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捉奸
未央真夜决定速战速决。
虽然她也不是没想过拖延大法,给自己点心理准备时间或者逃走什么的。但她眼下确实无处可去。无意附身在众星捧月的帝国公主身上本就让她的处境岌岌可危,否则也不会冒着被人视为帝国细作的风险来参加朝暮大会。还打算下蛊在绯轻雪身上,继而从内部慢慢腐蚀夜明宗,直至彻底掌控这里。可经过这次的失败,她深刻意识到以她目前的实力和这张脸,在外面晃荡只怕是分分钟白送(瞧她连一个金丹都摆不平)。与其献身给不认识的阿猫阿狗,可能还不如献身给绯轻雪如此小心担待,估计来头不小的徒弟。日后被帝国的人寻仇上门,凭这几分人情,她也更好赖着不是。
尊严什么的,在准仙界是最没用的东西了。即使是她这个前元婴尊座,也是被人一路凌虐过来的。这不等她到了元婴,又报复回去。这准仙界的恩恩怨怨,也便如此风水轮轴转。无甚特别。所以栽在绯轻雪手上,她虽有怨言,却也不多。毕竟如果他俩处境互换,她也会这么做的。
……
心思百转间,她已来到了天下怜生的房门口。眼下月黑风高,只听到不知名的鸟和夜虫的混响此起彼伏。令她偷鸡摸狗的兴致达到最高。闻了闻手中跟绯轻雪借来的点心凉茶,她相信对方已经被香醒了(修仙之人多辟谷,加之五感过人,所以食物的香气对他们的诱惑较之于光身子的女人也只多不少)。她自信地敲了敲门,清了清嗓子道。
“师弟,我可以进来吗?”
房中人没有理她,但还是被实龄神识几百岁的前元婴尊座听到了一声呼吸。仅凭这气息,她就能确定对方不止醒了,还根本没睡。且按照发声的远近,脑中自动腾出了一副对方正坐在桌前自斟自饮的模样。
只是不知为何没有点灯。
未央真夜美眸一转,又道:“师弟,我知道你醒了。既然你也不睡,我们一起来用师傅做的糕点吧?”
“请进。”天下怜生终是冷清清地松口了。未央于是松一口气。就算这长樱峰就他们三,她要跟他动起手来而绯轻雪迟迟不来,那也太假了点。
未央真夜自顾自推开了门,见天下怜生果然穿戴整齐地坐在桌前。这让她又忍不住松一口气——该死,她还行不行了。搞得跟没见过女人的雏儿似的……可不,某种意义上,她确实是没见过男人的雏……啊啊啊她已经很想跑了。真的不能再商量一下吗轻雪真人?!
想到绯轻雪的“威胁”,未央真夜端着笑,强迫自己坐了下来。
天下怜生有趣地瞥了她一眼:“看来是师傅派你来的?”
她僵硬地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她不自己过来?”天下怜生不明所以地瞅了瞅她带来的糕点。神情隐隐动容。
因为她想赶你走,却又不好亲自来。你丫到底有什么把柄值得绯轻雪如此对付?又是亲自下厨,又是累人贞操……未央真夜无不悲愤地腹诽道。现在想来,从绯轻雪莫名其妙要收她做关门弟子开始,就充满了阴谋的味道。她该不是从一开始就用天眼看出她心怀不轨,所以早就算好了这一出等着她自投罗网?
越想越郁闷,未央忘却初衷,彻底陷入了内心风暴中。而天下怜生见她迟迟不开口,约莫是有任务在身的。他顿了顿,拿起糕点啃了一口。
“你就这么吃了?”未央真夜震惊地看着他,见过白送的,没见过如此白送的啊!就这也值得绯轻雪这么大费周章地对付?她真是想不通了……早知道她就顺手在糕点里下毒了!只是这招对付绯轻雪屁用没有,她一时不敢再拿来糊弄她的徒弟罢。
“为什么不?”天下怜生挑了挑眉,饶有兴味地观察着手中糕点那酥糯自然的纹理。“师傅手艺甚好,这糕点是我用过最好的。你大可放心。”
与此同时,天下怜生的密语幽幽传到她的识海中:有什么话密谈吧,绯轻雪大概会偷听的。
她嘴上说着客套话,也拈起糕点装模作样,却不敢吃。私下传密道:你也是别有目的进来的?
在她的想法里,天下怜生既然直呼绯轻雪的姓名,这代表他们就算不是一丘之貉,也算是难兄难弟了。
“那是我的私事,我没必要跟你交代。不过看起来,你被她抓包了?如果你能说出点有用的消息,我也不是不可以配合一下你的演出。”
天下怜生的前世并未来夜明宗报道,因此虽然知道未央真夜不是好人,却是井水不犯河水,没有接触过。眼下情况有变,他也只能见机行事。
见她沉默,他也不急,似模似样地用起点心来。他不认为绯轻雪会在其中下毒,如果她要他死,以当下他的实力和她的身份,她就在长樱峰关起门来把他俩都杀了,岂不痛快。何必拿帝国公主塞他,又大费周章派人来说话?
“……不是我不想说,说出来怕你不信。”
“哦?”
“其实……师傅想撮合我俩。她说你不吃完这些糕点,不准我回去睡觉。”
咔嚓。天下怜生微笑着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你当我是白痴?”他继续笑眯眯地密语道。
“我没有……你不信我也没办法,看招!”
说着,未央真夜豁出去般对着天下怜生就是一通输出——可惜天下怜生忘了自己已不是什么千年老怪了,他如今练气之身对着比他高一阶的筑基好手,台上看技巧,台下比意识。离得太近对方又没有杀气,竟是猝不及防被糊了一脸!
白色粉末很快渗入皮肤,瞬息消失不见。天下怜生周身的皮肤泛起红来,他暴起将桌子掀翻,将早有防备的未央真夜推出几米。紧接着便瘫坐在地,浑身势气骤然架空,竟是动弹不得。
未央真夜面无表情地朝他踱来,一边宽衣解带,露出姣好的曲线。
“你……你想干什么?”天下怜生意识到不妥,色厉内荏地喝道。
“我想干什么……不是很明显么?呵,便宜你小子了。我想我迟早是要过这一关的,既然在劫难逃,撞日不如今日,正好我很好奇女子承欢是什么感觉?你就乖乖躺着让我玩玩吧。”
不管天下怜生的目的是什么,都跟她没有关系。她虽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还是要遵循人情世故的。如果她现在反水,而天下怜生显然比绯轻雪还不好相与,恐怕会落得两头空的下场。还不如放弃挣扎——当然,就冲着天下怜生背后那股值得绯轻雪如此拐弯抹角对付的势力,也值得她献身纠缠了。况且,不管他能给出什么好处,有什么比这样的关系更难缠,更能撼动一个男人?好歹她也当过男人,多少懂得那是什么心理……
……
几乎半炷香的时间过去,就连天下怜生也忍不住了。
“喂,你要没事了,就滚出去吧。”
“……”未央真夜是一头冷汗。此时她撑在他身上,甚至劈了个一字马,碰都没有碰到他。手颤巍巍抓在半空,却再也无法寸进半分——她低估了自己的本能。又不能给他解药。于是就这么僵持着,只恨天下怜生是块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木头。换作别的男人,有这等好事,不早对她摇尾乞怜了?哪那么事儿?
没办法了,她深呼吸一口,开始传密语!
“我来了我来了!怎么了未央!你叫我做什——”
恭候多时的绯轻雪一脚踹门进来,那声音说不出的兴奋。她总算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一幕:一对衣冠不整的狗男女纠缠在一起。女上男下,何等春光乍现。
哇塞。哇塞。饶是绯轻雪见多识广,也没亲眼受过这样的现场冲击。未央真夜真是干得漂亮。只是,欸,他俩怎么还穿着裤子?糟了,她是不是来得太快了?
总算想起来未央真夜男魂女身,大抵是不愿意的,所以才做了这半吊子的“豆腐渣”工程来糊弄她。真是不痛快。可是她来都来了,戏却不能不继续。于是她眼珠一转,便飞快入戏,佯装愠怒道。
“好你个天下怜生,我好心收你为徒,这一天都没过去,你就对你师姐上手了?这就是你跟我说的一片丹心为我?你这逆徒的脸皮厚度,本座平生仅见,委实叹服不已。”她笑眯眯地晃了晃不存在的扇子,甚至模仿出古装剧中啪嗒一收随着话语“收网”般的倜傥。“你要是识趣的话,明日自己消失罢。本座不想再看到你。”
语毕,她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现场。转身那张笑脸彻底荡漾,看起来对自己的“发挥”十分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