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散发着淡淡蓝色光芒，睿智再度占据上风的老者，徐炽知道，那个一手创建海神教会，将虚无缥缈的神格注入白鲸体内的开拓者。

    “白鲸阁下，请恕我冒昧。”

    看着面前这个已经恢复了清醒的老者，徐炽表示了自己的歉意。

    “还得多谢小友了，还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连这具身体也被侵蚀了。”

    老者满脸惭愧，这绝非他本意。

    “小友既然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布置，想来是已经有破解之法了？”

    “虽然不敢说必然能解决，但是确实有一定的看法。”

    “愿洗耳恭听。”

    ……

    从见到老者的那一刻，徐炽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老者的存在，就是白鲸能保持清醒，且会庇佑这片氏族的原因。

    作为原始神灵的白鲸本该混乱不堪，直到经历劫难后，才有机会晋升窥探神之境界。

    绝大多数的原始神灵都是这么过来的。

    直到老者想出的这种另辟蹊径的办法。

    原始神灵之所以会混乱，是由于普通生命的灵魂无法接受信徒的力量，海量的杂念就如同无数的手一般撕扯着灵魂。

    绝大多数的原始神灵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一步步走向疯狂的。

    但是这也就是老者的解决问题的方法。

    他借助了这座白塔的力量，和白鲸合为一体，把神格的力量灌注到白鲸体内，把虚无的信徒的杂念由己身背负，让白鲸原有的灵魂继续控制其身躯，一个拥有着清醒意识的原始神灵也就应运而生。

    但是，取而代之的是，作为承载信徒杂念的老者成为如今的这副模样。

    灵魂不得超脱，永生永世成为信仰的傀儡。在无数信徒的想法的看法中被塑造成它们想要的样子。

    虽然付出了很多，但是如果他实现了他的愿望，倒也得偿所愿了。

    但是他低估了信仰力量。

    尽管他承载了绝大多数的杂念，但是还是有一部分的杂念在日积月累之下悄无声息的流入白鲸体内，混沌复杂的信仰杂念开始占据白鲸的神志。

    不是每一个人的信仰都是纯粹的，人是一种很复杂的动物，不仅有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也会有柴米油盐的烦恼，甚至在不如意之时偶然冒起的些许邪念。

    在这些邪念的侵扰下，白鲸变得躁动不安，在它还能保持理智的时候，主动前往白鲸氏族岛链之外，阻隔那些试图闯入的生命。

    老者用自己生前身躯的残骨在周边的岛链上构筑出了一道屏障，这样，就算白鲸失去控制，也不会闯入白鲸氏族。

    要是事情就此结束，倒也不是不可接受，但是伴随着时间的缓缓过去，老者发现了一件事，或许是白塔的特殊性，在原始神灵这本不该出现的神国居然开始在白塔内产生雏形。

    但是却又因为白鲸位格不够，神国无法成形，那些虔诚的信徒的灵魂在来到这后即将溃散。

    尽管老者不忍心，但是他也没有办法，他只能选择无视。

    可是问题就在这里，飘散的灵魂碎片就在这片空间里堆积。

    在不知不觉之间，老者的灵魂自发的吸收了这些带着执念的碎片。等到他注意到这一切后，已经为时已晚。

    这才有了徐炽最开始见到老者时的模样。

    在外的白鲸神志不清，在内的老者灵魂混乱，等到那一方彻底崩溃后，便是白鲸氏族的终结之日。

    当然，这也并非无解，这其中最关键的问题，就是位格问题，无论是老者还是白鲸距离神位都差太远了。

    以凡人之躯贸然点亮神火，遭到反噬是必然之事。

    ……

    “如果，我们能让你们成为真正的神明，那一切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徐炽笑着开口道。

    但是他说出的话语，却是那么荒诞，那么的匪夷所思。

    哪怕是经历了数千年岁月洗礼的老者也有些难以置信。

    “神明？不可能。我们差的太远了。”老者苦笑道，他并非不是没有想过，作为海神教的创始人，他最开始的目的可不只是自保这么简单。

    他想的是发展白鲸氏族，以白鲸氏族之力供养白鲸，让白鲸凝聚神位，点燃神火，在卡兰大陆成为神明，驱逐亡灵。让白鲸氏族开辟新的时代。

    可惜的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不不不，白鲸阁下，您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让你们成为神明。”

    “有什么区别吗？”老者没有转过弯，有些疑惑的看着徐炽。

    徐炽笑了笑，“我说的是，你们。”

    老者初听还有些疑惑，“我...我们？”但是在下一刻，他的眼前一亮。

    “对啊，还有这种办法！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老者有些激动的来回走着，在那块骨头释放出的蓝色光芒下徘徊，思考着应该如何完成这个构想。

    但是，很快。老者的步伐从最开始的雀跃慢慢的平缓了下来，直到定在一处不动。

    他转头看向徐炽，面色凝重的看着这个年轻男人。

    “这真的可行吗？”

    “这不是你们自己做出的决断吗？”徐炽打从见到那两个男孩的第一刻就发现了这一点，他们不是人类。

    老者沉默不语。

    徐炽并未催促，时间还早，他悠闲的坐下，一张奥术能量构成的椅子出现在他身后。一张小茶几从空间袋中飞出，他又开始悠哉的泡起茶了。

    卡兰大陆的土壤比起里世界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区别，可是种出来的茶的味道却截然不同。

    徐炽用繁荣之力催熟的植物里就有一批茶树。

    在里世界清香的茶叶在卡兰大陆上却有些回甘。

    徐炽细细的品尝着这股微微的苦涩之后带来的些许甜意。

    “希望你说的是对的吧。”老者有些颓唐的坐倒在地上。

    徐炽挥了挥手，面前的茶几就消失在空中，他看向面前这个有些憔悴的老者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感慨。

    “白鲸阁下，那既然你做出了决定，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我能插手的了。”

    徐炽说完，从怀中取出另外两节骨头，递给老者。

    “我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徐炽留下骨头，转身离去。

    就在徐炽走到大门前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老者的声音。

    “能最后拜托你一件事吗？”

    徐炽扭过头，看向老者，“您请说。”

    “帮我照顾一下他们三。”

    伴随着微弱的空间波动，三个昏迷的身影出现在了白塔的地上。

    牙、库鲁还有兰。

    此刻，三人的身体之内，那股浓郁的信仰之力已经褪去，单单就身体而言，和人类没有什么区别。

    徐炽抬头看向老者，却看见了老者眼中闪过一抹熟悉的哀求，和不久之前出现过那个中年男人一模一样。

    什么嘛，这不是早就开始准备了吗。

    徐炽无奈的摇了摇头，奥术之手托起三人，向着白塔外走去。

    “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

    在徐炽离开白塔的那一刻，身后的白塔上几乎在瞬间就布满了如同蛛网般的裂纹，堪比参天巨柱的白塔在下一刻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