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的开端
冰雪覆盖的洁白大地,将本该昏暗的天空也带起一丝明亮,和星辰交相辉映着,瑰丽景色令人只想沉醉其中。
分针督促时针走过第21刻,这本该是停止活动,安歇睡眠之时,不过对大多数现代人来说,丰富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江舟任职助教的健身房内,除了器械区以外,还有三种不同的附属运动场馆。
分别是游泳馆、瑜伽馆和拳击馆。
因为怪兽入侵事件,导致附近许多建筑和地基设施被破坏,所以仍然还在歇业中。
但作为上班时经常留守到最后才回家的人,江舟自然是有大门钥匙的。
所以,在一片乌漆墨黑的健身房内,只有拳击馆反而亮着灯。
此时在里面,江舟微微躬身,双手竖于身前,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梅霏。
梅霏站在他对面,漫不经心地推了推滑下来的眼镜。
即便是在对打练习,他也依然穿着那身裁剪得体的西装,悠然自得到甚至连头盔护具和拳击手套都没戴。
不过江舟并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
事实上从半小时之前,两人开始对练后,他连梅霏的边都没摸到。
对方总能在恰到好处时闪过他的攻击,然后用最快的速度,从最合适的角度予以还击。
江舟身上各处要害已经被梅霏连续轻点了不下三十次。
换句话说,如果是以命相搏的话,在短短半小时时间内,他就已经“死亡”三十次。
情不自禁流下冷汗,但这也更激发了他不服输的心理。
剧烈跳动的心脏就像进攻鼓点,而粗重喘息声则是冲锋号角!
不过,因为一直没有动作,所以梅霏也只能站在原地微微发呆,然后就这么打了个哈欠。
他左手抬起,遮挡在嘴部位置,整个人微微后仰。
“机会!”这个想法冒出的一瞬间,江舟就已经动了起来。
他向着右前方,即梅霏的左边位置大跨步过去,同时右手已经在腰间蓄力。
两人本就离得不远,因此江舟刚刚开始行动,下一秒就已经来到梅霏身旁。
双脚微弯稳定重心,蓄力完毕的右手一个上勾拳就对着梅霏重重轰去!
这是他拳头离梅霏最近的一次,但也仅仅只是接近。
梅霏原本遮住嘴部的左手随意地向下一扇,就打在了江舟右手腕处。
直线力量被改变,江舟身体不自觉向右边歪倒,但他并不放弃,而是顺着这股势头抬起左手,握拳打向梅霏脸部。
梅霏左手向下扇后,并没有停留,而是立刻向上提起,手臂于此时恰到好处挡住了江舟的攻击。
紧接着,梅霏瞬间将左手翻到江舟拳头下面,向上一抬,强劲的力量让江舟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倒翻出去。
他也不慌乱,双手撑在地上稳住身形的一刹那,左脚就如鞭子般踢出,目标直取梅霏后脑!
而梅霏看也不看,整个人侧身倒退一步,就躲过这次攻击。
然后一掌拍在江舟小腿处,将他踢出的左脚重重拍落回地面,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这下打击也让江舟再无力站起,他放松全身躺在地上,气喘如牛,浑身汗如雨下。
相比起他的狼狈,梅霏则依然保持着优雅姿态,甚至还从裤兜里又掏出一罐咖啡,仔细品味起来。
“作为区区普通人来说,进步速度还算可以。”脸不红气不喘,甚至额头光滑干净连汗都没流一滴的梅霏,这句话与其说是夸奖,反而更带着一丝嘲讽意味。
不过江舟已经无力反驳,闻言也只是翻了个白眼,随后抬起右手比划两下,但因为戴着拳套,所以看不到国际友好手势。
梅霏微微笑着,并不在意,转而收拾自己的随身物品,准备离开。
江舟躺地上休息有五分钟左右,就一个鲤鱼打挺——没挺成功,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后,也不顾浑身汗臭味,套上羽绒服就和梅霏一起走了。
自从在咖啡店重新振作起来后,已经过了一周时间。
足足十天没有怪兽入侵地球,短暂的和平生活安逸的就像是在做梦。
但紧张心情并不会因此得到缓解,江舟觉得这反而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因此,为了能够在短时间内快速提高战斗能力,他拜托梅霏指导他进行特训。
梅霏一边嫌弃的砸着嘴,一边答应下来。
事实上,和索尔德一心同体后,江舟脑子里就已经多出不少徒手格斗技法和剑法。
所欠缺的也只是能够熟练运用它们的经验罢了。
和梅霏对打正是为了积累经验,将脑海里不纯熟的武技转化为身体本能。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经历了一周刻苦训练,虽说已经有了不小进步,但实力提升的速度却并不快。
按照梅霏的说法,江舟现在如果再次对上哥莫拉,只能保证伤的不那么严重而已。
毕竟和怪兽战斗不是恰到好处的互相喂招,更不是点到即止的格斗对练,而是真真正正以命相搏。
除开随时会出现许多意想不到的状况外,不同怪兽的攻击方式也是五花八门,令人防不胜防。
除非是恢复到全盛时期的索尔德,那份作弊开挂般的力量才能无视这些情况,一拳一个将怪兽通通打死。
走出健身房,江舟告别梅霏后,独自一人来到全世界最好吃的烧烤摊。
因为就在他家小区外面,所以是全世界最好吃的。
点了一溜儿烤牛筋、烤牛油、烤牛肋条、烤猪五花、烤排骨、烤鸡翅、烤猪尾巴、烤猪板筋、烤羊肉串、烤鸡皮、烤掌中宝、烤鱿鱼、烤月牙骨后,江舟就坐在店里,一边通过手机和单竹雅闲聊,一边等待美食上桌。
两人现在每天都会在软件上扯淡,从家国天下到吃豆腐脑该不该放辣椒油,可以说是无话不谈。
这也导致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情在江舟心里蔓延,他也说不好那到底是友情,还是过分向往爱情歇斯底里症发作带来的副产物。
正胡思乱想时,烧烤摊老板端着一个铁盘子走过来,放在江舟面前。
美食上桌,美女自然而然抛诸脑后,嗅着被炭火炙烤,与调味料一起散发出迷人香气的烤串,江舟迫不及待拿起一根牛肋条,就准备送进嘴里。
然而就在此时,索尔德突然急切喊道:“东边方向有异常!”
江舟张着嘴巴,手停在半空中,脸上表情由懵逼转为愤怒,打扰别人用餐的怪兽,你该死!你该死啊!
他一口扯下整根牛肋条,随便咀嚼两下就狠狠吞进肚里,还来不及感受其美味,就起身匆匆而去。
临走前,拜托老板把烧烤放好,他等会儿再回来吃。
原本,江舟还以为是老地方出现怪兽,结果跑到桥边时,却发现这里风平浪静,行人也终于不凑热闹在附近徘徊。
“方向没错,但不是这里。”索尔德说完,仔细感受着某种独特气息,数秒后才重新开口:“在远处那座山附近!”
索尔德所说的山,名为“文笔峰”,距离这里有些远,是在墓园兴起之前,埋葬亡人之地。
至今为止,上面依然有上千座用砖石砌成,围成圆形的老坟墓,不过近二十年来,因为种种原因,已经不能再在山上埋葬死者了。
也就只在特殊时期,才会有人拖家带口,上山去祭拜已然逝去的长辈。
“那里?怎么会?不是说怪兽留下的‘坐标’在这儿吗?”江舟一边询问,一边招手拦了辆出租车。
“‘坐标’位置没有变化,但山那里也有奇怪的气息!”
“什……怎会如此?”
使用港漫风格吐槽后,江舟在车上不安分地抖动右腿,心不在焉的刷着手机,借此强压下焦躁感。
大约十五分钟后,出租车抵达目的地,江舟早在刚上车时就已经扫码付款,因此在车刚刚停稳的瞬间,就快速拉开车门,跑了出去。
文笔峰并不算高,海拔一千三百米左右,山脚正面修建了一级级石梯延伸至半山腰,供行人爬山锻炼。
右边则有条环山车道,可以一路开车抵达半山腰,只不过因为是夜晚,车道已经关闭,想要上山只能走石梯。
“索尔德,在哪里?”江舟左顾右盼着,因为时间已经比较晚,除了保安岗亭的执勤人员以外,并没有其他人。
“半山腰上,但并不是怪兽的气息,反而更像……”索尔德默默思索着,将这股莫名熟悉的气息在脑海里不断进行比对。
“应该是,时空的气息!”
“啥玩意儿?”江舟本能的想进行反驳,因为时空居然还有气息什么的,这种事听上去就非常不科学。
但是一想到更不科学的事早已经发生,他还是选择乖乖闭上嘴巴,向着半山腰狂奔而去。
即便是江舟这样经常锻炼的人,在爬完所有石梯时,也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手撑着山道边的围栏,江舟四下看了看,还是没发现任何人。
缓过两口气,狂跳不止的心脏终于勉强安分一些,江舟用衣袖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擦干汗水。
“索尔德,这里什么都……”话音未落,就在江舟面前,空间突然出现一道道裂纹。
就像玻璃被砸破,但碎片还勉强嵌在一起尚未掉落那般,整片空间不断龟裂开来。
然后,像是被某种力量给撕开扯碎,空间碎片发出难听的“咔”“咔”声响,慢慢剥落,露出里面五彩斑斓的黑暗。
是真正意义上五彩斑斓的黑,看着就让人非常不舒服,而这副过于超自然的景象也强烈冲击着江舟大脑,让他一时之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紧接着,从黑暗空间里掉落出一个人,或者说,一个外形很像人类的某种“生物”。
与此同时,原本破碎的空间裂缝像是完成任务似的恢复原状,四周再次陷入平静。
因为是深夜,山上也没有路灯,江舟只能看出“他”有躯干以及四肢,所以至少不是怪兽,大概?
微微蹲下身,右手放在左手臂处,做好随时变身的准备后,江舟才一步一步向前挪动着,接近那个“人”。
走近后才发现,从空间裂缝中掉落而出的“人”,确实和人非常相像,甚至可以说一模一样。
黑色头发,和华国人差不多的体貌特征,稚嫩的小脸看上去只有十来岁年纪,身高目测一米四左右,还是个小男孩儿。
他此刻皱着眉头,紧抿嘴巴,表情十分痛苦。
身上穿一件灰黑色长大衣,大衣上绣有许多像是梵文、又像是甲骨文的红色奇异符号。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江舟真的难以把他和宇宙人联系在一起,毕竟这年头奇装异服的人实在太多,这身行头扔大街上都会被认为是新型Cosplay。
“是他?!”看清楚躺在地上的人后,索尔德话语里充满喜悦之情,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太好了!他没事!”
“是谁?”江舟下意识问出口,然后他就想起索尔德被迫来到地球的原因,“被几百头怪兽追赶,然后又被吸进虫洞的那个宇宙人?”
“对。”索尔德肯定了江舟的猜测,但这反而让他摸不着头脑。
“……那不已经是半个多月前的事情了吗?”江舟蹲下身,从山道旁边捡起一根树枝,戳了戳宇宙人,“他还活着吗?”
“还有生命体征,应该只是昏迷。”
江舟扔掉树枝,站起身再次观察着四周,“索尔德,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时空气息也消失了。”
“行吧。”江舟再次蹲下身,正准备抓住宇宙人的手将他扶起来时,突然停止了动作,转而开口说道:“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嗯?”
“索尔德,你确定他是好人么?”江舟收回手,眼神中满是警惕,“虽然是被你救下的人,但并不能因此简单认定,被怪兽追击的人就是好人吧?”
“……确实如此。”索尔德无话可说,也回答不上来,江舟这份谨慎态度才是对的,毕竟他在怪兽手里吃过大亏。
然而,尽管没有答案,也无从去分辨宇宙人的善恶,江舟还是将他扶起放在自己背上,准备下山回家。
“嗯?”
感知到脑海里传来索尔德疑惑的情绪,江舟貌似无奈叹了口气,说:“没办法,总不能把他扔这儿吧?”
闻言,索尔德发出善意轻笑,也不点破他口是心非的傲娇样。
回到山脚,又拦了一辆出租车,江舟把宇宙人扔在后座,给司机师傅说出地址后,就靠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
“不用和怪兽战斗倒也算好事,还能回去继续吃烧烤呢。”江舟现在已经习惯了有什么大小事都和索尔德分享,而后者也会在第一时间给予回应。
“那些食物吗?是什么味道?”索尔德以前在光之国是不用进食的,所以他对美食稍微有点好奇。
“我在吃的时候,索尔德感觉不到吗?”
“我只能感知到你那个时候非常开心。”
“那是当然了!索尔德我跟你讲……”江舟拿出一副在聚会时,三两杯酒下肚后胡吹大气的状态,准备绘声绘色的描述那些烧烤到底有多好吃。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时空的气息!”索尔德打断江舟的话,急切说道。
健身房前,怪兽入侵的老地方,正上方天空中再次出现破碎裂缝,一只巨大的橙黄色眼睛透过裂缝向外看着。
下一刻,时空裂缝猛地炸开扩大,两只覆盖着尖刺且连在一起的鸟型脑袋从中挤出,发出震耳欲聋的啼鸣!
“双头怪兽——庞敦王!”
因为目的地出现怪兽,司机师傅不愿意冒险前往,半道上就把江舟他们放下,掉转车头飞也似逃跑了。
江舟也不在意,剩下的路程完全可以变身后再赶过去,时间上来得及。
将宇宙人背靠街道旁的花坛放好,他跑前几步,银蓝色光芒在左手臂汇聚成剑鞘,江舟摆好姿势,准备变身。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以健身房为中心,分别在西边和南边位置,时空裂缝再次出现!
“怪兽……有三只?”江舟一瞬间有些惊慌失措,但马上就压下躁动不安的心,深吸一口气后大声喊道:“索尔德!”
“我在。”
“准备大干一场吧!”
“好!”
与此同时,原本昏迷着的宇宙人,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