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嗯,那先这样;对了小何,最近如果姜钰找你们麻烦,直接无视他。”
挂断电话看着还在熟睡中的陶淘,长呼了一口气。
上次Cindy说门外有人的时候他就应该有些防备的。
轻轻关上门后走到床前,蹲了下来,撩开垂在陶淘面上的发丝,抚了抚他的脸庞。
律师事务所里,Cindy听江暖八卦着前几天祁文礼暴揍姜钰的事情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在她的印象里祁文礼一直都是温柔体贴的邻家哥哥;从来没有见过他为了某件事儿而生气,甚至动手。
除了当年他父母出事却因为肇事者未成年而被从轻判处这件事之外。
再次见到祁文礼的时候Cindy歪着头出神地打量着他:“啧啧啧,没看出来啊祁文礼!”“那是他自己欠。”
Cindy捂嘴偷笑了一下,打听起了陶淘:“今天咱陶小帅哥怎么没来找你啊?”
“学校里有场比赛,陶淘去参赛了。”
Cindy撩了一下刘海,笑着说道:“让我猜猜,你送他去的吧?”
看着祁文礼点头,Cindy有点嫌弃地看着祁文礼:“呀~~什么时候开始你俩都这么黏糊啦?”
晚上Cindy和江暖出去玩儿,祁文礼自己去了政大接陶淘。
看到陶淘从宿舍楼里出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个男生,和一个老熟人有点像。
陶淘走了两步之后立马看见了靠在车上的祁文礼,小跑着上前,边跑还边举起了手;祁文礼也配合的举手,二人默契地击了个掌之后坐进了车里。
陶:“驿州公园今晚有烟花秀,有时间吗?”
祁:“走啊,刚好想看烟花了。”
张伦。
张氏董事长的儿子。
不学无术,但是在某些方面天赋异禀,还有……男女通吃。
驿州公园的雪还没有融尽,人常走的地方显露出红色的地砖,其余的地方还覆盖着雪。
园中小径两旁伫立着路灯,灯光下面偶尔飘过一两团雪花。
来到场地之后二人看见了许多并肩而行的情侣,许多男生抱着身边的姑娘,让她能够安心地喝手里的奶茶。
看到奶茶,陶淘不禁想起了当时祁文礼买的那两杯。
祁:“当时觉得你们小孩子大多都喜欢这个。”
陶淡淡地笑了笑,挨得祁文礼近了一些:“其实如果你现在给我买的话,什么我都喜欢。”
以前祁文礼很喜欢读诗词,因为他觉得诗词可以很含蓄地表达出人内心最真挚的感情,但是此刻他在大脑之中将所有的内容都想了一遍,却想不出哪一段可以用来表达一下心意。
但是陶淘都读懂了,镜片后面的那双眼睛似乎会说话。
“piu~”
第一朵烟花趁着众人没注意悄悄飞向了天空,升到属于它的高度之后,开出了一朵绚烂的烟花。
接着就是各种烟花一齐绽放,夜空亮如白昼。
指尖不知不觉间冻僵了,祁文礼的手看起来像上次喝醉酒一样,指尖红红的。
“手有点冷,你给我捂捂吧!”听祁文礼这么说,陶淘搓了搓手正准备给祁文礼暖暖手,一个猝不及防祁文礼把冰凉的手塞进了陶淘脖颈之间;一阵酸爽让陶淘立马清醒了过来,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
“好啊你!”陶淘立马也伸手贴上了祁文礼脖颈,温温软软的。
“哎哎哎!别闹!”祁文礼一边躲一边抓住了陶淘的手。
“这么凉!”
冰凉僵硬的触感让陶淘有些担心。
本来想捂着他的手给他暖暖,奈何自己的手也不暖和。
陶淘牵着祁文礼的手贴到了自己脸上,刹那间的冰凉之后就变成了暖烘烘的。
看着微微发愣的祁文礼,陶淘开起了玩笑:“这VIP待遇怎么样?”
陶:“过几天就是万圣节了吧?”
祁:“嗯。想怎么过?”
陶:“和你一起过。”
医院里张总看着病床上的姜钰火冒三丈:“祁文礼也太嚣张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敢动手!”
冷静后姜钰细心想了一下,祁文礼不是那么没格局的人,很有可能是他真的说错了话,挑战了他的底线。
姜:“张总,这次的事情的确是个意外……”
张总的脸被埋没在一片阴影里,姜钰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姜律师,我一定还给你一个公道!”
西塔院建立至今已经有很多年了;很多孩子在考上大学之后彻底离开了这个窄小贫穷的小院子,也有许多孩子在获得成就的时候被他们的父母找到接了回去。
陶淘不是真名。
原来的名字叫什么,陶淘忘记了,也不愿意再想起。
这个名字是他刚到西塔院的时候院长起的。
院长姓陶。
院里很多哥哥姐姐都姓陶。
小的时候总有一个哥哥喜欢叫他“小淘气”。
那个哥哥叫陶瑾彦。
“小淘气,上次你陪祁律师去医院的时候,负责治疗的那位医生是不是姓常?”
“啊?这个……我当时没注意。”
“这样啊……”
“瑾彦哥,是有什么事吗?”
“呃,其实也没什么,先挂了啊!”
姓常?
好像是。
“明天还要上课,早点睡吧!”祁文礼走进房里放下香薰,躺上床揉了揉眉心。
陶:“头疼?感冒了?”
祁:“一冷就头疼,老毛病了。”
陶:“我给你揉揉吧?”
祁文礼枕到陶淘腿上,陶淘指腹轻轻的揉着他的太阳穴:以前总是给院长按摩,力道把握的很好。
祁文礼的呼吸声很快变得均匀了,浑身卸了力软绵绵地陷在被窝里面。
陶淘有时候会想,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遇到祁文礼,他觉得是为了保护其他人;遇到眼前这两个人,是为了“报父母的生育之恩”。
陶淘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也不知道自己在他们心里到底算什么。
被叫到一边之后陶淘无奈开口:“这次你们又想干什么?”
一次次的经历让陶淘身心俱疲,但是他又怕他们像上次一样闹到家里去。
“孩子……这次妈也是没办法!”
“到底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陶淘就觉得后脑被重重一击,双腿一软,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向下倒去;眼前的两个人上前接住他,拉着他走向了停在路边的一辆车里。
想挣扎的手被按住,车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陶淘在意识渐渐模糊之前看到了当初在烧烤店里那个被叫做彪子的男人。
此时彪子正笑眯眯地盯着陶淘:“小兄弟,又见面了。”
这次的酒局祁文礼本来是不想参加的,可是Cindy告诉他说这是是江暖和何恺恺的订婚宴,然而到了场子才发现,姜钰和张总都在席上。
看到Cindy时,姜钰神色滞了滞,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了。
何恺恺看见祁文礼立马起身迎了上来,握手时特意小声提醒道:“和姜钰是一起的,来者不善。”祁文礼微微点点头盯着主位上的张总,神情有些微妙:“明白,”看到走过来的江暖,渐渐舒颜。“新婚快乐!”
江何二人笑着应了声,尤其是何恺恺,像是打了一场大胜仗。
祁文礼想到了陶淘。
前面都是各玩各的,默契的忽略了不速之客。
“Cindy,今天可是你姐妹我的订婚宴,不打算秀个才艺热热场啊?”酒过半旬,Cindy喝得有些微醺,听江暖这么说,大方起身走向了房间里的大提琴:“新婚快乐!亲爱的!”江暖和Cindy互相比了个爱心,Cindy就开始调试大提琴。
《天鹅》的旋律悠然飘起,众人不约而同的静下来听着曲子。
祁文礼记得,这是Cindy以前在英国的时候常练的一首曲子。
肌肉记忆让祁文礼有点想即刻起舞的冲动:以前总是搭配着这首曲子跳舞。
但是在陷入回忆之后祁文礼又变得失落起来:这首曲子让他想起了那支舞,那场比赛,那场车祸……
曲子收尾之后的掌声将祁文礼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在Cindy回到座位的时候祁文礼捕捉到了一丝意味不明的视线。
姜钰也在注视着Cindy,目光大胆而又热烈。
陶淘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乌黑的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啤酒和腐烂的怪异味道。
坐起来的时候后脑勺的剧痛让陶淘到吸了一口凉气。
冷静下来后陶淘仔细想了一下,现在自己大概算是被绑架了,但是他俩肯定没有绑架自己的胆子;彪子和他们在一块儿,是和张总有关。
祁文礼和张总关系不好。
祁文礼手里可能还有张总想要的东西。
浑身上下找了一圈,确定手机被拿走了;没有绑着他,大概是不想留下痕迹吧。
房间里没有灯,摸着墙转了一圈之后陶淘确定只有一扇门和一扇从外面被封死的窗户。
锁眼里面透着一丝微弱的灯光,陶淘刚蹲下来想听听外面的动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着他这边走来。
没等陶淘退回去门就被拉开了,刺眼的灯光让陶淘下意识的遮住了眼睛,可就在这一刹那,站在门口的那个影子朝着他扑了过来。
席间祁文礼给陶淘发了几条信息,但是都没有得到回复。
反常的情况让祁文礼有些担心,但是想了想陶淘在学校,又平静了几分。
时间渐渐晚了,不少同事都打过招呼想要离开了:在他们的家里,或许有妻子,孩子,亦或许有父母在等待他们回家。
但是都被张总留了下来;他是和主席一起来的,不简单,也不好驳了人家的面子,况且张总还说,一会儿会有一出好戏要给他们看。
看了看身旁的空位,祁文礼也动了想要离开的心思。
Cindy小憩了一会儿,这会儿酒醒地差不多了,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倒满的酒杯,Cindy刚想拿过来,手就被拉住了。
祁:“不能再喝了,喝多了伤身体。”
Cindy挣开祁文礼,背靠在椅子上:“你管我啊……我姐妹订婚……我高兴……”
说到后面,Cindy的声气带上了一点哭腔;姜钰坐到Cindy身边的椅子上,递给了她一杯果汁。
看见姜钰,祁文礼转过身故意不去看他。
姜:“祁律,上次的事儿,我仔细想过了,的确是我说错了话,我道歉。”
对于姜钰的道歉祁文礼似乎有点不信任,扫视了一圈周围,开口问:“那不知道姜律师请他来,是什么意思。”“张总并不是我请过来的,是他自己要过来的。”
点到为止,既然有了台阶,还是下了的好。
祁:“上次的事我也有责任,是我冲动了,我也道歉。”
C:“什么事啊?”Cindy抬起醉意朦胧的眼睛望了祁文礼一眼,忽然又想起来刚才给自己递果汁的人;情绪是不会骗人的,刚才Cindy看姜钰的时候,祁文礼清晰的看到姜钰的耳畔红了。
祁文礼到外面又给陶淘打了个电话,被挂了。
回到位置上刚坐下,张总拿着一瓶新开的威士忌坐到了他旁边。
张:“来!祁律师,我敬您!”
祁文礼挡住递过来的酒杯,眉头皱了皱:这一杯酒,就是能喝酒的人,也会生怯。
祁:“抱歉张总,我不会喝酒。”
张:“唉!祁律师……”张总话说到一半,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
张:“唉!祁律师,这个号码我不记得啊!你看看你记不记得?”
原本一略而过的目光被手机屏幕上那一行熟记于心的电话号码牢牢抓住,面前的画面过于违和。
张:“喂?哦,彪子啊?你换手机了?朋友的,行行行!”
他这一番话让坐在旁边的三人瞬间清醒。
报警。
行不通。
祁文礼咬牙盯着姓张的。
张总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又递给了祁文礼:“祁律师,赏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