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白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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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九 重逢

    阴教大喝一声,这一声吼真可谓是翻山覆海了,震的霄天宇的耳膜都阵阵发麻。三大御月境的碰撞岂能小觑?承受着这一左一右的全力一击,阴教的手臂都有些微微弯曲,显然也有点吃不消。抖然,他双臂一振,将肩头这么一摇,足似铁铸,身似铜打,向左右各一用力,分别推的鬼帝和元圣倒退了数步。

    没有人再继续动手,但是那股浓重的硝烟味,霄天宇还捕捉的到。“行了,别在外人面前渲染家丑了,师徒相互动手,还真是一大无稽之谈呢。”阴教这句话说的不知道是在损这二人,还是在劝这二人,总之,听上去怪怪的。“行,不动手就不动手,我本来也没想动,师叔,这个你可要明鉴,是师父先动的手,我只是正当防卫。”鬼帝一副很无辜的样子。元圣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你别恶人先告状,真把老夫惹急了,一样灭了你。”鬼帝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对阴教拱了拱手,“师叔,侄儿告辞了。这次能顺利的拿到取丹精下卷,还要多谢师叔的大力支持。”阴教也不点头,也不摇头,似乎又恢复成了雕像状态。但鬼帝也明白了其用意,转身渐渐消失在夕阳下。待鬼帝彻底消失,元圣又看向了阴教,那眼神直勾勾的,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阴教终于又开口了,“别这么看我,我只是觉得你确实对鬼帝做的有些不公平。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看不惯别人偏心。”元圣哼了一下,还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嘀咕了一句,“真是个令人厌恶的毛病。”说着,径直消失了。

    见鬼帝和元圣都走了,霄天宇这才跃下了墙头。阴教转过身来,单膝下拜,“见过少主,少主受惊了。”霄天宇笑着拉了拉他,“行啦,别把我想的这么金贵。这种事情是不多见,不过倒也没什么,倒比和人真刀真枪的硬干省力气。”阴教站起身来,点了点头,继续低沉地说道:“既然少主已经安全了。那属下就要告辞了,这样好去向大人复命。”“你就这么肯定元圣不会回来了?”霄天宇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道。阴教摇了摇头,“不会,元圣脾性直,一条道走完了,他就要走其他的路。一个办法用过一遍,就不会再用第二遍了。所以少主可以放心的。”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出了巷子。哐哐的马蹄声在身边响起,霄天宇转身就看见月夜雪中星对他一阵的摇头晃脑,他很明白这是月夜雪中星在为他高兴。而这个时候阴教说道:“少夫人应该顺着这条路而来,少主沿着这条路走,保持这个方向,应该就能见到少夫人了。”

    霄天宇点了点头,还想说些什么,阴教已经消失不见了。霄天宇失笑起来,小声自言自语了一句,“老人家真难理解。”说着,霄天宇就骑上了月夜雪中星,疾驰而去。而在另一边,几个人影避开庞大的人流,进了一家卖小饰品的店铺。这几个人看起来都有些紧张,不时地东张西望,“老板,你这有玉吗?”青年微笑问道,掌柜的颇有深意的打量了这些人一番,一笑回道:“有啊,我这里卖饰品怎么会没有玉呢?你要什么?玉笛?”青年微微一笑答道:“不要玉笛,要白扇。”掌柜的点了点头,“进来吧,到后面来,好货都在后面。”几人绕过柜台,跟着掌柜走进后堂。后堂里面的确堆着很多东西,大箱子小架子,一大堆一大堆的,掌柜的向身后看了看,点了点头,带着众人继续往前走。穿过后堂,便是后院了。掌柜的在地上摸了摸,揭开了一大块草皮,下面是一个黑黝黝的通道。报上名姓,掌柜的脸色平静,缓缓说着,几个青年人相互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依次说道:“天佐、何灵俊、天沉月、莫忘、天佑。”几个名字分别报上来。掌柜的看着手中的伪造帐单,点了点头,“都有你们的名字,下去吧。”

    众人不再多言,依次进去,待所有人进去之后,掌柜的重新安放好了草皮,重新打扫了一遍,确定看不出来什么痕迹,抹了一把头上因为紧张而出的汗水。径直回到了前面的店铺之中。

    众人默默地行走在地道中,何灵俊无奈说道:“又走地道,好像多年前在清玉山也这样做过。”天佐接口道:“那个时候还处在可走可不走的状态,山门前人太多,走地道是为了方便我们。但这次可就不一样了,这次是必须的。”何灵俊伸手拍了拍站在前面的莫忘,沉声问道:“莫忘啊,小师叔他现在没事吧?”莫忘挠了挠他那几乎全白了的头发,想了想说道:“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的。但是,应该也不好过。整天生活在人家的监控之下,任谁也不好受哇。”“难怪要做得这么隐蔽了,不得不说还真有一种紧张的感觉呢。”天沉月忍不住想调侃一句,但是这个调侃,更像是陈述事实。“我们交了一个厉害的朋友,有一个厉害的师叔,还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己身边的人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也难脱干系。”何灵俊一抚额前的头发,更是无比的感慨。莫忘回头看了看,问何灵俊道:“你没把孟师叔带来?”天佐苦笑一声,“她不愿意来,说自己现在是清玉山的副门主,肩上责任重大,不能随便离开。你知道的,我根本说不动她,别的不说,我光把佑儿带出来,她就数落了我好半天,说我们这几个年轻优秀的弟子,一个个翅膀硬了都开始忘恩负义。说清玉山年轻的优秀弟子已经没几个了,还要拉走一个。纯属想拖垮请清玉山,嗨,这顶高帽子给我戴的。”

    何灵俊坏笑着说道:“被戴高帽子也总比被戴绿帽子强。”“你滚远点。”天佐开骂了,回身一脚就踹在了何灵俊的屁股上。“死性不改。”天沉月抱着双臂翻了个白眼,何灵俊很是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这位娇妻。两人目前的关系还只是伴侣,但是至少天沉月不再追着他打了,偶尔也愿意听他说两句俏皮话,这让何灵俊很兴奋,但是也没有表现出的太过分。

    “行了行了,别用那恶心的表情看着本小姐。”天沉月把头偏了过去,何灵俊很是惆怅的叹息了一声。“哎,真难呀!我就不明白,我为啥就没有师叔那么好的运气,能来个两情相悦呢?真是痛苦。”众人低笑起来,而天佐在这个时候说了一声,“到了,准备上去。”说着天佐爬上了几级台阶,一束光亮从上面射了下来。天佐再一用力,一大块板子就被推开了,众人鱼贯而出,回到了广阔的地面上,大家全都长出了一口气,理着自己的头发和衣服。早已等候在此处的高崇岳和方灵玉拍手笑道:“可算盼到你们几个了!好几拨人都到了,百花坊的人,成茶带来的一拨人,还有成汤带来的很多人的家眷,都已经在这儿住下了,没想到你们现在才来。”莫忘手一摆,“嗨,不就是怕路上出问题吗,所以放慢了脚步,让人看起来就感觉我们像是在游山玩水。毕竟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可不想破坏了老大的计划。”高崇岳点点头,“以后这里可以说就是我们的主要聚集地了,隐蔽一点是好事。”方灵玉在这个时候注意到了莫忘的头发,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哎,莫忘你的头发怎么全白了?”感觉到很多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自己的头顶,莫忘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苦笑道:“算是少白头吧,老大说这是少白头,不是病,白就让它白去吧。”方灵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自主地说道:“不过这白头发确实又让你帅了不少,而且有些像高大哥。”天佑一向嘴快,这个时候便又接上了话。众人会心一笑,不再多言,但是高崇岳却是心念一动,不自主的又端祥了莫忘一遍。确实有些像自己,不只是头发,而且连五官都有些相似,高崇岳脑中突然闪现了一个大胆的推测,但是他还需要验证,所以现在不便多言。但他确实将这件事情刻在了自己的脑子里。

    天冥府新修的府邸确实很大,足足有以前的三倍有余。几天前高崇岳还有些发愁,这么多空房子闲着可惜。现在就不一样了,将有很多人到这里来。高崇岳不再发愁了,众人都认识霄天宇,也都和霄天宇是好朋友,脾性自然相同,很快就混熟了。高崇岳和方灵玉也都为眼前这一副热闹的景象而高兴。前者有了喝酒的伴儿,终于不要再自斟自饮了。后者更是有了玩伴,三五成群的扎堆一坐,那就能聊上两个时辰,天冥府一下增添了很多生气。当然这只是天冥府的内部,外面依旧是一个一个的招收着新的弟子,不快也不慢,和先前浑然无二。

    而第一批人到了以后,更多的人在悄悄赶往天冥府。除了霄府和成功的马盗,萧永逸也打算带人过来。以他的话来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萧家真出了什么事,至少还有一脉保存着。方东宗也传来消息,东雪说她还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如果有任何风吹草动,也会立刻赶往天冥府的。包括慕容春,百里明,都不断向天冥府送来一封封信。

    看着每天半箩筐的信,高崇岳算是彻底服了,霄天宇在江湖上的人脉关系到底有多大呀?有一些人,怎么想都和霄天宇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但偏偏就是铁哥们儿好朋友。由此,高崇岳也理解到了无天首卫为什么急于缩减霄天宇的实力?感觉他断了霄天宇和万毒谷、百花坊两大宗门的所有联系,但这一定程度上来讲只是暂时的。因为上官清婉和巧云轻都被霄天宇维系在自己左右。换言之,就是一定程度上没有绝根。正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只要霄天宇日后有了实力,将这两个人重新扶上大位根本没有问题。无天首卫这次对于霄天宇实力的削弱,就只仅仅是剥掉了一层壳,内里一点都没有伤到。高崇岳明白霄天宇在江湖上扎下的根已经太深了,哪怕是无天首卫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连根拔起,真是个可怕的人啊!好在是朋友,不然估计这个时候就该寝食难安了。高崇岳如此喃喃自语道。

    不过他现在在意的其实是另外一件事,“想什么呢?那么专注。”方灵玉凑到高崇岳身边,还是那句话,他们这一对和霄天宇、上官清婉那一对不一样,他们是比较喜欢腻在一起的。高崇岳这才回过神来,“怎么了?”“我说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方灵玉靠着高崇岳,嬉笑着问道。高崇岳低下头,在方灵玉的脖颈间深深的闻了一闻,淡淡的竹子香气,用高崇岳的话来讲,有种秋天的感怀之气。“别闹!”方灵玉感觉有些痒,打了高崇岳一下。高崇岳重新抬起头,默默地说道:“我在想我表弟的事情,就是我那个三叔可能留下的一子。”方灵玉好奇地看着,高崇岳改为传音说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和天佑今天无意中说出的那些话?”“我们说什么啦?今天说的话可多了。”方灵玉没说假话,现在都已经快到次日子时了,她才刚刚准备休息。“你说,主要是天佑说的那句话,说莫忘像我,你觉不觉得?”高崇岳犹豫着说道,方灵玉的机灵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略一思索,就反应过来了,略略张大了小嘴,“不会吧?世上竟有这种巧合的事。”“我也不敢相信,所以才问问你的意见嘛。”高崇岳无奈地说道。方灵玉想了想,直起腰来正色说道:“我觉得很有可能,师哥就曾经说过。这几年他混迹江湖,见过的侠者何止成千上万,但少白头的仅有你一个,这段时间才又加了一个莫忘。少白头又是你们家祖传的。哎,我问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白头的?”“好像也是二十岁以后吧?”高崇岳咽了一口唾沫,如此说道。方灵玉猛地一拍手,“那就对了,那就更能证明莫忘可能和你是兄弟了,难道他真和你有血缘关系吗?那他又为何能练成千回百爪呢?那是不是就能解释某些事情了?现在说不清楚,但我有这种感觉。”高崇岳也猛的一点头,“说的对。但是,要怎样才能确定呢?他身上能有信物吗?”“这种事情也不能胡来,要是弄错了会很尴尬的。”方灵玉安慰的拍了拍高崇岳的肩膀,说道:“这种事情会水到渠成的,如果他真是你兄弟,现在就生活在你身边,一定有机会和东西能确定莫忘的身份的。”“说的对呀,做事情要抱有希望才行。”高崇岳笑道。

    高崇岳和方灵玉聊着聊着天就要亮了。而这太阳刚刚升起就有消息传来,一张至尊石图的地点完全确定了,并已经开始行动。元阴圣教、百花坊、八字门、清玉山、四方五圆等等大宗门都将头探出了洞来。当然有些是主角,有些只是配角。有些是奔着梦想中的至尊石而去的,有的只是想捡个漏,就好像一只刚刚宰杀,已经处理干净的肥羊躺在地上一样,谁能吃到肚子上的软肉,谁又只能啃羊屁股?那就要等待结果出来了。

    同样还有旁观者,但是旁观者一般都不会影响战局的。而在各大宗门纷纷开始行动的同时,霄天宇和上官清婉终于再会了。霄天宇一把抱起了上官清婉,在空中飞快地转了个圈,才把她放下来,笑道:“哎呀,我的小猫,你想死我了。”上官清婉翻了个白眼儿,娇嗔道:“为什么是猫?不是其他的什么。”霄天宇低笑道:“正所谓哪个猫儿不偷腥?你把本公子的心偷走啦,那不就是小猫吗?一个可爱的小猫。”“水又抹油了,看来大鱼大肉又吃多了。”上官清婉尽管嘴上这么说着,但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我可告诉你,这几天我都没怎么过好,你可别冤枉人。”霄天宇如此笑说道,上官清婉想起了上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