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命中贵人
机械人的大量普及,高效率低回报的工作能力,使得众多一区的原住民入住飞行城镇后失去了就业机会,他们只得寻找一些机器人劳作剩下的边角料维持生计,如搬运一些贵重的小物件或是一些简单的家电维修……
这时候……人工便成了最佳选择,但报酬极低,尽管如此,竞争也相当激烈。
向云峰看着父母为弟弟读书而劳走奔波,自己空有一身蛮力,却听不见说不出,毫无用武之地。他决定不再窝在家里做饭扫地。
“我也尽力而为……”他心里默想道。
这一家人并未拥有出行工具,每次出门前都需要用智能芯片提前规划路线,并预约飞行摩托。
无法言语的他只得向弟弟比划,说自己去平南2区的飞云区试试运气,看能不能赚点钱。向云骁竭力阻挠,看着大哥动作逐渐癫狂,这才作罢。
不放心大哥的他决定一同前往。
他先是趴到阳台上观望了一会儿城镇的位置后,发现城镇已运行至二区上空,便赶紧呼叫了一辆小型飞车,看着手机里为数不多的数字货币,尽管价格高昂,为了不错过这绝佳时机,他也只好忍痛割爱。
“当今科技如此发达,要能治好哥的聋哑该多好!”心里默想着。
“向云骁是你吧!”芯片关闭不过40秒,飞车师傅便如约而至。
“是!”
“好!2区,走——着!在师傅欢快的歌声中他们来到了那梦幻般的地方。
平南市飞云区,大陆国东南部最大的豪宅区。
向云峰满心欢喜,那么大的地盘,一定能找到一份工作,临时工也好!
想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手也不由地比划起来。
这地方与他们刚上来时,竟有了如此大的差距,不知是那晚天太黑,没看清全貌,还是在这短期内经过了全部整改,干净整洁的建筑物旁竟生出了一些不高不矮的绿植,狭窄的行人通道也拓展了,行人来来往往,热闹无比!与天空的飞行物构成了一副极其和谐的画面。
每坐轻奢的住宅旁皆有小型喷水池,喷洒出来的水雾在阳光的照射下是那样炫彩,这里的一切都深深吸引着兄弟俩。
走着走着,前方聚集的人群将他们吸引了过去。
“侯哥,这点物件用机器人岂不大材小用?浪费的燃料都要值好几千,要不兄弟给你招呼几个人过来?价钱低廉,干活细致,更不会损坏这些贵重物品。”
“唉,兄弟,此言差矣!叫人不妥,机械人才是最佳选择!”
“侯万才,你看你说的这话,再这样下去,家底迟早被你霍霍完!”
一个身材高挑,气质儒雅的女人,扯着男人的耳朵训责道。
“好!好!媳妇儿,我错了……兄弟,就按你说的。”
“哎呦……我错了……快松手,那么多人看着呢!”男子一边求饶,一边弯着腰跟着女人的步伐进入了院内。
“好嘞!哥。”
“老板!不用找人了,我们兄弟俩可以干!”向云骁拉着大哥的手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看着眼前这两个眉清目秀,体格壮硕的小伙,男子高兴不已。
“哎!正好!”男子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是现在开始?还是要进屋喝口茶?”
“谢谢老板!不……不用了,我们现在开始!”
“咦,别介,老板是我侯哥,我也是给他办事的,我年纪也不大,叫哥就行!”
“好嘞!哥。”
“你旁边这小伙怎么不说话?”
“他是聋哑人……”
“这活没问题吧?东西老贵重了,别磕着碰着。”
“没事儿,你放心!我哥办事很细心。”向云峰似乎也看出了男子的顾虑,将那发达的肱二头肌露了出来。
“好!可以!不错!”男子领着二人将物件搬运的路线陈述清晰后,高兴地跑到车里关上车门逍遥了起来。
日落西山,橘黄的光芒照在他们脸上,使得那额头上的汗珠熠熠生辉。兄弟俩抹了抹额头的汗,朝着那俩豪华的飞车走去!
“啊!啧——啧…——”男人咂了咂嘴打了打哈欠,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睡得真香,干完了,对吧?”
“是的,哥!”
“不错,不错!随我进屋来吧,我让侯哥把工钱给你们结一下。”
屋内的奢侈程度令向云骁目瞪口呆:浅灰色的不明材料铺成的地板,浅浅地透出了些许光芒,明亮如镜子的墙壁发散着一种温馨舒适的颜色,华丽庞大的水晶垂钻吊灯,玻璃覆盖的金丝楠木桌,雕刻精美的书橱……
而这一切在向云峰眼里似乎是那么的熟悉,曾经他也是在这样的屋子里淘气的玩耍着……
“老四,他们要多少?你看着给就得了,不用问我。”看着他们湿漉漉的头发和半湿润的衣服,隐隐散发着的汗味,侯万才不停的摇晃着手掌试图将味道扇走……
但是在那个他称之为老四的男子在他耳旁一阵嘀咕以后,高冷的态度,立马转变的温和起来,没有嫌弃两人浸润的衣服,立马让他们坐着聊会儿。
面对这样的态度,兄弟俩不知所措,呆呆地立在原地,双手不由地向后鼓捣着……
“没事!没事!坐下。”男人突然站起,将他们摁在了沙发上。
“机械人使唤惯了,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能让我的内心产生感情的共鸣......小兄弟,你年纪也不大,你哥还这样,为什么还要出来搞临时工呢?这年头聋哑人几乎无迹可寻,你们这样你父母知道吗?”
“老板!这都是万不得已,我们是一区的,刚刚搬进飞行镇,学校建成了,过几天去学校,打算搞点生活费,凑少成多嘛!至于我哥......”
“我爷爷牺牲那天,他突然发病,由于爷爷赌注破产,再也拿不出半分钱给他治疗,听爸妈说他昏睡了四五天,醒来后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说不出半句话……”
向云骁哽咽着……
“牺牲!?赌注!破产?难道你是?不会真有那么巧吧?你爷爷是航天员吗?!”
“嗯!”
“隶属哪支部队?”
“壹号!”
“你爷爷叫什么名字?”男人越来越激动,双手颤抖着。
“向震东。”
“原来是他老人家,我爸和他是一支队伍的,他俩关系非常要好,我爸生前经常提起他……那天下午,我出门回来后,我爸便急匆匆的穿上制服,我问他去哪里……”
“部队有紧急任务。”
“您都退休那么多年了,老手老脚的还有什么紧急任务?”
“臭小子!你懂个屁!不要拦着我!“
“在我刨根问底下,他说出了你爷爷拿家产赌注的事,我父亲尝试着劝阻,可他说自己已经下定决心,无奈我爸只好跟着他去,这俩个倔老头……要不是他拿出全部家产做赌注,没人会跟着他去遥远的外太阳系,但是如果没有他们地球早就没了!我爸回来没多久后,好像在外太空染了什么病毒,问他在上面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摇头,嘴里还一直叫着向震东,感谢向震东老哥……”
“话都还没说完整,他就逝去世了……”
男人摸了摸眼睛,一滴眼泪是那样清晰,顺着眼角流到了那华贵的西服上。
“英雄后人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政府没给你们补贴吗?”
“说来话长……”两人聊了很久,暮色已经笼罩下来……
刚回家备好晚饭的夫妻俩,寻找无果后急得直打转。
“博岩,快打电话,再打一次!”
“早就试过了,电话关机了!”向博岩无助的抠着指甲上的芯片。
“用生物电的芯片怎么会关机呀!你说这兄弟俩平时是不会去哪里的,今儿是怎么回事?不会是你说了重话,他想不开吧……”
宇亚琴大哭起来……
“看你这话说的,我说的这叫重话吗?你儿子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
“这偌大的市区,凭你我找恐怕一辈子也找不到,报警吧!”
已经开始输送报警消息。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两人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微风拂起了食物的清香,在空气中交织弥漫着,夜幕的头幔早已盖落,星星的脸庞若隐若现。
“云骁,你和你哥去哪里了?你让我和你爸急死了。”
“妈,我们去一个叔叔家了!”
“叔叔?”一个穿着华丽服饰的女人,和一个大肚容容的男人从飞车内走了出来。
“老哥,侄子去我那里做了点活,要不是今天他们下去,我会愧疚一辈子!”
“怎么回事?”
“进屋说!进屋说!”宇亚琴连忙拽了拽向博岩。
“哦,对对对!进来进来说。”呆愣的向博岩一下子反应过来。
“老哥,咱俩的父亲是同一个队伍的,你父亲牺牲在外太阳系,我父亲能安全回来,全靠他老人家!”
“有这回事!?”
“对呀,刚才我和侄子聊了很久。你家的情况呀,我已经清楚了!”
他紧握着向博岩,四处打量着这狭小的房间,全是朴素的灰色调装饰,家装也是简单敷衍……甚至连一个像样的沙发都没有,全是一些磨损老化的塑料凳……
“大哥!......”
说着,他将一个黑匣子递给了夫妻俩。
“兄弟,那是俩老爷子情谊,没必要说感谢不感谢的。”
而夫妻俩死活不收,推脱了好一阵后……
“大哥大嫂!万才他也是一片心意,您二位就收下吧。”
“既然哥嫂如此耿直,这样吧!你们也不好找工作,我那正好缺人手,你们去我那上班,我定期给你们发薪水,这样总行了吧?还有大侄子这情况咱尽量给他治好,这年代他这种情况屈指可数,太憋屈了!”
向博岩何尝不希望自己儿子恢复正常状态,可是高昂的纳米机器治疗费用他实在付不起,导致向云峰的病拖了十几年。
“好!好!一定!”向博岩粗糙的皮肤皱了起来,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侯哥!还要多久?刚子那边来电话啦!”王老四在阳台上叫着。
“外面怎么还有个兄弟?刚才为什么不叫他进来。”
“我真是粗心大意!”宇亚琴自责不已。
“嫂子!我故意让她在外面,我电话多,让他应酬一下!那就这样,我先回去了,明早我让她开车来接你们!”
在四人的注视下,几人上了车,助燃气发出的光亮炽白无比,只听得见车身飞起的声音,夜幕里便只剩下一道明亮的光痕……
夜晚,夫妻二人躺在床上聊着今天的事:“博岩!你说世上还真有这样的好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要我我也会这样干!”
“你呀!得了吧你。你不会真要去吧?”
“没办法,要不是我资料被政府拉黑,好歹也能谋个一官半职,根本用不着寄人篱下,更不会在那阴暗潮湿的1区干了那么多年的苦力!去看看吧,先给云骁攒点学费再说!”
“谁让你年轻的时候做作,我都没说什么,你倒还抱怨上了!”
“好啦!好啦!我错了,行了吧!”
在一种难以描述的低吟声下,俩人渐渐睡去,这晚他们睡得无比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