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布朗克和班尼很乐意向别人解释他们这段时间做了什么事情，看着一个事情从零开始，直到完成为止，确实很让人有成就感。

    “他们这种态度有点奇怪，但我说不出来在哪里。”

    少女心里想道。她只是礼貌地听着两个人的发言，不时应和一下，想把自己感受到的违和感找出来。

    这时候的莲·格雷只是觉得这两个人的态度稍微有点奇怪，还没意识到想让工人们对自己的工作产生这种自豪感的难度有多大。这也还是因为，少女虽然也供职与巨人矿业，但对她来说，“为了自己”工作的时长的占比，要远远高于这些工人们。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没有经历过这些工人们痛苦经历的少女，想要做出一些判断，到底还是隔着一层面纱，看不真切。

    所以柳青会让她亲自到工厂里来，看看实际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好吧，你们两位的意见很有参考价值。感谢你们的回答。”

    少女从椅子上站起来，并向两个工人行了一礼。

    这自然又引得两个工人一阵手忙脚乱。

    与两个工人作别，莲·格雷小姐最后的目标就是“厂长”，灰塔先生了。

    灰塔是唯一一个被柳青告知过，莲·格雷可能会来拜访的人。不过因为柳青也不确定到底是哪天，并且强调过用不着大张旗鼓的欢迎，也就没有通知到全厂上下。

    “你好，灰先生。”

    “您好，格雷女士。”

    少女跟灰塔之间的接触就显得十分“商业化”了。灰塔毕竟算是工厂里面什么都要管的人。虽然他也有自己的副手，但需要自己出面跟人接洽的场合也很多，对这些公式化的东西都很熟悉。

    虽然少女也想把之前的问题全都问一遍，但是她知道面前的这个灰塔，算是柳青的直接下属。跟他问他对柳青这个人的看法，是相当不礼貌的行为。即使有思维探针能够刺探对方的思想，但这同样也会对少女的形象产生影响。

    “您对柳青在这个工厂里面采取的各种改革举措有什么看法吗？”

    所以少女就直接开始咨询问灰塔对柳青这些改革举措的看法了，这个问题算是可以直接问的，虽然明面上的回答并不一定是灰塔的真心话就是了。

    莲·格雷不怕灰塔不说，就怕他不想。

    “您问我对柳青先生在这里采取的诸多改革的看法吗？”

    灰塔重复了一下少女的问题，然后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还在给柳青先生解释，如果按他的标准改变对工人们的待遇，我们工厂在工人身上的支出要猛增几倍。”

    这里灰塔故意夸大了数据，其实连两倍都没有。

    就算柳青给他打过招呼，灰塔本人也不怎么希望别人能够直接去复制他们工厂的这些举措，他想尽量避免其他人在这条赛道上跟他们竞争，也想尽可能防止柳青先生的各种“奇思妙想”。

    小聪明是瞒不过少女的。莲·格雷不太清楚灰塔为什么要对数据进行夸大，不过这也没什么，她只要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好。

    “喔？那实际运行起来的开销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吗？”

    莲·格雷知道这部分钱并没有被省下来，只是工厂的产出变多了，把这部分开销给填上了而已。

    结合之前对老布朗克和班尼的调查，她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柳青还留着这些拿走了工厂不少资金的“管理人员”。

    明明，他们已经没有用了不是吗？

    “也不是。”

    灰塔摇了摇头，否定了少女的猜测。

    “这部分钱完全没有被省下来，只是柳青先生不知道想了什么办法，让生产中损耗变小了。可能是什么灵能术吧？”

    说道这里，灰塔眼前一亮，有点兴致勃勃地对少女说道：

    “格雷女士您也是一位灵能者吧？能不能过来对我厂使用类似的灵能术？价格好商量……”

    哪有这么方便的灵能术？

    即使不用思维探针，作为一个懂得不少的灵能者，莲·格雷也能断言灰塔这是在糊弄人。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很遗憾，虽然在普通人的眼里灵能什么都能干，但其实灵能并不是这么方便的东西。”

    这也是灰塔转移视线的一种手段，他只是不想说他们的良品率高了很多，这算是所谓的“商业机密”了。

    “啊，这样吗？那我就不清楚柳青先生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了，如果他也不想说的话，那我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您过来之前或许已经在工厂里看过了，这里的工作跟别的地方没有什么不同的，不是吗？”

    灰塔略带歉意地冲莲·格雷笑了笑，表示更多的事情自己也不知情。

    少女知道这人是不想说，她再怎么问也没法套出更多的东西来了。

    “没关系，您的回答很有参考价值。”

    在莲·格雷这次前往工厂的行程之中，灰塔先生占去了最短的时间。

    告别了灰塔之后，少女在这间工厂里的事情就彻底告一段落了。她从灰塔的办公室里面出来，慢慢向外走着。

    莲·格雷在面对那些工人的时候，心里的怪异感觉还没有褪去，她想在在这家工厂或者附近其他工厂多逛一逛，希望能够找到心中这股怪异感觉的缘由。

    不过即使多看两眼这里的工人，少女也没找到新的灵感。所以她转而悄悄溜到了其他的工厂里面“参观”。

    那些保安可不敢对有灵能者身份的少女进行过多的阻拦，在少女的“坚持”——如果不开门的话就直接翻墙——下，也不得不放她进去参观。

    这些工厂里面的情况就跟莲·格雷原本的认知没什么区别了，工人们一脸死气沉沉地僵硬地干着活，时不时还能听到一些拳打脚踢的圣声音，与柳青那家工厂里面普遍干得热火朝天的工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两者之间有这么大差距我很清楚，但就只是因为柳青多开出来的那些钱么？应该不止这样，毕竟也有工厂采用了类似的方法，结果却不是很理想。”

    少女慢慢走着，周围的工人们只是瞥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继续机械地劳动着。

    正当她不停地对比两边不同情况的时候，周围突然吵闹了起来。

    思考不得要领的莲·格雷的注意力也被这突如其来事件给吸引了过去。

    抬眼一看，她就看到一个工人跟一个管理人员扭打在一起。

    “反了你了！”

    管理人员脸上明显肿了一块，他大声地咒骂着跟他扭作一团的年轻工人。

    而这个工人呢？他脸上倒是没有肿地那么厉害，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条血痕。不算深，但较为狭长。

    面对管理人员的咒骂，年轻人一声不吭，只是沉默着用力给管理人员来了一下。

    “呜！”

    管理人员发出了一声闷哼，想要伸手去抓腰间的“工具”，电击枪。

    对他来说那是用来管理工人们的工具，但它要是一旦落在了工人身上，挨上一下运气不好就直接跟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不过年轻人并没有给他这么做的机会，他抓到管理人员吃痛，反应缓慢的这一小段时间，先手抄到了电击枪，然后直接把它扔到了远处的地上。

    好巧不巧地，电击枪正好被扔到了一台正在运转中的机器上，然后就被压成了碎片。

    两个人又扭打了一阵，最后被闻讯赶来的其他管理人员用电击枪结束了他们两个间的打斗。

    “把枪给我，今天我非宰了这小崽子不可！”

    在发现了自己的工具已经无法挽回之后，他的怒火更胜，转头就问同行要了他的，准备把这个年轻人给“处理”掉。

    “请等等。”

    莲·格雷觉得这年轻人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然后很快就在别的地方逝去。

    既然发生在了她的眼前，能管还是尽量管一下吧！

    少女这么想道。

    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工厂里面居然进来了一个外人，而且还是一个灵能者！

    “这、这位尊贵的灵能者女士，轻微您有什么吩咐吗？”

    刚刚还一脸怒气的管理人员，变脸比翻书还快，马上就对少女露出了一副笑脸来。

    “让他离开这个工厂，然后这件事就这么结束吧。”

    “这……”

    对面迟疑了一下，然后还想挣扎一番，来了一手恶人先告状。

    “您不知道，这小崽子完全不把工厂的利益放在眼里，光想着偷懒！我就是教育教育他，结果他就不听劝，反过来攻击我！”

    少女感觉到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不过现在还是要处理完眼前的事情。

    “你得明白，我也不是在跟你协商，而是告知你这个结果。”

    她用灵能强行把那个年轻工人从地面上拽到了空中，然后跟着自己一同从这间工厂里面离开了。

    一出门，少女就把那个年轻工人放了下去，她知道这个工人会自己想办法的，不用自己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