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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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一次冒险和第一个朋友

    在第一次冒险的开始之前,我要介绍一个人,他是我人生第一个

    朋友,也是我小时候最好的朋友,也是我人生冒险旅途的伙伴,更是

    我一辈子的好兄弟。

    他的名字叫“黑旋⻛”。

    哦,不对,他的名字叫“李⻛雅”,绰号“黑旋⻛”。

    别看他的名字取得⻛雅,其实他这个人和⻛雅完全搭不上边。那

    只能说是他父母的一种美好期盼。

    李⻛雅是个很可怜的人,甚至于我都因为他的身世经历偷偷的掉

    过眼泪。但是每当你跟他在一起玩的时候,你就能发现他其实是一个

    充满了阳光的男孩,那些他生命中过往的悲伤,反而是他勇敢快乐生

    活着的终极动力。

    李⻛雅家境不错。

    其实我不太喜欢叫他的名字,如果硬要我每次提他的时候,都称呼他的名字,我可能就这样讲不下去了。所以还是让我更接地气一点,直接称呼他的绰号“黑旋⻛”,虽然我私底下都是叫他“疯子”的。相信我的好兄弟是不会介意的。

    黑旋⻛家境不错。

    他们家是搞水产生意的,苏城南边有着中国内陆排得上号的大型淡水湖“泰湖”。他们家在泰湖有十亩养殖水域。年收入虽然比不上做地产的,但却也是当时我们老城排的上号的富有人家。

    可是有些人虽是富贵身,却没有富贵命。黑旋⻛的父母就是如

    此。

    黑旋⻛的父亲在一次水上作业的时候被大⻛大浪掀翻了船,照理

    说他父亲是会水的,不太可能淹死,打捞上来才发现,渔网给兜住脚

    踝,硬生生被拖进了水里。

    黑旋⻛的母亲从此之后一蹶不振,得了肝病,郁郁而终。那时候

    黑旋⻛还在幼儿园。他母亲经常把他叫道病床边,对他说,钱给他留

    了,好好读书,妈妈要去了,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他的⻛雅宝⻉。让他

    要多吃饭,⻓得壮实一点,让他要锻炼身体,保护好自己。

    他的绰号得自二年级的上学期,我被人欺负,他抡起两把椅子冲

    了过来,没想到被人围住,就举着椅子,横臂旋转起来。低年级的同

    学哪有这么大的臂力,一时之间都吓瘫了,以后再也不敢欺负我了。

    黑旋⻛这个绰号也因此的来。后来我问他:“疯子,你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能横着把椅子给

    举起来?”

    他笑笑说:“我妈说要我锻炼好身体,保护自己,每次被人欺负要反击的时候,我就想着我妈会保佑我,给我力􏰁的。”

    这句话虽然是笑着说出来的,但是听起来却让人心生悲痛。一个

    没有妈妈的孩子,幻想着妈妈时时刻刻、随时随地都在保护自己。

    我想所谓的乐观,就是不自知悲伤而快乐的活着。他觉得他很幸

    福,那么他就真的很幸福。谁都不忍心点破这种幸福。

    所以我不忍心让他看到我为他眼红,为他流泪,不要让我的多愁

    善感变成一朵乌云,遮住了他的太阳。

    哎,不能再谈这事,再谈下去,我又要流泪了......我爷爷的那些故事,我都告诉过黑旋⻛,他也很感兴趣,平常不

    上学的时候,我们总是相约去灵鸡山探险。

    这种探险终于在六年级的暑假有了结果。

    我们不确定什么时候会发现那个防空洞,但确定的是,如果发现

    并进入了那个防空洞,那么里面一定很黑很黑。所以我们进山就会带

    着我们的战备背包。

    战备背包里装着强光手电,电池,头戴式探照灯,还有一些对于

    小孩子来说的违禁物品,比如说一打火柴。

    这些东⻄装在一个背包里还是很􏰀的,但每次都是由黑旋⻛背

    着,不是我欺负他,只是因为这些东⻄都是他买的。我背着也不太合

    适,所以,嘿嘿,只能劳他大驾了。

    说起灵鸡山,其实是苏城⻄郊的一片山脉其中一个山头,只是因

    为灵鸡山最最靠近城市,所以那一片山我们随便哪个人都直接称呼灵

    鸡山,没有人去细究过。

    其实爬过灵鸡山之后一路往⻄北方向还有花山、白⻢山、莲峰

    山、树山等等。

    六年级的时候我们已经把搜索范围扩大了。因为我稍微动了一下

    脑筋,觉得防空洞要挖应该也不会直接挖在灵鸡山上,如果城市沦陷

    了,防空洞很快就会被敌人发现,所以我们应该拓展思维,把那边的

    山都搜一遍。

    90年代,还不流行登山徒步,所以山上还是一副原始的样子,鲜有人烟。夏季其实并不适合爬山,虫蛇较多,但是这些东⻄,如果你不去惹它们,它们在被惊动之后,往往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好在这里遍地都是银杏树、柏树和香樟树,而且都高大的很,遮

    去天空百分之七十的阳光,使得山里反倒比城里更加阴凉。

    而且山里还有沿着石缝流下来的泉水,捧起一汪,扑在脸上,那

    凉爽的感觉别提有多舒服了。我们自己还带着小毛巾,可以在水里绞

    一把,然后挂在脖子上,就像一个随身携带的空调。

    这一日我们像往常一样,在山中晃荡,手里的树枝甩打着路边的

    草丛,以此驱赶蛇虫。

    在翻过灵鸡山,向第二个山头前进的时候,我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哎呦”。

    回头望去,发现黑旋⻛只剩半个人了。

    定睛一看。谢天谢地,谢他的战术背包,要不是他背着战备背

    包,说不定早就掉下去了。

    “疯子别急啊,我拉你上来。”

    黑旋⻛刚才被突然的下坠吓了一下,现在回过神来,发现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就能出来,哪个混蛋在这里挖了个坑。”

    说罢他伸手两边一撑,原来以为事情就此搞定,没想到一撑之

    下,原本小洞周边的土瞬间崩塌,洞口一下子扩大了一倍。

    谢天谢地,谢他的战术背包,战备背包又救了他。

    只⻅黑旋⻛百分之九十都掉进了洞里,只有一个脑袋在地面上,两只手扒拉着前面的􏰂草,战备背包在下落的过程中向上移动,此时和脑袋在同一个平面,并且向后倒45度卡住,下落之势再一次停止了。

    我想到了曾经听大人说过的山里吃人的雨泡,一时之间不敢上

    前。

    所谓的雨泡,就是说有些地方因为土质疏松,在下过雨之后,会

    在地下积起一泡水,可大可小,在这泡水里,原本疏松的土壤,就像

    奶粉一样沉积在底部,这些水最终都会渗入地下,然后在地面之下留

    下一个空洞,地表则因为有􏰂草的根系支撑,依旧保持完整,但是这

    一层地面并不能受力,谁踩到,就会掉下去。

    小泡顶多扭伤手脚,擦破皮肤。如果不巧遇上大泡,摔得断手断

    脚断脖子的都有。

    依我看,黑旋⻛掉进的那个雨泡不小。如果是张⻓弓,我可能拍

    拍屁股转身就走了,就当没看到,可是现在卡在雨泡口上的是我最好

    的兄弟,我岂能撇下他就这么走了,做一个苟且偷生之辈。

    黑旋⻛平常嘻嘻哈哈的笑脸上,难得的布上了一层阴霾,他说:“不好,不好,你快走,别过来。”

    他这不顾自己,关心朋友的性格着实把我给感动了一番,我二话

    不说,趴在地上,向他匍匐前进。

    “疯子!等下抓住我,我拖你出来。”“德华,下面情况不太妙,脚还悬着,够不着,这坑还不小,你

    快走远点,最好扔个绳子给我。”

    忘了介绍我自己,我的名字并不叫刘德华,我也不姓刘,我叫朱耀灿,因为二年级的时候英语老师给班上每一个人都取了一个英文名,我叫Edward,中文就是爱德华。可同学们从此都叫我朱德华。

    此时我已经爬到了黑旋⻛面前一臂之遥,我感觉到了地面的异

    样,整块地皮软绵绵的,就像是踩在空的硬纸板大箱子上一样,随时

    都有可能要破裂。

    我向黑旋⻛伸出了手,大家毕竟都是小孩,他刚才舍身取义的精

    神,在救命的稻草面前转眼就忘的一干二净,他也不再客气,毫不犹

    豫就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

    黑旋⻛说:“慢点、慢点,我下面一点力都用不上,两只脚都凌空呢!”

    我能想象他此时正处在一种没有脚踏实地的无助感,这也是很多

    人害怕坐⻜机的原因。

    我拉着黑旋⻛的手,开始慢慢的在地上匍匐后退,才退一厘米,

    我就感觉不妙,地面开始出现微微的下陷。他本来就比我壮,再加上

    我们的战术背包,要把他拉起来,还是有点难度的。

    “出来了你可得减肥了。”我对他说。最近正值夏季,苏城是个多雨的城市。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能遇

    上雨泡。而此时,天空一阵雷鸣,一滴滴的雨开始落了下来。

    雨珠如⻩豆大小,就像从天空冲下来的敢死队,冲破空间,冲破

    头顶那一片片的树叶,冲到地上,变得粉身碎⻣。

    轰隆隆一阵巨响,大地仿佛都在颤抖,就好像这大山深处,有什

    么东⻄,在和天空的雷鸣产生共振。

    我感觉后面有一棵树,不是很大,应该只有我腿那么粗细,于是

    便用两只脚夹住了,疯子已经被我拉出一小半,我心想,这回又救

    了。

    可雨越来越大,每一滴都充满着能􏰁,它们奋不顾身地撞击着地

    面,泥也烂了,甚至泥水都溅到了我们的眼睛里。

    地面越来越软,越来越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整个人竟然

    变成了头低脚高的姿势了。就连身后的树也被我渐渐的用双脚给拖倒

    了。然后我俩同时感觉下方一空。

    “我的天~”当一切坠入黑暗之前,我只听⻅疯子喊了这么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