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皇太极高座在上位，侧脸向一旁的费东英问道：“城中的准备做的差不多了吧。”费东英恭谨地回答道：“回禀贝勒，先前打入城中的人应是准备得差不多了。经过今晚的联络，明晚当可发动。”皇太极微微点了点头：“明天我会继续令你们率军攻城削弱城防，记得为晚上预留下一支精干的突击队。我们的勇士已经在这座城下折了太多了。”听了皇太极意味深长的话，纵上后金大权臣的费东英也是头都不敢抬，诺诺连声。

    副将府内

    刘陵笑着扶起躬身行礼的王守仁：“近日若非王兄操持，我军周转定不会如此灵便。今日君台来见，不止于此战有何见教。”王守忠知刘陵非喜好奉承之人，当下单刀直入道：“为修瓮城之事。此一则可为城破万一之时阻敌之用，二则此般大变化，城内后金细作定不能不向城外传讯。这般也便可顺藤摸瓜将建虏细作全部除掉。”刘陵听后稍作思量，便知此行益处。“既是王兄高见，行之则可。”王守忠自然知道这是刘陵的客气话，当下军中没有刘陵的许可，他并无法调动城内军民完成此事。至于客气之事，大抵无非因其才于军有用或是因为他早年曾是秀才也算读书人投笔从戎，在军中有似先生罢了。

    当夜，城中调集军民数千人，拆毁无人具所、豪宅、官邸开建瓮城。几名商店的伙计聚在一间院内，仔细看来虽都是明式束发发型，大半个头顶的毛发却难免有些稀疏。“李三，可曾看好周围有无军队巡逻？”“张四，放心好了，周围百米都没有明狗子官府的人。再说这三更半夜的……”

    “都别废话了，赶快开始吧。”一个彪悍的大汉低声吼道。“到底是传讯还是不传。”

    先前被称作张三的人一边比划一边说：“你们看，今天修城这么大的事我等若是能透漏出去，加上放开城门之功，足够我等抬旗分奴从此为人上人了。那时候，嘿嘿，之前看不上咱的几个臭娘们还不是任我们……”

    “闭嘴。”那个“李四”当下指着他脑门骂去：“我看你是被好处冲昏了头脑，我们今天去传讯被抓住小命都别想保。”

    “张三”急道“你们看，即使我们骗开了外门到时还不是有新建的内门拦住，到时候还不是罪过……”

    “都闭嘴。我们可有人在墙上？”其余两人都有些畏惧大汉的样子，“李四”虽有不情愿，还是答道：“有两人，在西城，第三条街对着的城墙上。”

    “很好”大汉稍顿下“我带张三去城上传讯，李四，你去联络㑈家和李家，告诉他们明晚城内点火制造混乱。告诉他们荣辱一体的道理，这刘陵征他们钱粮不够现在更要扒他们房子，不会是和他们一路人。只要跟我大金走，以后城内都是他们两家说了算。”交代完三人倒也利落，只几息功夫院内就已空无一人。

    西墙处，听到城下两人的口哨声，城上两人探出头来，一人低声道：“你们不要命老子还想要命呢，来这干啥。”大汉小声喊：“都别废话，传出去。”当下将纸条别在飞镖中仍上城去。正当城上的细作准备将飞镖扔出城供暗处的后金夜不收获取时，密集的脚步声在城上下响起。“他们在那边，快”数十军士很快出现在视线里，几人面如死灰……

    王守忠快步赶来，见几人已经被擒住吩咐对几人上大刑，逼他们说出还有哪些奸细在城内。“张三”很快经受不住用刑，交代出了李四等人。很快，㑈、李二府前亮起了明军的火把……

    第二日大早，王守忠向刘陵汇报情况。刘陵思量一番后令其便按照后金的暗号，明晚在城头举火引后金兵入城，用后备部队再次袭杀他们一番。

    第二天，后金军再次发起了攻城战，只是明显不如前一日卖力，更遭到了明军烧红的铁链子的鞭打。尽管如此，还是给明军带来了不少的伤亡。黄昏后金兵撤下后不少明军更是疲惫的倒头就睡。

    后金兵撤后不知在火堆旁睡了多久，“醒醒了”张峰被身边的一名明军叫醒。“拿着这火铳，火药弹丸和火绳已经装好，到时间了后金兵进来枪口对准他们按这里。”张峰顿时清醒过来。“啥时候”那名士兵摇摇头“听大帅和张将军吩咐。”白天刻意留下的后备部队和叫起的的人排满了瓮城，都一声不敢吭。瓮城中则堆放着不少火药，地面上铺满了干草。偏偏外城墙上只有很少人巡逻，一副防御松懈的样子。

    张峰脑子并不笨，他很清楚接下来要做什么。只觉心跳加速，想到能袭杀后金兵报仇，心中不住的兴奋。子时，火把准时在西城亮起，随即西门内一阵杀声响起很快城门被打开。负责率领突击队的甲喇额真萨察那兰珠——自然没有后世纳兰性德的风雅而是一名起自深山的猎手、杀手，看到这里没有犹豫立刻带领三百余后金白甲骑兵直冲如城门，挥刀砍倒几个挡路的明军他带领的骑兵快速进入城门。

    看见新建的瓮城他大吃一惊，但开工没有回头箭只得率人马直攻瓮城城门——那道临时修建的城门显然并不牢固。忽地感觉异样，却见马脚下踩着的分明都是枯草。“快退！”但显然已经迟了，随着一声梆子响四面城头上满是端着火铳的明军。一阵烟火从枪管中喷出后，满瓮城的掺和了火药的枯草爆燃开来。萨察纳兰珠的眼中映满了火光。城墙上，手中的铳管仍在发烫，看着火中挣扎哀嚎的那些曾让他无比惧怕的后金精兵，张峰的眼中燃起了勇气的火光。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皇太极眼中也满是火光……

    “归来计未成”半吊子汉学家皇太极悲愤交加下竟吟起了抗金名将辛弃疾的诗句。但显然让他悲愤的不止于此，外面又响起了喊杀声。皇太极回身望去，却是百余明军铁骑杀来。不等后金军充分反应，这支明军便杀入了后金的营帐区，火铳左右开弓，线枪长矛将一名名未及列阵的后金士兵刺倒。绕开后金军集结区域，更不缠斗，只穿营而过——后金主力都已拉到城下，故而侦查力量和守营力量都削弱不小。

    隐忍如皇太极都禁不住歇斯底里，大吼令众将务必将这支胆大妄为的明军骑兵全歼。后金军各部刚进行调集，忽然西南，西北两侧传来了隆隆的巨大的马蹄声和嘶喊声。又是一阵血红冲上皇太极的面颊，他意识到自己刚刚犯下了兵法大忌。未知晓地方有无后援便轻举妄动打破了全军的秩序和调配。

    两支足有数千人的骑兵分别打着狼旗和鹰旗，正是蒙古宰赛部和女真叶赫部。两部轻骑兵如风般席卷后金军的营地，将后金军分割成几块。很快城门也大开，足有千人城内明军排列整齐的阵形杀出，后金军很快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

    “完了，全完了！”皇太极嘴中不住的用他人听不见的声音重复着。想到自己的野望，自己的权势竟有泪下的冲动。“他们完了”这是明军和援军的欢呼。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后金军凭借强大的组织能力、军纪、良好的盔甲武器和彪悍的个体战斗力坚持到了天明，甚至发起了反攻。在势头不对前，刘陵已经收回全部部队回城。天亮后形势急转直下，竟变成了后金军追杀女真叶赫部和蒙古军。其中蒙古军更是被打得溃不成军，随着首领被擒获除了少数逃出全军投降，叶赫部最终也被迫退走。不过经过前几日的攻城和一晚的混战，后金军已损失近半，显然已经不适合攻城。皇太极只得下令退军，一边撤退一边思考如何应对父汗的怒火。至于开原城这一战略据点，皇太极并不担心。父汗随时可以尽起六万大军将其踏平。

    “为什么要走！”“我们不是答应了吗”“我们家可是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啊！”吵吵嚷嚷声响成一片。“诸位，我也不想离开这里”随着刘陵声音的响起，场上渐渐恢复安静。这月余间，刘陵已经树立了高于常规主帅的微信。“但今日所来，只是后金的一小部分兵力。朝廷的援军，自然等不到。如果我们不走，迟早要被后金吃掉。”“有的家在此处的人可能会说我们走了家人如何，但我刘陵在此可用姓名担保我有方式可保他们无恙。但若我们困守此处，待老奴来了，大家想必知道他们的结局。”见众人默不作声，刘陵深知难以真正说服众军。叹了口气，“收拾半日，全军出发，不得有误”刘陵以不容置喙的口气命令道。”

    大牢中，刘陵见到了马远和监军郑之范等人。“我有一场富贵送给你们”。

    半日后，皇太极收到了开原城的投降信。信中自称守军统领的马远郑之范等人愿意献上开原，只求无伤百姓。费东英等人都认为是诈，但皇太极力主回去看看。想到若是就这般回去，诸将也是心中直大战，只得将希望寄托于此。当后金军再临城下时，城门口的壕沟已经填平，迎接他们的不再是铳炮刀矛而是本地官员和士绅欢迎的队伍……

    “儿臣奉命征开原，不期敌数倍于先所料，抵抗更是顽强。儿臣几便策而攻之，将下，更有叶赫部蒙古一部来援。儿臣破之，擒蒙古部族长宰赛，获其部，明军慑服而降。儿臣仅此捷报还奏，恭请父汗万安。附费东英、额亦都、扈尔汉。”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