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纬30度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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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山上掉下个美妹妹

    杨叶一看不妙,也跳下了护栏,往山下走去,我也跟了过去。那一块山靠近路边有一段五六米是光秃秃的石头,但下面就是树丛,小熊那家伙正钻进了树丛里面,只剩下脑袋在外面晃,也没有听到他的叫嚷,看起来没有大碍。杨叶走到他面前,扶他站起来,还好,就是身上划了一些小伤痕,主要是吓得有些惊魂未定。

    等他回过神来,我们要扶他上去了,他忽然说:“包、包还没拿到。”

    “在哪?”杨叶问。

    他说:“刚才在上面还看到了,可是……”

    我们只好分头找包。杨叶去左边,我去右边,搜了好一会,还是没看见。事实上,我根本就没注意她拿着的是一个什么包,所以也无法区分地上的颜色,这为寻找增加了难度。不知不觉的,我就已经穿过了那片树林,前面是一片石头形成的峡谷,峡谷的对面是另一座山。

    我站上一块大石头,想再看一看,忽然听到杨叶大叫了一声,我忙问:“老杨,怎么了?”

    杨叶从那边林子里钻出来,一直盯着前面的山上,说:“我好象看到有一个人从山上掉下来。”

    “不会吧。”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可空山寂寂,什么都没看到。杨叶探着头四处寻找,这时,忽然那个方向有个声音叫了一声,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那声音不是呼救,像是疼痛的呻吟声!

    “我们上去看看。”杨叶说。我立即答应,我们两人向山上爬去。爬到半山腰时,我看到一个年轻女子正躺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抱着一棵松树,她头发蓬松着,遮住了半个脸,脸上沾着泥灰和草皮,裤子也被划破了,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我忽然感觉她看起来非常面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我们走过去,杨叶轻轻喊了一声,那女子睁开眼睛,看见我们,她眼里透出一丝欣喜。杨叶问:“你怎么了?”

    “我、我……”那女子惊慌地说,“我摔倒了。”

    杨叶说:“你活动一下,看哪里有没有受伤。”

    女子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没有站起来。杨叶又说:“你别着急,先镇静一会,慢慢活动一下手脚。”

    女子很听话,可能是看到有人来了,就放松了,她坐了一会,先抬起左臂,活动了一下,显然没事;又抬起右臂,又活动了一下,没事,这时,她顺手就把面前的头发捋到了脑后来,那是一束又长又黑的头发,垂到地上,还象蛇一样地盘几圈。看到她的长头发,再看到她完全露在外面的脸,我突然看清楚了——她居然就是我在老盛店里遇到的那一对男女中的女人!前天,在火车站,我还遇到过他们,可现在,怎么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我在旁边观察着她。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认出了我,毕竟我们曾经坐得那么近。她并没有看我,抬起左腿,摆了摆,左腿没事;又抬起右腿,活动了一下,说:“啊,我脚痛。”她的声音很夸张,听起来更像是撒娇一样。

    杨叶蹲下去,检查她的脚,脱掉鞋子,发现她的脚踝肿了,应该是崴了脚。这可有点麻烦,如果真是这样,她只怕要人背着下山了。可这山我们刚上来过,一个人上来都困难,根本不可能背。

    她倒是很勇敢,又歇了一会,她吸了一口气,居然自己站了起来。她用脚试试地,对杨叶说:“没事,我想我能走,你扶我一下就可以了。”可我看出来,就这一下,她的额头上就已经沁出了冷汗,可她没有表现出来。我想,这个女子倒是很坚强。

    杨叶伸出手,她也伸出手,可就在这时,她忽然说:“啊,我的包包。”

    我发现,女人叫自己的包包时的表情都是惊人的一致,刚才我看到杨叶朋友的老婆是这样,她也是这样,显示出包包对女人的重要性。我皱了一下眉头,没说什么,和杨叶一起在附近找包。这回比较走运,很快,我就在山上面不远处找到了一个包包,是女人的包,但被塞的满满的,包都走了型,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提起来还有些份量。我捡起包,顺手就挎在了肩膀上。

    她伸了一下手,又缩了回去,不放心地看了包包一眼,就把手又伸给了杨叶。杨叶扶着她,慢慢往山下一步一步地走,我走在她的另一边,不扶她,只做好紧急时候援手的准备。杨叶询问她怎么从山上掉下来的,她说,她在山上走,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迷路了,有些慌张,然后就掉了下去。

    “你是一个人吗?”我问。

    她停了好一会,才说:“是,我是一个人。”

    虽然她的话和行为疑窦重重,可杨叶并不在意。我也不好在这种环境下揭穿她,我怕分了她和杨叶的心,增添危险,于是我就不再说话。

    可杨叶又问:“你是哪里人?”

    她说:“我是湖南人。”

    “你是湖南哪里的?”因为跟湖南城头山有一段渊源,我忍不住问。

    她说:“常德。”

    我马上说:“常德我去过好几次,我有很多朋友在那里。”

    “我不是CD市的,我是下面的一个县的,叫澧县。”她也马上说,可能是她见我熟悉常德,怕露出破绽,立即改口。

    我“哈哈”一笑,说:“澧县我就更熟了,那里有300多个史前文明遗址,十几个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是中国县级城市里面最多的。尤其有一座城头山城,是一座6000多年前的古城,据说改写了中国文明史,将中国历史往前推了一千年。”

    她吃惊地扫了我一眼,可能她也没想到我对澧县这么了解。她说:“是啊,城头山真的很神奇,我的家就在城头山旁边。”

    杨叶冷不丁说了一句:“你是搞文物考察的吧。”杨叶低头看路,没有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但我看见了,她的脸上露出惊骇的样子,就像是走路踩到了一条蛇……

    “我怎么懂那、那个,我就是出来玩的……”她掩饰说。

    这时,忽然有人说:“我说怎么不见你们的人了,原来去找女——不救哥们救美女,真是重色轻友啊!”

    那是杨叶的朋友小熊,他正坐在峡谷中的一块石头上面,拿着手机摇晃着,又说:“这什么破地方,一点信号都没有,妈的,在这里遭个难连个报警电话都打不出去。”

    杨叶问他:“你找到包没有?”

    他一脸丧气地说:“没有,这地方我找遍了,都没看见,不会被风刮走了吧。”

    “无论如何也得找到。”杨叶说。他把那女子扶到一处背荫的地方坐下来休息,我把她的包也放在她身边,她不放心,我还不乐意——那包实在是太重了,包带还是不锈钢链做的,很细,勒得我肩膀生疼,还不如扶着她走。扶着一个美女肯定比扛着一个包爽多了,我真佩服杨叶会选。

    我们三个人又分头找,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也一点点西斜,还是没有丝毫头绪。我很纳闷,一个包能飞多远,怎么就找不到呢?我想起了一个生活中常见的现象:你要找的东西,肯定找不到;不找的时候,它自己就会出现在你眼前。

    我伸了伸腰,说:“还是不找了吧,再找下去,大家都要在山里过夜了。”

    小熊咬了咬牙,也说不找了,看来他已经被折腾得够呛。我们慢慢爬上去,上面的两个人早急坏了,小顾听说没找到包包后,居然给了自己老公一个耳光,还骂道:“真他妈倒了血霉了,我怎么会认识你这个废物!你说,我没有包怎么办?”

    小熊被打,居然一点脾气没有,说:“我们回去想办法行吗?你要怎么赔就怎么赔。”好象是他把老婆的包给弄丢了。

    这女人太不象话了,我忍不住说:“包是你自己丢的,怎么能责怪别人呢?我们三个人下去找了半天,你没有一句感激的话,还发脾气,太没道理了吧。再说,你们一家人,回去关起门想怎么闹怎么闹,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谁跟他是——”小顾话说到一半,突然就不说了,脸也从刚才的青白变得通红,气呼呼地往前走了。

    因为我们还要照顾那个从山上救下来的女子,只能在后面慢慢走。她走不快,但看得出来,她真的是很坚强,一声不吭,可我从她额头上泌出来的汗滴可以感受到,她的脚肯定是很疼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杨叶接了一个电话,听了几句,他说:“好吧,你们先走吧。”

    然后,他告诉我们:“他们先开车走了,我们坐火车回去吧。”

    那女子说:“真对不起,是我耽误你们了。”

    我说:“不关你的事,我也不想看那对狗男女的脸。”

    杨叶苦笑了一下,说:“冰哥你也看出来了?他们都各有家室,这一趟是出来偷情的。”

    那女子说:“成了家,就要好好过日子,这样不好。”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暗自好笑,她难道跟那个差不多跟她父亲一样大的老男人真是一家人吗?这时,杨叶问她成家了吗,她居然羞涩地说:“没有……我还是一个人。”看来杨叶对她颇有好感,我也不好当面揭穿她,只能等到私下里告诉杨叶实情。

    杨叶跟她聊得很热乎,我略落后几步,算是让给他们一点空间。他们互通了姓名,我也知道了那女子叫褚满儿,1984年出生,湖南澧县人,一直在浙江打工,前段时间刚回来,没什么事,就到处转着玩。我心里清楚,她绝不是没事转着玩,而且她玩得可能还挺大,至于有多大,只是我现在还不知道。

    终于,天黑的时候,我们下了山,回到了昨天晚上住的地方。我们准备再住上一夜,明天早上到十堰或武当山火车站坐火车返程。在宾馆前台付钱的时候,褚满儿非说要让她付,她说要感谢我们救了她。

    杨叶当然不肯,我不跟他们争,我把在美女面前表现的机会让给杨叶。褚满儿摸了一下口袋,然后找我要包。我把包放在她面前的柜台上,她看着包,伸手过去正要打开时,忽然犹豫了一下,手放在包的拉链头上,再也不动了,甚至另一只手还放在了包上面。她的眼睛看着包,似乎在想什么事情,这时,杨叶已经把钱付了——很显然,她是不想让我们看到包里面的东西。

    褚满儿顺势放下拉链头,把包背在自己身上,一只手还搂抱着,说:“我现在不方便拿钱,待会我把钱给你送过去。”

    我拿上房卡,自己先去了房间,杨叶又把褚满儿送到了她的房间。过了好一会,杨叶才回来,一回来就倒在床上,我知道他是真累了。搀扶着另一个人走路,整整半天,不但要体力,更要毅力。我一个人,就已经感觉双腿都抬不起来,软绵绵的已经不受控制。

    “你感觉那姑娘怎么样?”杨叶忽然问。

    我说:“怎么了,你爱上她了。”

    杨叶一下子坐起来,神色凝重地说:“我跟你说说我今天真实的感觉,真的,在没见到褚满儿之前,我就有种强烈的预感,我会遇到她。其实我根本就没看见她从山上掉下来,但我就是感觉她在那里。开始我也以为是幻觉,可等真听到她的呻吟时,我才意识到是真实的。见到她以后,我总感觉以前见过她,连救她的场景也跟我以前梦见过的一模一样。”

    我说:“很多人都有这种经历,就是你去了一个从来没去过的地方,忽然发现那地方你好象来过一样。

    “对对对!”他说,“今天就是这样。”

    我说:“我给你一个科学的、合理的解释吧,人的大脑是一个记忆体系,记得东西多了,它有时候也会发生紊乱,打个比方,过去的记忆好象是一张张卡片,按理是按时间顺序摆放的,可是,大脑也会出错,偶尔会把现在的、最新的这张卡片插入到过去,甚至很久以前,于是你就认为这地方你来过,今天的事你经历过。”

    杨叶想了想,说:“你说得有道理,可我真的感觉褚满儿就是我想找的那种女孩,高个子,长头发,很古典的样子,她的身材,如果穿上旗袍,绝对就是一个标准的古典美女。”

    我正要告诉他,我见过穿旗袍的褚满儿。这时,杨叶的手机响了,他接通电话,嗯嗯几声,挂断后对我说:“他们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