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逃跑
刚起身,伽木立马就瞅见了那只身子胖胖的,尾巴短短的胖黑龙。
此时,那只货车般大的胖黑龙,脑袋正趴在自己的下半身处打着盹,意味不明地嘎嘎叫,还流口水。
见状,伽木的心立马就凉了半截。
这头该死的臭龙。
不敢出声,他急急忙忙地伸手去摸。
呼,还好,腿还在。
他略微松了口气。
然后,他又朝着大黑龙的位置看去。
大黑龙的身体依旧把伽木和妮可团团围住。虽然看不到头在哪里,但听声音,伽木估计是在洞口附近。
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成年生物为了保护孩子,睡前用身体将其裹住,本就无可厚非。不过对于逃跑而言,完全是个障碍。
算了,还是先想办法把腿从这脑袋下抽出来。不然就算没被吃,这样压着估计也会坏死。
想到这儿,伽木用手肘着地,打算通过手肘来进行移动。
一开始,他的力道尽可能地轻。
然鹅,纹丝不动。
哟,真的是。
他微微一仰,自嘲地摇了摇头。
老了老了啊。
随后,他稍微加大了推力。
然鹅,半分未移。
很好,看样子睡得挺死,这是个好消息。
他躺在地上,揉揉手腕,进行伸展。
呼噜声依旧很大。
一,二,三!
随着心中默念,伽木猛地动用了自己全身的力气。
他手掌朝下,尽可能提供更多摩擦力。他身体微仰,最大限度地选择最佳的着力点。他龇牙咧嘴,面红耳赤,加速流动的血液为全身提供更多的氧分。
若不是屁股以下完全失去了知觉,他甚至会直接用脚猛踹。
哦,腿被压住了。
似有乌云飘过,月光短暂暗淡,然后又恢复清明。
最终,疲惫不已的伽木无力躺倒在地。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这,尼玛,也太重了吧!”
十分重视自己外在表现的伽木都忍不住爆了粗口。
“到底是,吃什么,长这么胖的!”
看着睡得还十分泰然的黑龙脑袋,伽木很想一拳过去。
但他忍住了。
他是个讲道理的人。
不过,要是连腿都抽不出,那还怎么逃跑。
然而。
“嘎啊,啊啊啊。”
胖黑龙不知道梦到了啥,先是吧唧吧唧了嘴,发出诡异的声音。而后,在伽木惊恐的注视中,伸出了长长的,鲜红的舌头。
即便自己的腿部没有了知觉,但通过视觉上的体验,伽木依旧感觉自己的大腿即将不保。
口水也是流了满地。胖黑龙的。
这家伙,该不会是梦到了吃的。
果然,胖黑龙舔过一遍之后,嘴巴开始一张一合地运动起来。
她先是“嘎嘎嘎”叫了一声。随即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九头牛都拉不回之势,一口咬了过来……
好在伽木目光始终没有偏移半刻。
就在黑龙脑袋抬起快要咬下的瞬间,他心中大喊一声“机会!”,然后使出了生平最大的力气。
手肘按地,腰腹用力,屏住呼吸,他朝后唰地挪动了一大段距离。
只听见一声巨大的咔嚓声响起,远超鳄鱼几十倍咬合力的咬击,在自己脸部仅二十公分不到的距离猛然合上。掀起的风都吹得脸变了形。
伽木紧抿了嘴。
不行,得赶快离开。
伽木神情肃穆。
他随即转过身子趴倒在地,开始朝远方挪动。
这条死黑龙,以后有机会我一定狠狠揍它出口恶气。
现在,第一个难关已经度过,伽木来到了第二难关——环绕着的巨大黑龙。
看着这如同围墙一般的高大身躯,伽木默默地看了片晌。
然后,他开始寻找大黑龙尾巴根所在的位置。
因为正常情况下,一般的四足动物在趴下时,尾巴根处和地面之间,都会留下些许距离。
至少伽木家养的猫是这样。
更别提如此巨大的黑龙了。
很快,根据洞口照射进来的月光,伽木发现了可以通过的缝隙。
“只要它不动,不醒,我就可以爬出去。”
当然,如果伽木腿没有被压得失去知觉的话,他甚至会选择直接爬过去。
这么大的黑龙,看起来这么厚的鳞片,在上面攀爬,估计都有可能什么也感觉不到。
不过想这些“如果”也没用,对自己如今的处境没有任何帮助。
于是,伽木朝着缝隙的方向缓缓爬去。
爬行的这段时间非常难熬。
伽木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会被压扁,最终壮士未捷身先死。
不过还好,有惊无险。
成功穿过龙墙,伽木终于来到了洞口。
他还是第一次感到,沐浴在月光之中是如此的舒适。就好像已经躺在了装满热水的浴缸中,耳边放着怡人的音乐。
虽然震得耳膜有些难受。
伽木最后又回过头来看了看大黑龙的脑袋。
他还是第一次认真仔细地打量大黑龙。
虽然大黑龙睡得极死,呼噜声震天,而头部却隐隐可见地颤抖,爪子则紧紧握住,像是在抓着什么的模样。
没有任何决定性的要素,伽木不会做出任何判断。
他只是觉得,那看似十分安稳的睡姿背后,总像是隐藏了些什么。
不过,人是人,龙是龙,二者并不对等。说不定龙的睡姿就是这样的。
“走吧,出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伽木自喃一声,转身爬出了山洞。
洞外的空气清新多了,也凉爽多了。
之前在那雪屋一般的石洞内,闷热得就仿佛走进了烤箱。
当然,这个比喻存在些许夸张。
而顶上的月亮,此时也彻底暴露在伽木的视野中。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那月亮又大又圆,还呈现出了诡异的淡蓝色。
伽木心里没有任何想法,对此也没有作出任何评价。
他只是看了大约五六秒钟的时间后,继续选择朝前方爬去。
山洞外似乎是个平台,用来停直升机正好。
在爬行了大约三分多钟,伽木就来到了平台的边缘。
这里,明显可以感受到凛冽的山风了。
朝远处眺望,是一望无际的树海。
朝下方俯视,则是万丈深渊。
伽木借着清冷的月光,认认真真地观察了下方的状况。发现没有合适的落脚点后,他又爬到了另一个地方,然后接着观察。
就这样,他来来回回爬了十几遍,山洞外的平台上都留下了相互交叉的痕迹。
最后,伽木终于停在了平台的正中央。
他仰面躺下。
任由凄冷的光打在脸上,任由凛冽的风肆虐全身,伽木朝天空伸出了右手。
“原来如此,都清楚了,我知道了。这一切就是报应吗。”
无人应答。
“被小鬼偷袭还不够,如今还要待在龙窟里,逃不出去,不知何时会被吃掉。”
“这一切都是报应吗?”
还是没有人回答。
“被龙吃掉后,下次又会是哪里?”
“沉海?坠楼?火烧?中毒?”
“哦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被龙吃掉后,不就变成了龙粪嘛。说不定哪天还能被当成肥料浇浇花,就算是为绿化环境做出贡献了吧。”
月光闪烁了几下。
呵呵。
伽木把伸出的右手收了回来,然后两手揉了揉瘦削的脸颊……
“草,到底有完没完啊!老子尼玛的不就骗了几个钱!至于吗?!”
“哈,你以为老子愿意当坏人啊!老子骗的那些都踏马的不是坏人吗!你有眼吗?!”
“呵,你有什么招都快使出来!老子踏马的都快等不及了啊!告诉你,老子可最喜欢钱了!老子可最喜欢骗钱了呀!”
“钱就是真理!”
咳咳咳咳。
呼,呼,呼。
月光照耀依旧,胸口则起伏不定。
伽木连连咳嗽,地面上的尘土都被扬起来不少。
片刻后,他又重新调整好了躺姿。
如果让我重新选择,如果我能重新选择的话……
这次,他直接把眼睛闭了起来,静静听着耳边的风声。
“哥哥,你刚刚在干什么呀?”
头顶突然传来了少女的声音。
“没什么,宣泄情感而已,你回去接着睡吧。”
“哦,那你等下记得要回来哦,偷偷出去妈妈会生气的。”
“嗯,知道了知道了,快回去吧。”
伽木十分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