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似乎有心事，小伙子。”

    他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卡奥吓了一跳，法术回路立刻构建完成。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

    那人手里拿着酒杯，看起来大概四十岁，蓄着胡子，穿着并不考究，很不修边幅。

    “你不是法师公会的法师，你从哪里来？”

    卡奥并不是一个很健谈的人，尤其是神经紧张的时候：“我来自凯尔萨，那里刚被攻占。”

    他也象征性的从路边的摊贩那里端起一杯夏日红：“战职者在铜门城也不常见，你是佣兵？”

    “不，我是个受封的骑士，曾经为皇室效命。”

    他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我叫坦泽，你呢？”

    “哈维。”

    卡奥也喝了一口，夏日红前调是清甜，后调有些微酸，最后会泛起树莓和橡木的味道。

    他突然对这个男人有了兴趣，因为这是个好兆头。既然皇家册封的骑士出现在大街上、那么找到王后和公主应该也不成问题。

    “所以，你是贵族？”

    坦泽看着卡奥，目光中带着审视。

    “你不是？”

    卡奥有些诧异：“身为职业者，看你手上的老茧，你之前不会是农民吧？”

    坦泽又续了一杯酒：“那又怎样，即使是佃户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并不歧视平民和农奴，相反那些不劳而获的贵族老爷反而更加讨厌。”

    纹咒护罩裂开了一道缝隙，一些零散的攻击倾泻而下，但很快就被法师公会的人用血肉之躯封锁。

    “是时候了，动手。”

    卡奥拿出一大袋金刀，里面足有几千枚。

    “王后和公主在哪，告诉我，这些都是你的。”

    坦泽的手握上了腰间剑柄：“你这是在侮辱我。”

    “她们是腐败的根源，王室就是个污染之源，你应该不知道她们家族封臣的所作所为。”

    卡奥也开始凝聚法术回路，这是混乱之触，如果金钱不奏效，那就只能杀了这个男人然后读取记忆。

    “可菲儿不一样，她是无辜的。”

    坦泽的精神似乎有些不太正常，他双眼暴突，几乎要脱出眼眶。

    “她从未做过坏事，你们为什么不能放过她。”

    他话还没说完，一道动能锥飞来，他瞬步躲闪，这个法师的施法速度竟然快到令他看不清。

    “不！”

    一股诡异的波动，正在逸散。

    卡奥索性撤去伪装，露出本来面目：“我是卡奥.霍姆休斯，我的父亲与皇后有旧情。”

    “你……”

    坦泽原本即将崩溃的精神恢复正常，神经质的重复着：“你是来帮她们的，你是来帮祂们的。”

    “祂？祂们？”

    拜伦语中，第三人称的称谓并不一样，所以卡奥立刻听出了不对劲。

    “是的，祂们！”

    男他，女她，动物它，还有代表神明的祂。

    卡奥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他试探性的再次询问：“你说的祂们，是哪些神明。”

    “你到底是谁？”

    坦泽突然警惕起来，他的手再次按上剑柄。

    “我是来帮王后和公主脱身的，这里太过危险，我的父亲与王后有旧情。”

    “所以……”

    卡奥伸出右手：“你带我去见她们，怎么样？”

    “好，但你绝不能伤害她们。”

    眼前骑士的脑子似乎已经成了糨糊，根本分不清眼前人是敌是友。

    “难道又是模因污染？”

    基于深层认知的改变是最可怕的，比如你的认知告诉你，水是可怕的怪物，它们有着扭曲的肢体，只要将它装进肚子就会死的很惨。

    既然水的形象在你的认知里被扭曲，那么，你还会喝水么？恐怕从污染开始的那一刻，你的脑子里关于水的概念便被改写成了不可名状的东西。

    “跟我来……”

    坦泽瓮声瓮气的说道，如同行尸走肉般转身挪动着步子，他走的很慢，卡奥足足跟他走了一刻钟，他这才停在一个庄园大门前。

    坦泽立正行李，拉高了嗓门。

    “霍姆休斯卿，觐见！”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号角声，卡奥恍惚之间，想是真的来到了拜伦的王庭金宫。

    然而，卡奥瞳孔中金色光芒一阵闪烁之后，那种感觉顿时消失了。模因污染是定向的，如果已经被一个更强大的实体改写过，其他东西便动不了手。

    “果然。”

    卡奥眼眸微眯，幽绿色的圆环突兀出现，旋即，圆环变化，长出獠牙巨口，一瞬间便将坦泽整个人吞了下去。

    见习级咒法系法术：“献祭饲喂”。

    随机打开一个深渊传送门，将面前的实体饲喂给召唤的深渊生物，深渊生物等级视施法者等级而定。

    他走进庄园内部，这里和普通的贵族庄园没什么区别，但不知怎的，却处处透着令人不适的观感。

    一进门是盥洗室，出去的门却在天花板上，沙发用来丢垃圾，反倒几个巨型的垃圾桶却摆在了沙发原来的位置。

    “不对劲，很不对劲。”

    卡奥发散精神力探知，可得到的答案却是空无一物，他不敢大意，加护法术回路星星点点的亮起来，将他整个人都包裹的严严实实。

    跳上天花板的门，他进入内厅。

    内厅中的装潢与外部截然不同，如果说外部是一个正常的庄园的话，那么里面就像个垃圾山。

    一名少女眼神空洞的缩在角落，垃圾山的顶部，盘坐着一个类似蜘蛛的人形怪物。

    卡奥认得那张脸，这是拜伦的王后，国王的妹妹，但她怎么变成了这样？

    “何事？”

    蜘蛛高昂着头，似乎真的在觐见臣下。

    “奉……德林.霍姆休斯之命，前来寻找您。”

    虽然王庭覆灭，但王后的威仪却相较国王在世时更胜一筹。

    “您将被加冕，成为拜伦的王。”

    卡奥尽量挑着好话说，既然面前的蜘蛛怪喜欢高高在上，那他就配合好了。

    “卡奥卿，你真的很会说话。”

    蜘蛛怪笑了起来：“好啊，那么是谁给我加冕呢？”

    “您想要谁来为您加冕呢？”

    他反问道，对于这种已经彻底被模因污染的怪物不仅话不能说错，谎言也一个都不能被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