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底层的生活不易
李可出租屋所在的地方,在城乡结合部,整个地界街道杂乱无章,工厂与居住区混杂。
其间遍布大大小小的家庭作坊,还有一些不怎么正规的工厂。
这些工厂,大部分涉及到制造,改装,销售,维修无人机的小店。
鹅城自称无人机之乡,就是靠的这些小家小户支撑起来的产量。
李可也是受益于此,从懂事起就在工厂里跟着母亲混迹。
而且心灵手巧,很多电子狠活都有涉猎。
就算李可的出租屋,其实也是上面住人,下面搞生产的作坊呢,乱的很。
李可自然是在这里干过活。
一想到自己一个拿电烙铁的,居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惦记上人世家美女,李可就羞愧得扼腕叹息。
出租屋中间,是一个硕大的院子,院子四周是个类似于《功夫》里猪笼城寨一样的回形筒子楼。
园子里,停满了三轮,三轮车里拉的都是电子垃圾。
就是无人机的。
少有几个年轻人搬运重物,其余多是老头老太,拿着吱吱吱吱响的工具,把卸下的无人机大卸八块,有用的收罗起来,没用的敲碎了分门别类当废品。
鹅城的无人机之乡虽然是自称的,而且在供应链下下下游,但是产值庞大,靠这个过活的人很多很多。
当然,大部分都是航拍无人机或快递无人机等民用低端品,以“翻修”为业务核心。
大门边,就是房东住的传达室。
“这么碎,也不知道去银行换,还……还一股鱼腥味,活该一辈子卖鱼……”
屋内,房东正在点钱。一边碎碎叨叨。
眼看李可进门,喃喃自语的房东歪头瞄了一眼门外,突然扯着嗓子道:“小鬼,别给我干坏事!”
李可却是一惊,平白无故的,干嘛这么说话。
李可也懒得问发生什么,悄悄竖起中指对着房东。
房东其实是好人,常常借口让徐小花李可去帮忙,然后给一点青菜面米什么的。
但是又抠门,只给在天台种的青菜,没得荤腥……
上得三楼,直奔自己小小一格出租屋,房间虚掩着。
门被李可推开时咯吱咯吱响了起来。
里边,不止徐小花。
有两个人。
一个自然是徐小花。
另外一个,衣着朴素,黑发夹杂着银丝的,是李可的母亲!
李可冷漠的看了一眼眼前的苦命女人,冷冰冰的说了句:“你们聊,我一会回来!”
说完,扭头就想走,不想和母亲废话一句。
“小可你你这孩子!我……我……跟我聊几句你高中的事情啊。”李母站起身,想追又不敢追:“小半年没见了,我可是你母亲啊。”
语气里恼恨和内疚混杂,明明是训斥的话,底气却不是很足。
李可再次扭头,轻蔑一笑道:“哦,高中啊,差点就上不了高中了有什么好聊,聊也是一把辛酸泪,让您老人家听了去晚上不得牙笑碎了!”
旁边,徐小花眼睛瞪得有铜铃这般大。
明明,李母给她感觉就是个挺朴素慈祥的人啊。
李可敏锐的捕捉到了小屁孩的困惑,也是继续夹枪带棒道:“你姓吴的人,就别瞎掺和李家人的事情了,等下又被人说我骗你吴家人的钱用,大表哥那案子我一直寄挂在心,你可得尽心尽力帮人把钱还了啊!都五年了,当老赖上瘾了啊!”
没错,李可老母是究极扶弟魔!
扶完弟弟扶弟弟的孩子,自己吃糠咽菜不够,只要她出嫁到哪里,丈夫,女儿,儿子,一切的一切只要能炸出油水变成钱,自己分毫都不敢用都拿来完成伟大的“伏地魔”事业!
“不能走,不能走,儿子,你听妈一句劝……”李母蹒跚追了出来。
常年的劳作让她身体总是亏欠着,
今天,这个女人是来让李可辍学去给大表哥打工的!
说是高中没必要念了,明年还不一定有钱念得下去,就算念下去了,七年后也不一定能找到好工作,不如现在就去给大表哥打工。
“你大表哥现在可不得了,得了公家的工程,你先去给他雇的师傅去当学徒,三年后出师了还怕没钱啊,你大表哥那一个师傅工资四五百一天,哪里吃得消,你先白干三年学本事,咱什么都学,钱不钱的真不重要……”
这句话的核心意思是,白给干三年……
李可自然不可能答应辍学的,双方谈判破裂。
不过,和文化人讲究体面不一样的是,市井小民面对不合作,用的是拖子诀!
李可老母三大招数随即展开,一,苦口婆心说是为你好,二,翻旧账说为你付出了多少自己为了你吃了多少苦,三,翻脸恐吓说你不孝顺!
无论那个招数,没有主次,或混杂其中,或无序轮番的来,总之,突出一个字,没完没了的拖。
只拖得你不耐烦动手。
只待李可把老母往门外一推,这娘们随即往地上一骨碌再一趟,看上去声势浩大,其实稳稳的躺在地上。
“哎呀,快来看啊,儿子打老母亲了,大家快给我报警啊,杀人喽……”
倒地后,李母杀猪一般哀嚎起来。
话说,李可曾经也是个纯情少年,不过被卧龙凤雏一般的父亲母亲搞得,心如一把永辉超市的杀鱼刀,一年四季,都是冷冰冰的沾着血。
所以不待别人报警,他自己先打了个电话。
让李可没想到的事情是,今天来了两个新警察。
其中带队的还是个小美女呢!
编号还很短,应该是个世家。
警察来了李可老母还在那威胁:“警察抓他,抓他,我要让他老师知道他打母亲,要他同学他朋友都知道这个猪狗不如的玩意!他上学的钱也是来路不正,指定是偷人家钱了!”
这一句话,让带队的眉头一皱。
可以说,这个所谓的母亲把所有能够攻击儿子的借口都找出来了。
所以,她没再理会李可母亲,而是去问了屋内的小女孩发生了什么?
徐小花这家伙可是收受了李可母亲的贿赂的了,李可可是看见不少好吃的零食玩具什么的。
万幸,李可平时待她不薄。
徐小花指着地上的妇人道:“我看她自己往地上打了几个滚躺下去的!”
一句话,解除了李可的危机。
美女警察也不再像原来的前辈那样和稀泥,指挥着搭档把李可老母带上车冷静冷静。
而以前,李可会被当做街溜子带到局子里问来问去。
毕竟,比之余李母,李可这样混迹市井小有名气的小孩更可疑。
倒是没有吃亏,但是浪费时间。
这边,美女队长呵退围观的人,然后拉着李可和徐小花进屋,仔细询问了下家庭结构。
询问过程中,话中有话!
“你父亲有每个月给你多少钱,缺钱的话,你是怎么解决的?”
很快就图穷匕见了,严小七警官终究还是耿耿于怀李母刚刚爆料的那句话——李可高中的学费不是正常途径得来的。
李可话很紧,顾左右而言他,并且把刘京搬出来,弦外之音就是有富家同学帮着自己。
李可可不敢说挖废铁的事情,因为干这活或多或少有牵涉到文物,李可也是出手过的。
至于黑飞,那更不敢说了。
严小七见李可这边嘴巴严实,于是把突破口投向了徐小花。
“小花你妈妈有没有留给你什么保障,你现在和哥哥两个人相依为命,而且都在念书,经济上可是不会太稳定,你们又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再加上学业,都需要钱呢!如果有困难,你和姐姐说,姐姐可以帮你!”
徐小花不疑有它,等着圆溜溜的眼睛兴奋的问道:“怎么帮?”
“可以给你们申请保障呢!好几种,最起码一个月千多块钱没有问题呢!”严小七笑眸如花,眼睛笑得弯弯像月牙,要多亲和有多亲和。
“真的吗,要我们做什么?”徐小花满眼星星。
“得要是好孩子,不能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哦,如果你知道了坏事情不说,姐姐也不能帮你了!”严小七紧刨根问底。
徐小花可不是白痴,当时就闭嘴了!并且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严小七。
她可是快十二岁的孩子了,才不是七八岁懵懂无知的家伙。
李可暗暗给徐小花竖起一个大拇指!
给力啊。
“李可,都说不要赌机了,和你爸一样可就不得了了,现在被警察找上来了吧!”就在大家以为没事的时候,李可的出租屋子外,一个邻居探出头插嘴道,“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好赌的。”
李可要赌机,就一定会机器受损,受损后自然是在各种店铺里维修,多维修几次,李可干什么了自然被邻居兼实体店老板知晓了。
而且,他这么一爆料,绝对不是简单的“失口”,就是故意让李可倒霉的。
这世界上,没有比挣钱了还让人眼红的事情了。
万幸,严小七在记录了黑飞的相关讯息后,并没有为难李可,反而压下一千块钱,并且留言:“那种地方的钱不要赚了,他们会设置陷阱让你陷入赌博旋涡中的!总之,我会想办法让你你们兄妹完成学业,我说的!天王老子也不能让你们辍学!”
美女警官豪情万丈的起身保证到,还给两个家伙握拳鼓励。
李可不爽了,对徐小花做这动作可以,老子可是十五岁了啊!
眼看那家伙离开小屋,徐小花和李可震惊无比的对视彼此。
事情,还真的出现了转机,严小七警官还真的给李可申请了每个月九百块的保障金。
真是可喜可贺。
经济上的好转,让李可对于无人机战队的事情,又多了几分热情。
毕竟,一想起那天体育场上万人鼓掌的豪壮与荣耀,总让李可不能释怀。
越是因为贫穷而自卑的人,越是渴望被尊重,李可何尝不是刘京那样想要被人理解的人,只不过,他没有资本罢了,只好把自己挤进在套子里。
而且,如果真的登上那最高荣耀的奖台,最起码,下次见到会长的时候,自己不会因为身份低微而不敢直视对方,甚至……
一想到可能和那样的人物擦出爱情的火花,李可就口水直流。