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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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一阵指甲抓挠金属声传来,外边的东西居然在试图寻找缝隙。还是大意了,要是在外边留一个电子眼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现在这个情况我就像被堵在洞里的猎物,非常被动。

    抓挠声持续了不久就停了下来,然后是那种奇怪的摩擦声,可能是拿动力舱没办法,那东西在舱体上爬了一会就离开了。我也松了一口气。恍恍惚惚中一道蓝白色的光线从舱盖的缝隙中射了进来,正好照射到了我闭着的双眼上,皱着眉睁开了眼睛,我好像睡了很久,低质量的睡眠让头有昏昏沉沉的。

    不知道昨晚的那个东西是不是还在外边,将舱盖打开一条缝隙,恒星光芒直射了进来,周围只有稠密的风声,将电子眼放到舱外后快速的合上了舱盖。在确认周围没有异常后,我这才小心的爬了出来。

    舱体周围到处都是什么东西爬过的痕迹,不过已经被雪覆盖上了薄薄的一层,分辨不出痕迹的细节,还有本来堆放在一边的拆卸下来的发动机和燃料舱被拖到了远处,周围只剩下了一地零件。看痕迹的样子那种东西好像不止是一个,蜿蜒的痕迹在雪地上一直延伸到远处,小心的沿着痕迹搜寻了下去,很快就找到了痕迹的尽头,在不远处的山壁和地面的交界处我发现了一个接近圆形的洞口,山壁上不时有一些雪块被风吹落砸在身上。洞不大,有30公分左右,俯下身向内看去,灯光只能照进洞内几米,再远就是漆黑一片了。

    洞壁已经磨得没有了棱角,好像经常有什么东西出入,突然我在洞内看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东西,和周围有些反光的洞壁不同,那东西反射蓝色的微光的,看了下距离,我勉强可以拿到。

    在向洞里观察了一下,我将手伸了进去,洞内不时有风吹出,说明这个洞还有其他出口,摸索着我摸到了什么东西的一角,隔着突击服也不知道是什么触感。就在这时洞穴内传出了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一开始摩擦声还有些回音,不过回音在频率正在变高,听声音又什么东西已经近在咫尺。我已经摸到了那东西的大部分,猛地把手抽了出来,同时举枪对谁了洞口,那种摩擦声还在继续,不知道是地质声还是风声又或是真有什么东西活动的声音。

    等了一会洞内声音渐渐的小了,最后消失。我站起身看向手中的东西,这是一块奇怪的岩石,石头上有一道道蓝色晶莹的脉络。只不过石头上缠着一些像是某种生物表皮的东西。看来这应该是昨晚那种生物留下的。

    回到了营地这次我将所有携带的电子眼都安装在四周。又重新试着联系其他人,可是还是没有回应。看来只有离开这个盆地后再尝试,有可能是这些山峰含有大量的金属类矿物,屏蔽或者干扰了信号的传递。

    再次开始改造动力舱,星辰为每个人都配备了完善的工具。这时帮了我的大忙,我将那段机翼切割了下来分成一宽一窄两根,将宽的那根垂直焊接到了动力舱上,就成了一根桅杆,再将窄的那根焊接到了桅杆上,方向舵也完成了,跟着开始裁剪减速伞,没多久一面还算不错的船帆挂着了桅杆上,一艘可以在雪地上行驶的简易帆船就完成了。不过这只是我的想法,有些细节的地方还需要完善,我也不确定这东西到底能不能在雪海上行驶。

    取出了太阳能板铺在了一块岩石的顶端,虽然携带的能源可以让我维持16天,但是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现在能搜集一点是一点。

    预计整个工作8个小时能够完成,而这颗星球的一天差不多是30个小时,就是说我还有差不多7个小时的时间调试帆船,顺利的话天黑前我就能离开这个山谷。

    全神贯注的工作起来时间就变得非常快,已经过去了10个小时,别看只是非常简单的结构,要考虑的情况还是非常多的。比如焊接,动力舱采用的是非常轻的金属,也不知道是什么成分,我不得不反复的调节激光的功率,如果碰到薄厚变化的地方又得重新调节。又比如平衡,刚刚就是因为船体太过轻盈,无法保持平衡,不得不返工在帆船的内部又加了些配重,又由于船体太窄我又在船的两边增加了两个探出的平衡浮子。终于完工了,虽然手工完成的船有些粗糙,不过坚固程度绝对没有问题。

    我开始收拾东西,将所有我认为有用的东西全部塞进了船舱,将船推到了雪地上,登上了帆船,船体只是下降了一点,看来没什么问题。缓缓的展开船帆,一阵风吹来,船开始缓缓的向前移动,渐渐向远处的山峰驶去。帆船的样子我也是在古代纪录片上看到过,随后就想到我可能是这个世纪第一个驾驶这种交通工具的人。

    船帆迎着吹来的风,船开始缓缓加速,有了些信心,又调整了些迎风的角度,船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控制着简易的舵,船开始转向,方向正是两座山峰之间缝隙。

    一开始我的动作还非常的生疏,不过突击服强大的辅助力和控制力弥补了这点,只要有操作上失误,我就会用蛮力校正过来,还好船体足够结实。终于船行驶到了两座山之中,仰头望去两把黑色的刀锋直刺苍穹,有风吹过,山顶的一些积雪被吹成一片薄雾然后再消散。山体的阴影里也笼罩着一层淡紫色。地面上的散落着许多大小不一的黑色岩石。船体驶过发出了咯吱咯吱碾压积雪的声音。这时起风了,收起了一些帆,小心的控制着速度避开那些岩石。我已经驶入了山体下的阴影,突然一片淡淡的阴影在地面上快速的掠过,我抬头望去,除了黑色的山壁没有任何东西,山峰的缝隙中飘着一片片的白云。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颗星球上有云,而且还有很强的风,说明星球的大气应该有热量的交换。就像地球有温暖的赤道区域和寒冷的极地,这样才形成了大气的循环。而洞寒星根本就是一个寒冷的冰球,那么这些云是怎么形成的?大气的环流又是怎么实现的?这颗星球好像还隐藏着什么。

    帆船很快就驶出了盆地,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平原,阳光照射在白色的大地上,风卷起地面轻雪,天际尽头有一条黑色的起伏。随着远离山脉,我接到了一个微弱的信号,不过不知道是谁的,可能他们也有我一样的遭遇,坠落到了附近,操纵着帆偏离了原来的航线向着信号的方向驶去,我一直在频道内呼叫着,可是依旧没有回音。希望那里人还活着。

    荒茫无际的雪原上,一艘帆船在白色的大地上划出一道没有尽头的长痕。不久前突然起风了,帆船在风力的推动下疾驰,船底几乎离开了地面,风卷起的雪打在头盔上发出像是被石子撞击一样的声。

    控制着帆保持着高速行驶,长时间的驾驶让我对于驾驭帆船也有了些心得,也有了些驾驭的乐趣,我甚至做了几次蛇形驾驶。不过很快就失去了兴趣,一成不变的景色让我变得有些麻木,前方永远是没有尽头的白色。只有不断靠近的信号才让我有了些距离感。

    渐渐的头脑有些发沉,为了不疲劳驾驶触犯几十光年外法律我停下了帆船,准备在这里扎营,小心将船帆收起,然后就钻进了船舱,外边也开始日落,我已经整整工作了十五个小时,草草的吃了点东西就睡了过去。

    我整整睡了10个小时,睁开眼睛的时候,外边还是黑夜,通过电子眼向外看去,低处的电子眼已经被雪淹没,漆黑的大地映照着天空中的繁星。我钻出船舱,开始准备再次出发,启程之前我又尝试建立语音联络,不过没有反应。我和信号源之间的距离大概有500公里,以我现在的速度得有两个洞寒日才能到达。

    星空下的雪原被一层灰蓝色的薄雾笼罩,被微风来回揉动,我看了下风向,并不特别理想,如果要前进的话只能走之字形路线。

    今天夜里的风要柔和很多,将帆全部打开,帆船在夜色中疾驰。我打开了所有的照明,像黑夜中孤独的萤火虫。

    一连串被风刮起的雪花砸在了面罩上,让我看不清前方的情况,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些声音从头上传来,我抬头看去,只见一大片阴影在空中朝着我扑了下来,我猛的搬动方向舵,帆船急速的转弯将我从船上甩了出去,幸好我的身上绑着安全绳,在雪地上翻滚了几圈身体开始向下陷落。第一反应就是关掉了身上所有的灯光,周围一下陷入了黑暗,那个巨大的黑影就从我的头顶掠过,掀起的积雪漫天飞舞。

    抬手就用随身的霰弹枪对着黑影开了一枪,一声强劲的嗡鸣声后,那团黑影发出了一声类似尖锐口哨的声音,飞出了霰弹枪的射程。这时我的身体已经完全没入了雪地。飞快的拉动安全绳将自己从雪地中拔了出来,手忙脚乱的回到帆船边翻身爬了上去,迅速的打开舱盖取出了突击步枪,抬头向空中瞄准,面罩已经锁定了那团黑影。这时它在空中完成了转弯,黑影身体迅速膨胀,热成像中它的身体变得清晰起来,黑影中心有四个发着红光的亮点。

    那东西急速向我扑来,抬起枪对着黑影的中心就开始射击,随着一阵嗡嗡声密集的子弹打在黑影中心,散发着红光的亮点很快就全部熄灭了,同时巨大的黑影猛的收缩成一团一头栽在了地上,巨大的黑影推着积雪朝着我快速的滑了过来,我有些慌了,死死的扣住扳机,子弹不断倾斜在黑影上,终于它在距离我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又过了几秒我才松开了扳机。黑影已经完全没了动静,有些忐忑的打开了头灯看向黑影,眼前的情景让我头皮发麻,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啊,我完全无法具体的形容这个生物,只能用见过的生物特征来描述,它的前半部分像是一条没有触须的鱿鱼,最前端是一张满是参差不齐獠牙的巨口,口腔内是深紫色的。巨口后方是被打断是四根突出的器官,刚刚就是它发出的红光,身体后部像是一把由骨骼组成的巨伞,骨伞上长满了茂密的长毛。它好像没有死透,身体后部还在不断的抽动,不过应该也活不了多久,抽动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就停止了。

    我小心的将帆船靠了过去,用枪顶了顶它的身体,它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重,它的身体居然在枪口的推动下滑动了一下,真是无法想象这么巨大的身体居然如此轻盈。这也是为什么它没有沉入雪下的原因。等了一会没有任何反应。我这才大胆的查看起它的身体,

    白色的伞骨居然非常坚硬,轻轻的弹了一下整个伞都发出了清灵的声音。天边恒星开始升起,开始起风了,它的身体居然被风吹动了起来。我想抓住它,可是风越来越大,最后它的身体被狂风卷到空中,在视线里变成了一个黑点。我有些后悔没能留下这种生物的身体组织。

    趁着风向的改变,我再次上路,这次我将一枚电子眼放到了头上,随时注意着天空中的动静,谁知道还会不会再遇到那种生物。又行驶了一个小时,天终于完全亮了。我来到了一片刀锋状的山脉脚下,信号就在片山脉的后方,这时我从电子眼传来的画面里看到了云层中的一片黑点。我迅速的将帆船驶进刀锋山下的阴影,跳下船爬上一块黑色的岩石,利用突击步枪的瞄准镜配合面罩的放大功能观察那片黑点。

    画面推进,云层里许多巨大生物像是水母一样在游动,不过它们都躲在云里,看不清样子。这时风将粘稠在一起的云撕开了一道裂缝,一束阳光刺向雪原,一只水母正好从缝隙中穿过,我也看清了它的样子,这就是袭击我的那种生物,不过它现在的样子和我见到的时候有很大区别,它巨大的身躯在阳光中呈现清洁的白色,伞骨之间的网也不是死亡后的黑色,而是跟伞骨一样雪白,最奇特的就是它接近透明的身体。巨大伞上下起伏,很快就飘进了云层里。

    这些生物成群结队一直盘旋在山脉上空好像在等待着什么。我一直观察着这些生物,既然它们像水母一样在云层中活动,那就叫它们云母吧。突然其中一只巨大是伞盖向上收起,笔直的坠落向了下方的山脉,接着是所有的云母像突然落下的雨滴俯冲向山脉,在云层中拖出了一道道白色的尾迹。

    过了一会一个黑点从山脉顶端缓缓的升起,只见一只云母伸展收缩着巨大伞盖向天空努力的爬升,它底部的嘴中好像还咬着什么东西,不断咀嚼的巨口中露出了一条还在不断抽搐布满长毛的尾巴,接着更多的云母升了起来,大部分都是空手而归,只有少数捕猎到了猎物,一些没有收获的甚至开始抢夺其他云母的猎物,它们在空中争夺、撕扯为数不多的猎物。

    就在我出神的看着这幕奇景时,天空中传来了隆隆之声,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有大气内战机正在向这里飞来,马上我就想到了是驻扎在这里的人类。开始在公共频道内呼叫,可是没有任何回应。这时我已经看到了正在接近的战机,几架战机非常灵活的在空中交互穿梭翻飞,我从来没见过如此灵活的载人战机,难道是无人机?可它们像是从笼子中放出的兔子一样乱窜,这是在干嘛?

    呼啸的编队一下散开扑向了捕食完毕云母,成群的云母扔掉了口中的猎物开始拼命的游动,战机将云母群分割成了几部分,一艘战机直接撞向了一只逃跑不及的云母,我以为战机会将云母直接撞碎,可是下一刻吃惊的事发生了,在撞击到云母的前一刻战机猛的抬头爬升,机腹下伸出了三只利爪,一把就抓住了惊慌的云母,然后做了一个翻滚加速超远处飞去。

    刚刚“战机”抬头爬升的前一刻进行了减速,我这才看清“战机”的样子,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战机,而是一种生物,流线型的身躯从远处看去简直和人类最先进的战机一模一样,它们光滑的身体两侧长着血肉机翼,还有可以自由翻动的尾翼,每次的翻转都是机翼与尾翼之间完美的配合。最神奇的是它们飞行的动力,维持这种速度需要强大的推力,只靠煽动翅膀是不可能的,而这种生物的尾部居然有一个扁平的喷气口,喷射的气流甚至扭曲了光线。

    我一时觉得有些梦幻,难道这也是基因工程的产物?不过又感觉有些不像,如果是人造生物,那么它们根本没必要出来捕食。云母的反应应该是经常遇到这些生物的攻击。看样子这种飞行器一样的生物已经存在了很久。

    这些飞行生物在捕食完毕后拖着巨大云母飞向了山脉后方,它们飞行的速度要比刚刚慢了不少,锋利的双翼展开后轻轻扇动,和捕食时的形态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