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对方的问题，沙也那拿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洛卡特先生，您也知道我是一个在废土上游荡了多年的废土客，在我生命中的前四十多年也曾经去过很多地方，其中就包括了东海省。”

    “东海省？那到是在战后复苏得最快的区域之一，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些药品是你从东海省那边带过来的？”

    出于安全和取信的考虑，这些药品的包装盒苏然都是去掉了的。

    带有生产厂家和品牌名等信息的铝箔片也全都丢掉了，每一种药丸他都是用的一张写好了名称和使用方法的白纸分门别类地包装了起来，务必不会流露出任何来自于蓝星的信息。

    所以，沙也那只要把这些药的来历编造得像那么回事，应该也还是能够说得过去。

    “当然，当时的我将自己所有的财产都换成了药品，各种各样的药品，还有一辆快报废了的电动车，走南闯北地客串了快三年的药品贩子……如果您认识东海省的王海军，您一定就可以知道我说的这些话都不是骗您的，当时我主要就是从他那里进的货……”

    “当时，我从我爷爷那得知了我们祖辈似乎都有祖传的心脏问题，所以我也就趁机在他那里淘换了一些治疗心脏病的药物，这些年都一直带在身边，您说现在不是赶了巧么，刚好就派上用场了，嘿嘿……”

    沙也那微微弓着身子，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回答着眼前这个右眼和右手都是机械改造过的狠人。

    他的话自然是三分真，七分假。

    当年他的确是在东海省待过好几年，也的确和药品贩子王海军打过不少交道。

    但他在东海省却并不是到处倒卖药品，而是倒腾海鲜，曾经将一只极为难得的比脸盆还大的变异帝王蟹和大量极品海鲜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了王海军，让后者得以在宴请他的上家的宴会上成功讨好到了他。

    在王海军那儿得到了东海省范围内的更多的药品销售份额的同时，沙也那自己也因此而得到了对方的信任，将一支可以治疗赛博免疫紊乱（注1）的珍贵药剂低价卖给了他，从而让沙也那的妻子，也即是小鱼儿的母亲，最终得以摆脱了因腿部义肢改造而落下的病根，成功地活了下来。

    虽然后来因为一次匪徒的袭击二人被迫走散，之后再也没有见过面，但在沙也那的心里，自己妻子一定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只等待着某一个幸运的日子，一家三口还能再次团聚。

    “王海军，嗯，我知道他……”

    一个纸包一个纸包地拆开了药包，在使用了在废土上很稀有的全自动化验机检验了里边的药品的成分，受潮程度、病菌感染程度和辐射程度都奇迹般地低至没有后，洛卡特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将这些药品保存进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成的砖头大小的药盒中。

    “我检测过了，都是一些用于心脏病治疗的成分，药品洁净度也很高。”

    洛卡特的肉眼和机械眼都一齐盯着沙也那，看得他心头有些发毛了，才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钥匙，起身打开了身后的一个保险柜，从里边拿出了两支小手指大小的针剂玻璃瓶。

    “这支是天才7型智力基因改造药剂，2470年产，还有8年保质期。”

    “成功率63.5%，最多提升智商40点，有20%机率致人失忆，16.5%机率致人弱智，使用前做好心理准备。”

    他将左手这支放在了桌面上，并详细做了介绍。

    “而这一支，则是老款式的天才3型智力基因改造药剂，2463年产，只有1年的保质期了。它最多只能提升15点智商，但成功率却是非常惊人的95%，只有各2.5%的致人失忆和弱智的机率。”

    洛卡特的机械右手则是将第二支药剂放在了沙也那的左手边。

    “你可以选一支。”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的轻柔，只听声音不看人的话，还会以为他是一个温文尔雅的高贵绅士。

    “咕哝……”

    沙也那看着眼前的这两支收益和风险都完全两极化的药剂，狠狠地吞了一口唾沫。

    “虽然提升40点智商的确很吸引人，但是高达37.5%的失败概率也太危险了吧，我要是拿这支去跟苏老板交差，搞不好就成生死仇敌了啊！”

    “反正，他也只是让我帮忙留意基因改造药剂，也没说具体需要提升多少智商的……保险起见，我还是选择这个天才3型的好了，至于5%的失败概率……”

    沙也那一咬牙，将手伸向了左边的这瓶，将其拿起放入怀中。

    “做什么事没风险啊，5%的失败概率遇到了就算他倒霉，也算老沙我倒霉吧，拼了！”

    不愧是在如此残酷的末世世界中顺利地活到了中年，而且还身上一个零件都没更换的资深废土客。

    在这一刻，他那求“稳”的属性占据了一切，瞬间便帮苏老板做出了决定。

    “我还以为你会选7型，然后赌一把把自己改造成超级聪明的人，然后去应聘黎明重工的新岗位。”

    沙也那刚刚打算冲对方行个礼就离开此地，却从他的口里听到了一个新奇的消息。

    “黎明重工？他们要在101定居点招工了？”

    沙也那的眼神中明显就写满了“不信”，只不过囿于对方的威名和压迫感，才没有当众斥责他是在吹牛。

    毕竟黎明重工可是从那个从战前就修筑在地下，深埋了快一个世纪的避难所里边出来的战前“文明人”所开创的企业！

    当初能够有资格进入避难所，躲避那场末世大战的，可都是各个国家各行各业的精英中的精英！

    他们怎么可能会在这个他们连正眼都不可能看一眼的“野人”定居点里招工？

    沙也那直觉就是洛卡特在跟他逗闷子，开玩笑。

    “呵，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定居点招人，但我得到的消息就是这样。”

    洛卡特根本就懒得跟他这个连定居点正式居民都不算的废土客掰扯什么，只是从鼻孔里不屑地喷出了一道气流，然后依然用他那轻柔的声音说道：

    “反正他们很快也要在各地张贴招工告示了，你不信也就算了。”

    注一：赛博免疫紊乱，指安装了机械义肢，特别是智能机械义肢后的各种免疫系统紊乱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