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千纸鹤的本意确实是拒绝。

    ……在此之前。

    绯轻寒真的很喜欢给她寄纸鹤，最多一天能寄62只。全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次一两句。甚至就寄空的。还要猜他在想什么。

    一开始，社畜惯了的绯轻雪还会你寄多少回多少。并且是秒回。后来她觉得实在太浪费时间，折纸鹤又麻烦。便十句回一句，最后变成两天一回，一次写多一点。总算把绯轻寒的表达欲压成了一天三只。

    她有一个房间是专门放这些纸鹤的。去打扫撒香的次数比她回绯轻寒的纸鹤还要勤。

    尽管她知道多回一些纸鹤会得到更多，但她却始终不确定这是不是她应得的，是否真的想要。何况她能给绯轻寒的，也就那么多。

    她不高兴的时候，就会坐在这看着一屋子小雪坡般的千纸鹤发呆。眼下也是一样。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就绯轻寒平时的“表现”，绯轻雪当时写这个是“情之所至”罢了。

    只是说不上来什么心态，她每天带着这只纸鹤，每每怒到极点就握住它。就是送不出手。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道理她都懂。就是送不出去。明明只要送出去，她的烦恼就结束了。

    这种心态神似面对前男友，却又有些不同。

    张世齐是切实地喜欢玩弄女人，绯轻寒却只是口嗨而已。他看起来像是不舍得伤女人的心，面子是能给多少给多少，甚至还有利用这点当情报网的闲工夫。

    从未见他留谁过夜，也很少有人对他的花边新闻津津乐道……深究都不成一话，而宗主受欢迎一事，还有谁不知道么？

    而且只要她不高兴，绯轻寒是会以她为先的。就不像张世齐，还要装作和她不熟。事后再哄她请她旅游这样。

    一定要说的话，绯轻雪不喜欢长得太好看的人，不是她要歧视，长得好看的，除非本人有非人的觉悟和特殊境遇，否则在这么多诱惑和宠爱下，或早或晚都要渣一回的。这是人性使然。

    有些人随着长大成人，了解自己的需求后，自己会收心立地成佛，过去就成了别人的朱砂痣或白月光罢。

    但更多人还是往张世齐那号靠齐，越“会”越造作。仿佛不掂着自己那几分姿色到处霍霍，就对不起他多年情债得来的“一身本事”一般。

    这些个愿打愿挨的事绯轻雪不予置评。只是为了避免麻烦，她通常都离长得好看的人远一些。

    毕竟谁不喜欢经验丰富双商高的人呢？你也不可能人家说句体贴话上去就是一巴掌吧？

    她不能免俗，就贴个标签保护自己罢。

    综上述，绯轻寒喜提这只纸鹤着实不算无辜。

    但是，这是一般情况下。

    众所周知，绯轻雪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她还没有疯到特地去拒绝一个死人。何况但凡她是个人，就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来个“分手仪式”表示放下、以证明自己多强大。情理不通是其一。吃饱撑着是其二。

    她是要证明，但要证明的不是这个。

    ……天下第一的绯轻寒会就这样轻易遭人暗算，一点挣扎痕迹都不留？别说大纲没提到，绯轻雪压根不信。

    她第一时间便觉得是绯轻寒在自导自演。

    毕竟他向来不要脸，若他铁了心不想她下山，他就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

    凭绯轻寒的修为，若他有意，莫说蝴蝶了，用出窍级幻术变个尸体，她安能分辨？

    但绯轻雪也没有证据。所以她放下这纸鹤，装作若无其事。如果绯轻寒是假死，这纸鹤就是在敲打他：现在道歉还来得及。

    而如果他真的被人掏走了神魂，她表现得这样冷血，幕后黑手想要用绯轻寒的神魂来行胁迫之事，也要掂量一下人选。

    另一方面，她也是真的觉着她留在夜明宗意义不大了。

    她是可以多留几天慢慢试探，但试出来试不出来又如何？她能接受这样的绯轻寒吗？不能。她没有惯着熊孩子的坏毛病。这种感情只会影响她修炼的速度。不要也罢。

    而如果夜明宗是真的出事，她就更没有时间在这悲春怀秋了。

    ……

    “怜生，未央，走。”

    天下怜生在大殿里骤然失去绯轻雪的身影，便如无头苍蝇一般茫然，自己回到了长樱峰。眼下见着人，虽然高兴，却有疑惑。

    “师傅，可是出了什么事？”

    “师傅，做点鲜花饼带着走吧，在外不便搭灶吧？”

    未央只惦记着吃。她是以为绯轻雪巴不得赶紧和怜生出去玩，睡不着很正常。

    “说来话长，下山再跟你说。”绯轻雪冲怜生点头，又蹙眉向未央。“我去找怜生之前给你做了三锅，你都吃完了？你不是辟谷了么。”

    “那不是，太好吃了嘛……”未央掩面咯咯笑道。

    “……”她跟谁学的女子神态，好做作，想给她一拳。“以后都不给你做了。”

    “别啊师傅！我错了，我再也不贪吃了。我今后一定定时定量，每日一个，真的，多吃一个我都不是女人！”

    未央立马“哭倒”在地上，一副“我好柔弱啊你忍心吗”的模样。

    ……你本来就不是女人好吗？

    绯轻雪揉了揉眉心：“怜生，你教教她怎么做女人。”

    怜生一脸懵，不是，是要怎么教啊？他也不是女人啊！

    天下怜生想了想，拎起未央的后领。伏到她耳边，故作低声道：“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未央真夜果然受惊地掀开他，是一蹦三尺高。

    “泥奏凯！！！你你你你，师弟，你没事吧！有本事你对师傅做去啊，霍霍我干什么我得罪你了？！”她这鸡皮疙瘩是搓都搓不下去！

    天下怜生耸了耸肩，讨好地看向绯轻雪。啊，师傅总算笑了。她刚刚好像很不开心。

    “做得好，怜生。”绯轻雪拍拍他，“不过你这词从哪里看的啊？”好潮啊，她还以为沧寂大陆算是古代来着？

    天下怜生但笑不语。

    其实，这是绯轻雪的梦话，当时天下怜生都被她吓呆了。她自己似模似样地说完后，还很嫌弃地边摇头边搓手手。

    “上次撩我的就是这种货色啦，你不知道我多努力才忍住没往他头上浇奶茶！”

    ……原来是和姐妹打趣啊，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