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自己睡的是谁吗？真是的。”

    绯轻雪终于解开了裹挟着天下怜生的势气，负手站到内室的另一头。

    “我见过我……‘原形’了吧？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说真的，她不是没想过怜生终究是会接受她的新面目，也就是洛焰的身份的。

    但毕竟她一直用他心爱阿雪的脸，怎么也会有点抵触的吧？说好的非“雪”不可呢？她可是一直在“骗”他哦？

    尤其昨天她看到他跟阿雪抱在一起说的那番话，她心都凉了——从头到尾，他爱的只有阿雪！

    先不说前世今生算不算一个人，问题是，他也见过她“掉马”成洛焰的模样了啊？他难道就不怀疑吗？

    若她不是他那前妻的转世，这算什么，自欺欺人？将错就错？

    去他嘛的，那他和张世齐有甚区别？是个美女都想要，害她从绯轻寒那事起就心烦到现在。

    早知道大家一样脏，那还谈什么恋爱，直接走肾不就得了。浪费表情。

    不过她现在没有走肾的心情，不如说，她不想要了。她以为怜生是不同的，结果自己又自作多情了。就算要跟他走肾，恐怕也得收拾一下自己失恋的心情了。

    那会她真当从小到大的邻居张世齐是朋友的时候，他们几乎形影不离。直到有一天他灌醉她……她整整一年都没理他。最后才勉强和好，还是他每次失恋都找她作陪那种“好”。

    以此类推，没有个一年半载，她恐怕都没有心情了——走肾就要将感情全部摒弃，她自认现在还做不到。也不想莽干最后受重伤。

    只是伤心就是伤心了，她总要为自己讨一个说法，甚至一条活路。

    天下怜生装得太真了……啊，不如说每个渣男也不是没有感情的，只是他们将心分成很多份，每一份都是不同的救赎罢了。

    别看她一天yy别人，其实她还是挺正经的。要么不谈要么谈对象从不一对二，因为谈一个她都顾不来了，她的人生课题多得是，没那么空一天到晚想那事。

    往深的说，她其实是个平权党，推崇一生一世一双人，最多三个人就够了。

    像什么生二胎，嘴上公平，人心自有偏好，哪能控制？且看朋友都不自觉排出个三六九等，先后见面权；父或母你都能站个队，不是吗？

    （当然，不排除家里人多氛围好能顾上的，她表示自己性情乖僻又工作狂又慕强，绝对会偏爱成绩更好那个，所以选择只生一个或丁克到老。）

    综上述，孽缘两世的阿雪和她新来乍到的“洛焰”，怎么看怜生也是会偏向前者的。她还真不怪他。

    ……不对，她这恬狗病怎么又犯了，下意识按照张世齐和绯轻寒的作风，给怜生排上大小老婆了。草了。

    天下怜生穿好衣服，认真地端详她的脸色，侧头思考状：

    “那师傅需要我改称你为洛焰尊座吗？”

    绯轻雪睨他一眼：“你到底喜欢谁？”

    “师傅是谁我就喜欢谁。”

    绯轻雪眉梢一挑，刚想告诉他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因为阿雪就在她兜里，看他怎么收场。

    心念一动，阿雪却自己“跳”了出来。

    她冰冷的声音划过她的识海：“器灵可化万物，昨天那个不是我。”

    绯轻雪也在心里回道：

    “阿雪，你别哄我了。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我不会因此迁怒你的，别担心。再说我不瞎：放生再厉害，断不可能将你的‘精髓’仿个十成十。况且，你确实连魂带琴都离开过我的指环。”

    “我出去玩了。”

    “……你再这样我直接将你丢到你的‘小阿天’面前。”

    “我会用洛焰的样子出来。且今后我要随你的洛焰琴改叫洛焰……

    “说起来，吾有一言忍很久了：阿雪是谁？吾只是个不知世的琴灵。你们让吾承受了太多琴灵不该承受的。”

    她说着说着，冷酷的音色竟然还转得跟放生一样温和。

    ……你就这么想避开他吗？还有能不能别再从我记忆里偷句子了？以及，“吾”你妹啊！能不能学点好的！我真的会谢啊！

    悲哀啊，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怜生，为师尽力了。罢了罢了……

    果然作孽太多是有报应的，搞了半天，接盘侠竟是我自己。

    绯轻雪只好咳嗽一声：“那绯轻雪和洛焰，你觉得谁比较好看？”

    说完，她狐疑地盯着他，这较真而一惊一乍的小模样十分娇俏。

    怜生看在眼里，痒在心底：师傅太有品位了，绯轻雪胖一点真的很好看……

    目光微微闪烁，怜生笑了笑：“自然是洛焰了。”

    “……”

    烦死了，她现在感觉就像十五岁那会儿开小号调戏网恋男友那样，撩到了撩不到都不爽。说是真爱是也不是。什么自己怼自己的高端局。

    “那我冒充绯轻雪，你就没有意见？”绯轻雪忍不住揉起了太阳穴。

    “没有。”这个怜生想也不想，“师傅做事，自然有师傅的道理。”

    绯轻雪还是一脸郁闷，“怎么会？我用你前任的脸欸。你不膈应吗？”

    天下怜生笑出声，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应该说，我前任刚好长得像师傅变化的人，四舍五入，我以前想的人也就是师傅了。当然，师傅本来就生得极美，且无论师傅变成什么样，怜生都会适应的……或者哪天师傅看弟子倦了不想碰了，等弟子到了元婴，也可以变成师傅喜欢的类型。比如……绯轻寒？或者傅景栖？”

    “……”

    你是上过什么恬狗训练营吗？

    她以为她活得够恬够不计较的了，看看怜生，她觉得自己恐怕差他几个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