的人上人!”

    殿内杨三一系的人纷纷变色,杨三还要出殿外呵斥这些人,却被杨仇拽住了裤腿“爹爹,跟这些人说话是没有用的。”

    杨三叹了口气,“没想到我为侠一声,从未负义,竟要在今日向同袍出手!”

    不等杨三感慨,一顿乱箭便射了过来,杨三抽刀数拨,箭尽向两侧偏去,无形中护住了殿内之人。殿内之人有惊慌者,有逃跑者,也有跟随杨三加入抵抗者——他关键时刻赶来的亲卫自然成了抵抗比麻子的主力军。

    不止殿上爆发杀声,整个十三山都爆发出杀声阵阵“毕麻子!你个混账,给我出来!你要杀我也就罢了,还要杀我一系的所有人!你这是在毁灭我十三山义军的根基!”

    毕麻子打个哈哈“旗主大人亲许我参领,你们不过是我功成脚下的枯骨罢了!”他的身边跟着趾高气昂都程狗蛋,“给我都杀了!”毕麻子脸色一肃,下令道。

    杨三一抬手,飞剑破空而来,不等程狗蛋从恐惧的麻木中清醒过来,便已经刺穿了他的身体。“要不是你这脏货,我兄弟何能反目!”杨三对着倒下的程狗蛋哼道。随后杨三拉上杨仇,带上众人向殿后杀出……

    十三山之乱持续了一整天,其间正蓝旗后金兵杀上山,却无论是哪一派系的的,一律格杀,激得两系在互相残杀间又要一起面对后金兵,战场乱成一团,毕麻子也死于乱军中。十三山陷落,杨三率残部万余撤至前寺山。

    也便在当日晚间,袁崇焕带赵率教领骑兵三千杀到十三山附近,却遭遇正白旗皇太极的重兵拦截,无功而返。

    而此时,赵英一部也从乡野道穿插,一路击杀后金斥候隐藏踪迹,到了距离十三山只有五十余里的最后一个隐蔽峡谷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